殊途同歸(一)(2 / 2)

高嶺之花[快穿] 劍子十七 12175 字 11個月前

越止戈更急了,起身就想走。

“我去替你拿藥!”

“誒誒誒,等等!”沈臨淵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一張臉漲得通紅,他的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越止戈湊得近了,才聽見對方究竟在說什麼。

沈臨淵在說:“你、你幫我、舔舔就好了。”

話一出口,沈臨淵就懊惱地低下了頭,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可真是個不要臉的禽獸。剛想說不用了時,脖頸間卻傳來溫熱的暖意。

對於自小就被接到宗門養大,又不曾接觸過除劍以外事物的越止戈來說,他就像一張白紙,一切臟汙之事都未曾接觸過。對於沈臨淵,他給予了自己完全的信任。

在越止戈的唇觸碰上的那一瞬間,沈臨淵一下子就僵直了身軀,轟的一聲,大腦被燒成了個漿糊。

越止戈細心又溫柔地將那些鮮血都掃去了,眼見傷口處不再流血,才停下了動作。

他撤開身子,瞧了瞧僵在原地的沈臨淵,又低聲說了句“抱歉”。

然而此時的沈臨淵,還沒從方才的親密接觸中緩過神來,他的心砰砰直跳,良久才頂著一張大紅臉,扭扭捏捏地問道:“才想起來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沈臨淵,是心劍門下的弟子,你叫什麼?”

“越止戈,無情劍門下弟子。”越止戈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卻還是如實回答到。

誰料,他話音剛落,就見沈臨淵的臉色在短時間內變了幾變。

“原來你是無情劍門下弟子啊……”沈臨淵訕訕笑道,心中卻是在嗚呼哀哉地怪叫:誰不知道無情劍弟子最是無情,整天像個練劍的怪物,半點情趣也不懂,最絕的是,若是成為他們的心愛之人,那怕是要被殺,來成全他們的天道。

恐怖恐怖!他竟然差點撩了一個無情劍門下的弟子!還好及時止損,沒有釀成大禍!

“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我先走了,師弟你慢慢練劍。”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沈臨淵充分發揮溜之大吉技能,腳底一抹油,就溜了出去。

禁地內,唯有越止戈一人留在原地,似乎正在想些什麼,他愣愣地站了許久,好半天才撿起地上的飛劍。片刻之後,他才緩緩抬手撫過自己的唇瓣,清潤的眸子裡有過片刻茫然與愣怔。

這就是沈臨淵與越止戈最初的相遇。

然而不論沈臨淵如何抗拒,如何逃避,有時,宿命就是這麼的神奇。

他和越止戈被分到了同一個任務,那是他們築基後的第一個任務,追殺一個煉氣期的殺人狂魔。

兩個築基期的少年,去追殺一個煉氣期的魔頭,怎麼看都是一樁沒有任何危險的差事。

然而正是這件事,差點要了兩人的命。

原來這魔頭隱藏了修為,他根本不是煉氣期,而是築基後期。雖然三人同在一個境界,然而剛剛築基的兩個少年無論如何也無法與築基後期的魔頭相提並論。

他們被打成了重傷,四處奔逃躲藏才堪堪找到一個躲避的小山洞。

恰逢那幾日正是陰雨連綿,洞內既陰寒又潮濕,越止戈為救沈臨淵,生生挨了一掌,心肺受損,無法調用靈力,本就單薄的身體在陰冷的環境內蜷縮成了一隻蝦子,臉色更是白的像紙一樣。

越止戈已經陷入了昏迷,不住地發著顫。

他是那樣單薄可憐又無助,我該幫幫他。

沈臨淵心裡這麼想著,而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

他躲避了眼前的少年足足有半年,然而這一次,他卻是徑直將人攬進了懷裡。

少年冰涼的身軀貼上自己時,沈臨淵都止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哈了一口氣,低聲嘀咕道:“你還真不愧是無情劍門下,冷得就像一塊冰。”

嘴裡這麼說著,手下卻是將人抱得更緊了些。

連日來的奔逃,已經讓沈臨淵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如今抱著越止戈冰涼的身軀,他卻悄然鬆了口氣。難言的困倦湧上心頭,他抱著人沉沉睡去。

兩人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不在什麼風花雪月的美好時節,而在一次隨時會喪命的逃亡中,在一個陰冷潮濕,沒有一絲光亮的洞窟內。

黑暗之中,除了會滋生鬼魅,還會滋生如野草般瘋長的情愫。

再後來,他們順利逃回了宗門,那名築基後期的魔頭也成功伏誅。

經此一事,沈臨淵再沒辦法欺騙自己。哪怕關於無情劍的傳聞如何沸沸揚揚,都澆滅不了少年慕艾的心。

於是,止戈峰上下常能見到這樣一副場景:越師兄練劍時,總有一名彆峰的弟子翹著腿坐在樹上,邊看對方練劍,邊偷偷摸摸喝酒。

時間久了,止戈峰上下都知道了這個他峰弟子原來是心劍門下的第一人——沈臨淵。

兩個人就這樣相處了百年,誰都沒往彆的地方去想,隻以為是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互相交好罷了。

唯獨越止戈的師傅在閉關出山,聽聞兩人交好的事情後,勃然大怒,將越止戈關進了思過崖。

思過崖內,處處都是千年玄冰,這是來自極境的至寒,哪怕是修士,也無法抗衡,而越止戈要在其中呆上三天。

沈臨淵知道後,當即丟下所有的一切,偷偷潛入思過崖,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見到他來時,越止戈一點也不驚奇,隻是略略點了點頭,方才開口說道:“師尊說,我修的是無情劍,不能動情。”

少年冷冰冰的口吻簡直比洞內的玄冰還要寒冷,凍得沈臨淵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訥訥地恩了一聲,隻覺得滿腔的熱血都被澆滅了。

然而越止戈的話還沒說完,他定定地看向沈臨淵,緩緩說道:“然而我不認同。”

“嗯嗯,我明白。你不認同也是對——嗯?你不認同?”沈臨淵猛然抬起眼,漂亮的桃花眼裡在轉瞬間變得熠熠生輝。

越止戈有些不自在地彆過臉,他的耳尖紅得幾乎能滴出血,良久才逼迫自己與沈臨淵直視,輕聲道:“每個無情劍修自修劍起,都會用他的心頭血凝煉成本命飛劍。對於無情劍修來說,劍就是他的心。可是現在,我想把劍送給一個人。”

沈臨淵一下子就急了,顧不上什麼其他,徑直抓住越止戈的肩膀,急聲問道:“誰?你想送給誰?”

眉眼如畫的少年愣怔了一瞬,接著緩緩漾出一個極淺的笑容。

越止戈很少笑,每一次卻都能讓沈臨淵記上半天。

他呆呆地望著淺笑的少年,心中想到:他的小本子上又該記上一筆了,某年某日晴,思過崖內,越止戈對我笑了。

越止戈就著那副淺笑的姿態,一瞬不瞬地望著沈臨淵,薄唇微啟,隻輕輕吐出了一個字。

“你。”

刹那間,有什麼東西在心間炸開了,那股甜蜜的滋味似乎叫囂著要衝向他的四肢百骸,將他整個人都填滿了。

沈臨淵止不住地咧嘴笑著,沒頭沒腦地在思過崖內走了幾圈後,才後知後覺發出一聲驚呼,然後一把將越止戈抱在了懷裡。他忘乎所以地將少年拋向空中,又在落下時一把拖住對方的臀部,讓那兩條腿掛在自己的腰間。

他抵住少年的額角,一疊聲地重複道:“我很開心,真的,這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我太開心了,我也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一直喜歡你……謝謝你,謝謝你也喜歡我。你不知道我多開心……”

語無倫次說了一大堆之後,沈臨淵的聲音似乎都有些哽咽了,原本無望的感情突如其來得到回報,太多的欣喜交織著害怕失去的驚恐,一下子壓垮了他。

他小聲又不安地說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如果是夢,那我寧願不要醒來……”

回應他的,是少年貼上的雙唇。

與他冰冷的外殼不同,少年的唇溫暖如春,似乎能消融一切冰雪。

沈臨淵很快便融化在這份極深的溫柔裡,唇齒交融間,他還在想著,今天在小本本上,要把這件事寫上三麵。

越止戈他喜歡我,還親了我!

沈臨淵和越止戈確定心意也不在什麼風花雪月的地方,而在一個有著徹骨寒冷的思過崖內。

兩人溫存了一陣,越止戈才喚出飛劍,將它交到沈臨淵手裡。

“此劍名為破軍,現在我把它交到你的手裡。”

沈臨淵鄭重其事地接過,末了又皮了一句:“那要是有一天我不小心丟了呢?”

越止戈神色不變,隻是握住了沈臨淵的手,輕聲說道:“我會重新把它交到你的手裡。”

事實證明,越止戈在這件事上確實未曾食言。

記憶回攏,沈臨淵撫過眉心,在刹那間想起來,在幻境中,也正是越止戈將飛劍交到了他的手上。

那時,身份是他徒弟的小越贏了宗門大比,拿到材料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他鑄了柄靈劍,他欣喜之下,立刻取名為破軍。

如今回想起來,倒真有那麼一股子宿命的味道。

可偏偏,他不信命,隻信自己。

望著眼前坐在桃花樹上的青年,沈臨淵現出身形,將眉心處的破軍也喚了出來。

沈臨淵一手握著劍,一手握著玉佩,心想:也罷,今日就將這些東西一並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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