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古代沒有誹謗罪,孫薔薇直接問:“劉掌櫃,我可以確定我爹死的蹊蹺,你這麼著急,不會跟你有關吧?”
劉掌櫃愣了愣,抬起頭來,難以置信,“你——姑娘,你怎麼這樣說?我對孫家忠心耿耿,你忘了,她們要把你許配給白發翁的事,還是我托人告訴你的。姑娘——”長歎一聲,捶胸頓足,十二分的失望,“沒想到,沒想到啊!”
“我也沒想到。”孫薔薇是真沒想到,也想不通。一切讓事實來證明好了。屍體雖然不會說話,但也不會撒謊,“你當我狼心狗肺好了。”轉向刑部侍郎和朱玉等人,“大人,請。”
劉掌櫃慌慌張張爬起來上前阻攔:“不行!”
寧王被他嚇一跳,看到他著急慌亂的模樣:“真是你?”
劉掌櫃轉向他,一身華服,看其年齡不像考取功名之人,再一想本朝節儉,敢穿成這樣那他十有八九是個紈絝子弟。
這樣的酒囊飯袋劉掌櫃見多了,不由得輕視幾分:“你又是何人?”
寧王:“秦暄!”
“秦——”劉掌櫃神色一怔,慌忙跪地,“草民有眼無珠,草民拜見王爺,王爺恕罪。”
寧王看也不看他:“可以開棺了嗎?”
劉掌櫃的身體抖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不,不可,太陽快出來了。”
仵作:“這點無需擔心。”隨後讓衙役拿出布,然後一人扯一個角,墳頭上立即出現一個篷。
孫薔薇的大伯二伯到跟前正好看到這一幕,連忙給葛氏和馮氏使眼色,無聲地詢問她們怎麼回事。
妯娌二人過去,兩人又急不可耐地問:“這是要做什麼?”
葛氏壓低了嗓子說:“小蹄子懷疑老三的死有問題,請刑部開棺驗屍。”指一下寧王:“王爺。”
兄弟二人不由得退後一步。
孫薔薇一直留意著他們,見他們不是拔腿就跑,確定了她爹不是他們合謀害死的。轉向劉掌櫃,他正一個勁擦汗,仿佛現在不是寒冬,而是已經到了酷暑難耐的三伏天。
真是他?
可她爹識文斷字算是儒商,又因隻有一個女兒,擔心他們老兩口去了,無兄弟仰仗,旁人欺辱她,便廣結善緣。
孫薔薇的外祖父乃耕讀之家,內心很瞧不起她爹,她爹在世時想把她許配給舅父家的表哥,舅母嫌棄她上不了台麵,為此她娘險些跟娘家斷往,她爹都不吝接濟他們,又怎會虧待或者說得罪自家酒樓掌櫃呢。
“爺,孫姑娘,後退一點,起棺了。”王府侍衛朱玉過來提醒。
孫薔薇收回思緒,不禁問:“還拉出來?”
朱玉被問住,看向他主子。
寧王給刑部侍郎使個眼色。侍郎大人去找仵作。仵作讓衙役先把棺材打開,不一定得驚動死者。
寧王等人捂住口鼻,孫薔薇條件反射般閉上眼睛。隨後一想這是她親爹,非常非常疼原身的親爹,立即繞開朱玉等人朝棺材跑去。
刑部侍郎拉住她:“孫姑娘莫慌。”
孫薔薇停下,忍著不適朝棺材裡看去。
其實她也不怕死人,她爺爺奶奶去世時她白天晚上都守在靈前,火化時還跟了過去。
她原以為人死了兩個多月屍體該腐爛了,然而並沒有。因為天氣寒冷又深埋地下,跟冰凍住一樣。
孫薔薇見她爹膚色青黑,雙眼突出的瘮人,轉向仵作:“這是中毒吧?”
仵作點頭:“隻是不知道什麼毒。”轉向衙役,“你們誰不害怕,把——”
“喂!”
一聲驚呼,仵作停下,孫薔薇看去,劉掌櫃正朝驢身上爬,她大伯二伯一手抓驢一手抓人。
刑部侍郎趕忙吩咐:“抓住他!”
孫薔薇飛快地跑過去,揪住劉掌櫃的衣袍,同她二伯一起把人拽下來就忍不住朝他身上踹:“你個老毒物,還敢跑,老不死的,我讓你——”
“孫姑娘!”朱玉趕忙上前攔住,“再打人就被你打死了。”這姑娘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彪,“你年紀輕輕還想給他個老東西償命不成?”
孫薔薇陡然冷靜下來。可一想起原身也是他間接害死的,又朝他小腹踹一腳。
劉掌櫃慘叫一聲,驚起烏鴉一片。
朱玉不由得鬆開孫薔薇,端的怕她也給他一腳。
寧王倒吸一口氣,合著先前打葛氏他們還是給他麵子了?
見過各類人渣遇過各種情況刑部侍郎神色如常地走到劉掌櫃身前:“人真是你害死的?”
“不是他是誰!”葛氏大聲說。
寧王被她尖細的聲音吼得腦袋疼:“問你了嗎?”
葛氏噤聲。
刑部侍郎轉向她:“這麼說來你也知道?”
葛氏變臉,慌忙辯解:“不知道。”
馮氏趕緊道:“真不知。大人,你想,我們要是知道又怎會把他抓過來。”
孫薔薇的兩個伯父連聲附和。
寧王:“可你們確實知情。”隨即板起臉,“說,為何知情不報。”
兩家人嚇得跪了一地。
孫薔薇知道了。凶手變成劉掌櫃,結合她記憶中她爹死的時候,這兩家人慌得跟死了老祖宗似的就猜到了:“那時候我娘隻顧傷心難過,大夫也說長此下去恐時日無多。他們是怕我娘知道我爹是被人害死的,為了給我爹報仇反而立起來,挑起了家庭重擔吧。”
兩家人不由得看孫薔薇。
證實了她的猜測。孫薔薇並不感到不意外。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孫家祖上也是商戶,生意做得還挺大。當年分家時這兩家得了近九成家產,因不善經營沒幾年就敗光了。而隨著越來越窮,就越懷念以前的日子。
終於有個機會,換作是她恐怕也不會放過。
孫薔薇看向劉掌櫃:“其實我以為是兩個伯父乾的,甚至有想過我外祖父一家,畢竟他們看不上我爹,卻可以為了用我家的錢財供家中子弟讀書,不顧我娘的意願逼她嫁給我爹。”也是因此孫薔薇寧願逃也沒想過找舅父舅母求救,“從未想過下毒之人會是你。”
劉掌櫃頂著慘白的臉爬起來:“你以為我想?!”
寧王:“你不想誰還能逼你不成?”
“對!就是他逼的。”
葛氏脫口而出:“放屁!誰不知道老三兩口子一個比一個爛好心。”
寧王轉向她:“既是好心人,你還能看著他枉死?”
葛氏沒了言語。馮氏使勁拽她一把,瞪她一眼,不會說就住口,少說一句能死啊你。
寧王盯著劉掌櫃:“還是不說?回刑部,先用刑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