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衣青年旁站了個白衣公子。
膚色白皙,君子如玉,一身白衣襯得他氣質越發的清透,卻又不失俊俏,而眉宇間的英氣和銳利,更讓他在這一眾塗脂抹粉的男子間,多了絲銳氣,越發出挑了。
雖然比之其他人矮了一些,但氣勢卻是不減分毫,讓人眼前一亮。
這白衣公子便是裴姝了。
也是這花魁比賽最後一位參賽者。
“龍公子,你在緊張嗎?”
她微微偏頭,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輕聲道,“無需緊張,我看了,以你的姿容這個冠軍非你莫屬。”
許是很是意外,紅衣青年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他微微側目,一片黑暗中,那團金光閃閃發亮,幾乎要驅散了他眼前的所有黑暗,真是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聞言,他側頭,薄唇輕抿道:“……還好,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你不想我們來嗎?”不等裴姝開口,變小的小豆芽便先開口了,“虧得我們還擔心你不適應,怕你一個人害怕,所以才特地趕來陪你呢。”
那為何現在才出現?
龍凜張嘴,本想這般問,但話到嘴邊卻是咽了回去。這話問出來,仿佛他對他們這兩日不在有多在意似的。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朋友不是嗎?”
裴姝輕笑著反問道。
隻是既然是朋友了,那偶爾開個玩笑,也是無傷大雅吧。便如這兩日……唔,他們確實是故意沒有出現,自也是故意瞞著龍凜的。
朋友……
龍凜微怔,那一刻,沉寂的心忽地震了一下。
不重,卻是無法忽視。
“不過如今看來,龍公子果然有大將風範,倒是我們應該向你多學學才對。”她話裡像是夾雜著淡淡的調侃,可仔細聽,卻又似乎很是真誠,並無他意。
隻是龍凜聽在耳裡,卻未免不多想一二。
因此,停在紅衣青年肩膀上的小豆芽,便眼睜睜瞧著那白玉似的耳朵尖忽然紅了。他眨眨眼,有些疑惑地道:“龍凜,你很熱嗎?耳朵這般紅?”
龍凜:“……”
沒等紅衣青年開口,耳旁便傳來女子的輕笑聲。
雖然隻笑了一下,便倏然停住了。但龍凜耳力何其好?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於是,小豆芽便瞧著這一次,紅衣青年不止耳朵尖,而是整個耳朵都紅了。
“看來你真的很熱啊!”
小豆芽做了最後的總結。
紅衣青年喉頭滾動了幾下,隨即彆開頭,身體似乎站得更直了。
恰好此時,台上的“美人”們都展示了一遍,接下來便輪到他們展示才藝了。方才那些“美人”展示的才藝基本都是繡活,按照兔白白的要求,龍凜也該展示這技能。
“龍公子無需勉強自己。”正這時,龍凜隻覺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耳邊是那熟悉的清冽聲音,“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吧。”
本來,這花魁比賽,其實也隻是她和小豆芽與龍凜開得一場玩笑罷了。
“這兩日,我去城外有探了幾次,想要留下來的法子也不少。”她這般說著,“所以這花魁比賽,就當來玩一場吧。”
畢竟當龍凜同意參加比賽時,裴姝便已經有些驚訝了。
這位龍公子看著仿佛純良、不爭不搶的,但相處這些日子,她自是看得出他其實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
或者說,也是個極其自我的人。
與小豆芽演那麼一場,不過是個逗個樂,可青年卻是認真了。
所以……本來是隻想開個玩笑的她,忽然就有些期待了。
不過玩笑到底是玩笑,適可而止才對。
是以,她邊說著,邊拿走了龍凜手上的繡籃。
紅衣青年沒說話,隻是手指微微動了動。
待到台上叫到他的名字時,他這才彆開了頭,從始至終都沒有好與不好。
隻是,輪到他上去時,他沒有再去拿那繡籃,而是就這樣空著手上了台,然後極其敷衍的……念了一首詩,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這才藝展示便結束了。
他雖一直拉著唇角,但是……那緊皺的眉心卻是早已鬆了。
“……所以龍凜消氣了嗎?”
小豆芽歪頭問裴姝。
裴姝挑眉,卻是沒有回答,隻是翹了翹唇角,勾出了一抹笑。
“此等小事,龍公子怎會生氣?”她揉了揉小豆芽的小腦袋,仿佛沒有注意到從她身邊走過的那紅衣青年,說著,“他大人大量,自是不會與我們計較這些事了。”
一旁,紅衣青年麵色微微僵了僵。
恰時,台上主持的人念了裴姝的名字。
是以,不等龍凜反應,那打扮成白衣公子的女子便輕笑了一聲,大步朝台上走了。
這才藝展示,裴姝的態度稍微認真了一點。
可萬靈仙子也是不可能會繡活的,她想了想,乾脆在台上舞了一套劍法。
兩人一個敷衍,一個剛烈,與之桃源國想要的美人截然不同,是以,不管是裴姝還是龍凜,都已對奪冠沒了期望。
——反正,他們也不是真的想爭這個花魁之位。
但他們忽略了自己那張臉的威力。
雖然與主流的美人不同,但是光論臉,兩人卻是當屬第一,而且還是斷崖式的第一。
再加上,或許是從未見過這般的“美人”。
花魁比賽的冠軍是由國民投票選出來的,因此,等到投票結束時,就數裴姝與龍凜兩人的票數最多。
最後數完,兩人票數竟然斷崖式碾壓其他人,最後並列第一。
也就是說,兩人都是本屆花魁比賽的冠軍。
裴姝倒是還好,驚訝了一瞬,便坦然處之了。期間,兔白白來了一次,她與裴姝照過麵,自是認出了裴姝。
隻是方才花魁大賽進行到關鍵時刻,此次四府負責人都在,她是決計不能此刻去揭露的。因此,便隻能憋住。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比賽結束,兔白白便迫不及待地過來了。
“姝君,這是何意?”她的臉色很不好,看著裴姝的目光很是不善,且暗含威脅,“我自認待你們不薄,你為何要這般做?”
裴姝這次參賽沒有用西府的名義,而是自發參賽,但若是仔細調查,自然不難查出裴姝的身份。
本來這是不合規定的,但誰讓她長得實在是太好,花魁比賽的總負責人看到她頓時驚為天人,因此便給她開了後門。
但四府本就是表麵相和,其實一直在暗暗較勁。
裴姝雖還未正式在西府定居,但是她確實是從西府出去的,若是其他三府抓住這點,西府這邊便處以被動了。
因此,兔白白自然很是生氣。
裴姝麵色未變。
“你待我們不薄?屁話!”不用她開口,一旁的小豆芽便不滿的叫嚷起來了,小孩臟話都飆了出來了,“四府定居資格根本不難弄,以我們的能力,想要定居根本不是難事。你倒好,卻以此為要挾,我們沒和你翻臉都是給你麵子!”
“小豆芽,不許無禮。”待小豆芽說完,裴姝才開口,轉頭看向兔白白道,“小孩無狀,兔君見笑了。”
話雖如此,她可是卻罵也未罵那無禮的小孩一句。
兔白白氣得臉色鐵青。
但此事,確實如小豆芽說得那般,是她以為裴姝三人初來乍到,便想要以此拿捏誆騙他們。
她說得也不是全是假話,隻是稍微誇大了一些罷了。
想要定居桃源國確實需要完成任務才能拿到定居資格,但其實任務並不難,甚至去掃兩天大街都算。
她本以為已經拿捏住了這三人,卻不想,人家在這兒等著她呢。
兔白白沉著臉道:“所以你們想要乾什麼?姝君這般做,難道就不怕我揭穿你女扮男裝的事?花魁比賽可是國主看重的,你如今這般,已是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四個字,她刻意加重的聲音,語氣沉冷。
然而,麵前那三人臉色都沒有變,便是那小孩也沒有被嚇到,甚至還裝模作樣的拍著自己的胸脯說:“哎呦,欺君之罪誒,那可是要殺頭的,好害怕哦!”
那小胖娃嘴上說著害怕,可臉上卻笑嗬嗬的,實在刺眼得很。
“你們這是不把國主放在眼裡?!”
兔白白臉色更難看了,立時厲聲喝道,然後忽然出手,竟是朝著小豆芽抓去。
“唔——!”
然而,她的手還未碰到小孩,便被堅硬的劍柄擋了回去。兔白白吃痛,臉色一變,招式更加淩厲了起來。
她早就看出了裴姝是凡人之身,所以並未把她放在眼裡,本以為剛才那一擊不過是意外。卻不想,過了幾招後,卻發現這女子竟是深不可測。
到了最後,被壓製的竟是她。
兔白白已然使了全力,卻根本奈何不了裴姝分毫,非但如此,她甚至感覺出了裴姝與她過招時還留有餘力。
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裴姝的對手!
砰——
兔白白的後背撞到了牆壁,頓時發出了一聲巨響,光是聽著響聲,都能猜到有多疼。而事實也是如此,兔白白麵色發白,努力咽下了喉間的腥甜。
“兔君,還打嗎?”
方才那麵色尚算和煦的女子此刻卻是冷了眉目,因她朝那小胖娃動了手。
“她根本打不過!”小豆芽剛才差點就被兔白白抓到,可生氣了,狐假虎威的道,“她也就能欺負欺負小孩了!”
兔白白的臉色忽青忽白。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半晌,兔白白才重新開口,隻是眼底的輕慢卻是沒了,眉目間更多了許多警惕,“你們到底想乾什麼?有何目的?”
扮成男裝的女子抬眸看了她一眼。
明明還什麼也沒有說,甚至連冷笑也無,隻一眼,卻讓兔白白心頭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