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帶著崽的兩百多年是假的嗎?
要不是他帶著顧白東躲西藏的怕被彆的獸叼走了,他顧朗會消失這麼久的時間不出現?
最近這二十多年就更好解釋了。
顧朗是個存不住東西的,畢竟天性如此,這麼多年下來什麼積蓄都沒有,但是乖崽的成長期是一定要過的。
他能怎麼辦?
他隻能出去弄現成的,隔三差五回去瞅瞅崽有沒有被彆的獸叼走,順便重新鎮壓一下他漸漸複蘇的饑餓感,恢複了之後他就麻溜的走人繼續去搜尋東西。
這年頭靈氣衰竭又沒啥特彆好的東西,顧朗又不能去搶,萬一鬨出什麼大動靜來被聯手打擊,那豈不是要翻大船。
他就這麼悄咪咪的攢了十幾年,始終沒攢出點名堂來,還得避著那些隔三差五掠過頭頂上空的神獸們走,免得被他們發現,導致大打出手從而耽誤自己給乖崽找東西。
顧朗都憋了一肚子火了。
司逸明聽著顧朗拍著桌子憤怒的指責他們這幫神獸是不是有毛病,有完沒完了成天在天上瞎溜達。
饕餮罵著罵著心頭火起,又一副撩起袖子就要乾架的姿態。
司逸明轉頭看顧白。
顧白感動得不行,眼巴巴的瞅著他爸,然後伸手抱住了顧朗,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爸的胸口,像隻親近飼主的貓一樣拱來拱去。
顧朗一臉凶惡,這會兒卻有點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渾身僵硬著,半晌,抬手輕輕拍了拍顧白的背。
司逸明喝了口茶,等到顧白冷靜下來了拱夠了,才又問道:“九州山海那邊的鑰匙你哪來的?”
顧朗被乖崽親近了,一邊呼嚕著乖崽的頭毛,心情指數噌噌漲破了表。
司逸明這一問他就回答了:“白澤給的,說成長期還是得在大陣裡比較安全。”
司逸明這會兒清楚了。
他看著顧朗,強壓下了出於對天敵的本能排斥,姑且不戴有色眼鏡去看這隻饕餮。
然後他發現他還是哪裡都看不順眼。
天敵buff實在是太強勁了,根本控製不住自己不帶偏見。
“顧白有靈畫的天賦。”司逸明努力了一番也沒能對顧朗摘掉有色眼鏡之後,乾脆不掙紮了,而是慢吞吞的說道,“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顧白很重要。”
顧朗眉頭一皺,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那又怎樣?我是不會放我崽跟著你們這幫神獸混的。”
顧朗說完,頓了頓:“白澤除外。”
顧朗現在是有崽萬事足,不餓了之後通體舒泰。
他們凶獸其實相當冷酷,自己舒服了哪管他人如何,這世界被鬨翻了天他們眼皮都不會跳一下。
司逸明見慣了凶獸這副作態,也不理他,而是轉頭看向顧白:“顧白你自己怎麼看?”
顧白看了看司逸明又看了看他爸,想了想,對顧朗說道:“我畫畫很開心,還能掙錢養活自己了。”
顧白還是人類思維,他不知道妖怪是怎麼樣的,他隻知道自己長大了,經濟獨立了,就是應該贍養父母的時候了。
他現在把畫畫當成了事業,在人類社會裡,有錢了,以後給妖怪畫畫,也能從妖怪那邊拿到報酬。
擱顧白眼裡,他都能夠養他爸了!
想想竟然有點小興奮!
顧白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爸:“爸爸要不要一起回去?”
既然不餓了,就不會瞎挑事了,不瞎挑事,就不會變成公敵了。
顧白想得挺好的,但司逸明和顧朗齊聲對他的提議表示了醜拒。
天敵畢竟還是天敵,這倆同處一室都快到極限了,還長期住在一起?
這絕對不可能的。
根本沒得商量。
顧白滿臉失望,在一邊安靜吃瓜的狐狸精大大的鬆了口氣。
顧朗不會因為顧白而選擇跟神獸和平共處——哦,白澤除外。
而同樣的,他也不會去乾涉顧白的決定。
顧白喜歡畫畫想畫畫,顧白隨意去就是了,父子兩個不住在一起又不是什麼大事。
反正乖崽還是他的乖崽,他問顧白:“你們來這邊做什麼?”
“找您。”顧白答道,“還有司先生說有個事拜托我。”
司逸明非常乾脆,反正也沒什麼能隱瞞的地方,便補充道:“畫玄武。”
顧朗聽了,轉頭瞅著司逸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拜托你的?”顧朗問顧白。
顧白點了點頭。
顧朗想起了三百年前那一架,惡向膽邊生,一點都不帶掩飾的,當著司逸明的麵說道:“乖崽,你聽爸的,把這貔貅掏空,這貔貅屯了老多上古時的好東西了,什麼龍筋龍角龍鱗鳳翎鳳羽鳳血建木枝條九尾狐心……”
司逸明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因為顧朗報的那些東西,全都是三百年前從他的小金庫裡掏出去吃掉的!
顧朗話音未落,顧白就感覺眼前刮起了一陣風,等他反應過來之後,他爸和司先生又已經衝出去打起來了。
翟良俊坐在那裡,慢吞吞的站起身來,走到顧白麵前,說道:“彆出去看他們打架了,打不出什麼名堂來。”
翟先生伸手在兜裡摸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摸出了一張照片來,交給了顧白:“看打架不如畫畫,這是玄武畫像的照片。”
顧白想了想,思及之前他的老父親和好心鄰居連發型和衣服都沒有亂的情況,竟然覺得翟先生說得十分有道理。
於是他伸手,乾脆的接過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是跟司逸明之前給顧白的那張畫上一樣的水墨筆觸,整體看來卻與氣勢凶悍的貔貅腦袋截然不同。
這副玄武圖整體看來並不鋒利,反而相當沉穩安靜,透著一股子經年沉澱的氣息。
玄武,居北方,五行主水,蛇龜一體,乃鎮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