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居住了唐家幾百口人的宅邸整整占了一條街那麼長,唐枕二人下車時,唐家諸人已經出門相迎了。
為首的正是唐枕今早才在宮裡見過的唐氏家主唐淮,在他身後還有數名唐家子弟,身旁則是唐夫人鄭氏。
見到二人回來,唐淮帶著夫人親切地迎上去,二人看向顧婉婉的目光也充滿慈愛。
“守仁信裡說你成婚了,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真有個能治住你的。”
唐淮身為家主,占嫡又占長,唐枕這一輩的子弟無論出自嫡係還是旁係,都該稱他一聲大伯。婉婉自然也跟著唐枕稱呼,一行人寒暄幾句,唐淮便很是體貼地讓唐憐先帶著他們回去休息,敘舊明日再來。
這幾年也見不到一次麵的一家人親熱得仿佛從未分彆一般,熱熱鬨鬨地簇擁著唐枕二人入了早就為他們備好的院子。
而距此不算遙遠的宮中,年邁的皇帝拖著沉重的身子坐在榻上,身旁小幾上擺滿了各種竹簡書籍,還有內侍一頁頁為他翻找,皇後正是在這時候來了。
一名內侍小聲告訴她,“見了唐公子之後,陛下就一直在翻找宮中收錄的那些求仙問道的書。”
皇後心知皇帝怕死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也不出聲,而是等皇帝翻得累了,才開口說話。
“夫君,唐枕他真有來曆?”
老皇帝這才注意到皇後來了,抬手攙扶著皇後在他身邊坐下,他頷首道:“確實有神異之處。”
他略講了一番今日殿上所見,儘管皇後已經聽過其中經過,但此時聽皇帝再講述一遍,依然心驚肉跳。
“這樣危險一個人物。”皇後欲言又止,“但凡他今日想要在殿上殺人,宮中禁衛可攔得住他?”
老皇帝嗬嗬道:“不必擔心,我看唐枕心性簡單豪爽,不是石嘯王佑之流。你呢?”
皇後麵色奇異,“這個唐枕的夫人,甚是古怪,她小了唐枕九歲,性子還有些小女娃的天真,不過說她能駕馭住唐枕,倒不似作偽。”至於顧婉婉善寫豔情話本還在大殿上念出來的事,皇後就略過不提了。
老皇帝沉吟道:“這麼說,唐枕應當不是在做戲。”
皇後笑道:“顧氏應當就是他的弱點。這些日子,我會常召顧氏進宮……”
京都唐氏,夜已漸深,院子裡的燈一盞盞滅了下去,隻剩屋子裡還亮著暖融融的一盞。
待到京都唐氏所有人都退下,附近隻剩下自己人時,婉婉一直繃著的情緒才緩緩鬆懈下來,她飛揚跋扈的眉眼漸漸柔和,在唐枕關上門後,就立刻拉著他到床頭坐下解他衣裳。
唐枕忙往窗戶那兒瞅,“等等,窗還沒關呢!”
婉婉:“我又沒有做不正經的事。”
唐枕啊了一聲,婉婉這時已經解開他衣裳,摸到他後腰處一塊淤青。
借著燭光,那塊忽視了一整天的地方已經發青發紫了,周圍還有散落的淤痕。婉婉眼圈當即紅了,“還疼不疼?我今天是不是太用力了?”
唐枕努力往後瞅,也隻看見了一點點,“沒事,不疼的。”
婉婉才不信,“你滾下去時不能避開有棱角的地方嗎?”
唐枕搖頭,“那就不夠真實了。”
婉婉哼了一聲,找出藥膏在他傷處用力一揉,唐枕啊的叫了一下。
婉婉故作驚訝,“很疼嗎?我沒用力啊!”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唐枕嬉皮笑臉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疼啊,太疼了,娘子可要憐惜小人?”
婉婉信他才有鬼,這人一拳頭打石頭上都不疼的。她繼續給他按揉傷口。
唐枕鬨夠了就將今日殿上發生的都告訴她了。
婉婉:“你不怕他們會因忌憚生出殺意嗎?”
唐枕:“忌憚肯定有,殺意倒不至於,畢竟現今在他們眼裡,我就是個空有一身力量的老實人。他們隻會想著利用我、鉗製我,沒人會放棄一件厲害的兵器。你放心,他們現在個個都搶著和我交好,巴不得籠絡我呢!”
婉婉見他得意,也不甘示弱,她說了進入皇後宮中後發生的事,聽得唐枕一愣一愣,“你真當著他們的麵念你那小黃文?”
婉婉點頭便笑,“剛剛入宮時,皇後還安排一個妃嬪奚落我,然後再裝作好人為我解圍,我可不上當。但又要假裝上當了……”她歎口氣,“演戲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