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又忍不住皺了皺眉。可他一見孫薔薇胸有成竹,而他小時候家裡窮也吃過下水,雖然味道怪,但吃不壞人,像豬肝還挺好吃,便買下來。
隨後又買些蝦,買幾隻雞和鴨子。又買些大廚房用的蘿卜白菜。要是下午下雪,明兒也不用再來。
東西全買好,天也透亮了。
孫薔薇推著車去寄放馬的地方。
坐上車,啥事沒有,孫薔薇才問:“韓國公什麼來頭,他府上的人怎那般厲害?”
“屁個來頭!”小全子忍不住罵,“他們府裡的老太爺不過是先皇的把兄弟。可先皇的把兄弟十幾個,根本不值錢。他不過是在戰場上替先皇擋過一刀。
“先皇顧念這點恩情登基後就封他為韓國公。那老爺子福薄,沒幾年就病逝了。那時候韓國公的長子還沒咱家王爺大。先皇覺著韓國公夫人帶著幾個孩子怪可憐的,也就沒降爵。他們一家子倒好,反倒覺得先皇欠他們家的。
“韓國公在世時對子女嚴格,兒子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也沒闖過禍。韓國公夫人可能怕對兒子嚴格了,兒子也隨丈夫去了,把兩個兒子寵的那叫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對了,老韓國公的小孫子去年跟小王爺,就是王爺的弟弟鬥蛐蛐,沒鬥過咱們,使壞把小王爺的蛐蛐罐子打翻了不說,還把蛐蛐給踩死了。”
孫薔薇驚得合不攏嘴。她雖然沒玩過蛐蛐,也不了解,可是也知道喜歡蛐蛐的人能把蛐蛐當祖宗供著,“所以他們剛才故意推咱們?”
周管事:“真認不得咱們。”
小全子點頭:“他們要是認得還不敢了呢。“頓了頓,“他們把小王爺氣哭了,對了,小王爺比韓國公的小兒子小六七歲。王爺氣得當街給了他兩巴掌,韓國公府的老夫人居然還有臉去陛下那兒告狀。”
孫薔薇服氣,這臉可真大啊。
“然後呢?”
小全子:“陛下一向喜歡和稀泥,讓王爺跟老夫人道歉。王爺沒理。韓國公替先皇擋過刀不假,可先皇當時是大將軍,他一個小將替將軍擋刀是他的本分。先皇已經算仁至義儘了,他們還拿這事說事。再說了,咱家王爺又不欠那孫子的。”
孫薔薇越發好奇後續,“那後來呢?”
周管事:“後來咱家王爺就說,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以後見一次打一次,有能耐天天進宮告禦狀。”
孫薔薇好像明白坊間為什麼傳寧王目中無人了,“陛下也沒追究嗎?”
小全子:“罰王爺閉門思過。不過沒幾天太子殿下就把現在的韓國公的妹夫辦了。要不是那個老夫人求情,他不人頭落地也得把牢底坐穿。”
孫薔薇:“貪汙?”
小全子詫異她怎麼知道。
孫薔薇笑道:“能讓人心服口服,還不累及太子的唯有貪/汙。”
周管事聞言忍不住說:“難怪那事之後我來買菜都能聽到小販們誇太子辦得好。”
“因為他們貪的不是錢,是民脂民膏啊。”
……
回到府裡,孫薔薇喊來靈溪,讓他去找趙總管問問,能不能給小全子請個太醫。靈溪就嚷嚷著要去韓國公府討個說法。
寧王練劍從後花園回來,到主院垂花門聽到他的大嗓門,好奇地走進東二院,見不少婆子小子都勾頭朝南看,“出什麼事了?”
“爺?”
眾人連忙問安。
寧王抬抬手:“免禮。”
錢姑姑道:“買菜的小全子被韓國公府的人打了。說是小全子擋了他們的路。爺,您說這還有王法嗎?菜市場亂糟糟的,磕著碰著再正常不過——哎,爺,您去哪兒?”
寧王停下,轉身把寶劍扔給她,“拿著。我去看看。”
錢姑姑鬆了一口氣,不是去血洗韓國公府就好。
寧王到前院,看到孫薔薇,瞳孔緊縮,“你怎麼也在這兒?”
孫薔薇慌忙低下頭去。
寧王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眾人的問安迫使寧王收回投向她的視線,轉向小全子,看到他比孫薔薇昨日的臉腫的還厲害,怒上心頭:“他們打的?”
小全子下意識點頭,一看他要發火,怕他找韓國公把事情鬨大,然後再被陛下禁足:“他們比小的傷的重。這還多虧了薔薇姐姐。”
“乾她何事?”寧王下意識問。
孫薔薇慢慢後退。
“站住!”寧王抬眼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樣子,“過來!”
孫薔薇歎了一口氣,看來要卷鋪蓋走人了。
“磨蹭什麼呢?”
孫薔薇小跑過去,“啟稟王爺,民女是想給王爺搬張椅子。”
“有這麼好心?”寧王看著她的頭頂,總覺得她在偷偷罵他,“抬起頭來。”
孫薔薇:“不敢。”
“……本王恕你無罪!”
不用走了?可孫薔薇又怕秋後算賬,“隻此一次?”
“你——”寧王指了指她,他真是吃飽了撐的跟她計較,“隨便你。你怎麼在這兒?”
孫薔薇心說,我說路過您信嗎?
寧王看著她的表情,氣笑了,“你說呢?”
孫薔薇嚇得神色驟變。
——她沒說出口啊?這王爺的眼睛怎麼這麼厲害?
寧王轉向小全子:“什麼叫多虧了她?”
小全子總覺得主子語氣不對,不敢回答,找周管事。
人住進正房了,周管事以為他心疼了,“爺,孫姑娘沒受傷……”隨後把孫薔薇的彪悍打法繪聲繪色敘述一番。
孫薔薇眼前一黑,禁不住往後踉蹌。
寧王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臂,怕她昏過去。然後意識到她好好的,而他又緊張了,嫌棄地甩開,一時竟不知該誇還是該罵:“孫薔薇,本王不曾見過你爹娘,但也能猜出他們給你起名薔薇是希望你如薔薇花一般嬌豔,而不是讓你逮住誰紮誰,還往死裡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