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二合一(1 / 2)

見城靜楓的目光落在信箋上,魏定笑道:“想必軍師這些天,也沒有少被叨擾吧?”

城靜楓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麵:“那可真是,大事小事,都要寫到信中告訴我。”

魏定將手上的信箋遞過來,說道:“想必軍師也是為此時而來吧。”

城靜楓將信紙接過,看見上麵的內容,果然就是關於城池安危的。

原本軍政兩分家的局麵,從上次秋收的事情過後,已經越來越融洽了。

尤其是雲逸,明明雲城是距離最遠的,但是他卻是和涼州城關係最好的。

城靜楓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的字跡。

請求涼州軍派兵,幫忙鎮守城池,避免難民發難,攻入城中,也避免難民出手傷人。

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上次遇到所謂的流寇的時候有過一次,現在第二次,有些輕車熟路的味道了。

不過這人確實還不錯,在有困難的時候放得下麵子,事後會一直記在心裡,自秋收之後,雲逸對她的問候是最多的,之前奇巧閣籌備的時候,幫忙也是最積極的。

城靜楓覺得,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有來有往,是最舒服的狀態。

幾封信都看完,城靜楓覺得這幾個知府其實都還不錯。

如果都是這樣的官員,情況就算有些嚴重,隻要朝廷的賑災糧一到,應該也能緩和過來才對。

“將軍知道南方的情況嗎?從夏到秋這一段時間,難民越來越多也就算了,為什麼現在難民還在持續增多?”

魏定遲疑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和猶豫。

最後還是彎腰,從案桌下方的一個抽屜夾層中,取出了幾張紙。

從城靜楓的角度看,魏定隻是從抽屜中取東西,也不覺得是什麼機密。

接過來一看,就覺得有些離奇。

一開始如她所料,是瞞報,後來因為交通原因,所以沒有及時響應。這個時候,雖然很艱難,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堅守著。

一個縣衙被百姓破開之後,府丞柴枋直接攜糧食逃離,直奔京城,因為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再加上情況越來越糟糕,還有第一個破開府衙的例子,許多走投無路的百姓效仿,所以越來越多的官吏也都學著攜糧逃離。

“這個柴枋,是不是之前你說的那個?”城靜楓問道。

魏定見她看完了,將這幾張紙收回來,重新放到帶鎖的抽屜夾層中。

“是的,就是他,他還是當今貴妃的兄長。”

城靜楓想起之前的事情,一時間還真不好說,皇帝包庇這個柴枋,到底是因為貴妃的原因,還是怕柴枋把當年的事情抖露出來,亦或者這個柴枋就是他的親信?

魏定見她眼眸中的思緒,心下不由得回憶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那個時候,可能是因為失去記憶,眼眸真的像是嬰兒一般澄澈。

幸好那天選擇到那個破廟去躲雨,要不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錯過了城姑娘的驚才絕豔,會是他最大的遺憾吧。

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有女子能這樣聰慧,還活得這樣肆意瀟灑。

城靜楓想了一會兒,無意間看到魏定臉上的笑容,思維一下子被打斷了。

魏定這個笑容,和平時真的大不一樣。

看著好像很開心,但是她總覺得魏定這個笑中好像散發著悲傷。

城靜楓問道:“將軍,你怎麼了?”

魏定反應過來自己情緒流露太多,有點緊張,腦袋轉得飛快解釋道:“沒怎麼,可能是身體有些不舒服,你過來也是為了雲逸他們的信件吧?”

城靜楓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道:“既然他們已經都找你了,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成算。”

魏定雙手擱在桌上道:“他們想要我直接出兵守城,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南方大旱,最近本就軍心不穩,很多原籍在南方的將士,都很擔憂自己的家人。”

城靜楓也早就考慮過這一點,這玩意要是碰上了自己的父母,或者是一個族裡的親戚,甚至是碰上了以前的朋友,怎麼可能還下得去手。

說不定就臨陣倒戈,直接跑到難民堆裡去幫忙了。

城靜楓道:“上次涼州城大旱,不就是將涼州城參軍的士兵放回去了嗎?我覺得這次可以效仿,將周圍幾個城池的人都派出去。”

“雖然他們是分散開的,沒有配合過,但是我相信涼州軍的戰鬥力,再加上守護得還是自己的村落和故鄉,一定不會讓難民有可乘之機的。”

魏定道:“現在這個情況,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不過出去也好,順便還能省點口糧。”

送走了城靜楓之後,魏定眼神凝重,隨後將眼底的那一抹鮮豔顏色藏起來,毫不猶豫的傳下了軍令。

下令的內容卻不僅僅是周邊地區的兵回鄉防守,還精心挑選了數個百戶千戶,讓他們也一起去了。

若是有心人就能發現,被挑選出來的百戶千戶,有一半是沒有受災地區的,他們作為主將,有發號施令的權利,另一半則是作為副手幫忙協調管理。

而這一半沒有實權的副手,原籍大多來自南方,幾乎分布於整塊乾旱區域。

***

雲城。

城外的大片土地,幾乎變成了難民的天下。

在春夏兩季補種的小樹苗,現在已經不見了蹤影。

大多都在乾旱來臨之後,枯竭而死,最後被難民們砍伐掉當柴火燒了。

衣衫破舊,身形乾瘦的難民,一個挨著一個,一群挨著一群,擠擠攘攘間,還能看見一條很長的隊伍,在人群中穿梭,蔓延向遠處。

隊伍的儘頭,是一個施粥點,旁邊有一個巨大的官旗,上麵寫有黑色的雲字。

在這個攤位的旁邊,現在還有好幾個空著的攤位,從上麵留下的痕跡來看,明顯也能看出,以前也是施粥的棚子。

在後麵排隊的人,看著城門口的情況,忍不住討論了起來。

“現在人越來越多,施粥的點卻越來越少,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辦才好?”

聽到這人的歎息聲,不少人也麵露擔憂:“不僅僅是施粥的點變少了,外麵那條河水,現在也算是乾涸了,就剩下點稀泥巴,要取水比以前麻煩多了。”

這個話一出,周圍所有人麵色都有些變了。

在隊伍後方,有人試探的問道:“要是往前走,會不會好一點。”

一個聲音有些虛弱的少年嗓音沙啞道:“誰也不知道前麵的城池是什麼樣的,要是辛苦走過去,那邊沒有人施粥,也進不了城怎麼辦。”

見自己隱藏的小心思,被這樣一個少年說了出來,大家都不做聲了。

看著四周的情況,心裡又開始憂心起來。

大多數人都在認真的考慮未來的出路,心裡頭擔憂,前路在何方。

但是在陰暗的角落中,有一群人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正用怨毒的目光,盯著彆人家的糧食。

縮在小角落的一群人,正蹲著低聲討論著。

“我偷偷摸過去踩過點了,你們是不知道,田裡的稻穀長得有多好,比我們家鄉那些壯實多了。”

另一個人聲音也發狠道:“我們人都沒水喝了,他們居然還有水種田,田裡的莊稼,一點枯萎的跡象也沒有。”

“對,要不是他們把水都存起來,我們現在怎麼可能沒有水喝,都是他們逼我們的!”

其中領頭的刀疤臉,拿著一個枯枝,在地上畫著簡單的地形圖。

“我跟你們說,小敲小打沒意思,反正都是要被追究的,與其到時候被抓,或者防守變嚴格,我們還不如直接一次性來個大的,一次性拿夠。”

這個時候,地上的簡易地形圖也畫好了。

刀疤臉拿著樹枝指著地上的草圖道:“我們先弄幾輛小推車,然後晚上從這裡進去,一進去就趕緊收割,怎麼趁手怎麼來,踩壞一些也不怕,最重要的就是速度。”

“記得動靜都小一些,我們在後半夜動手,我會找兩個人放風,要是看見了一兩個巡夜的人,就直接劈昏。”

“等糧食收得差不多了,我們挑兩家人少的,偷偷撬開門進去,把屋裡的水缸都抬走。”

一行人蹲在這個陰暗的小角落,慢慢商量著這些事情。

“為什麼不直接把人乾掉,要是突然醒來了,一喊我們不就沒法跑了嗎?”

刀疤臉說道:“要是死了人,這城裡的官說不定要追查的,丟了糧食估計隻能自認倒黴了,不過要是真的有被發現的風險,該下手的時候還是要下手,不要心軟。”

幾人商量了一個多時辰,才將所有的計劃和過程商量清楚了。

有人甚至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等我們有了糧食,還有了水,找個地方藏起來,省著點用,肯定能活下來的。”

“等搶來了水,我一定要一口氣喝個痛快,最近好幾天,才喝到粥裡的那麼幾口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說道。

“都是人,我們憑什麼要過這樣豬狗不如的生活,到時候得手了,隨便往回走點,找個荒廢的村子,日子肯定比在這裡好。”

一群人逃難的一路上,都是靠著這樣的方法活下來的,明明沒有什麼家當,但是居然比一般的難民,過得還好一些。

暢想著有水有糧的未來,一群人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遠處,有人聽見他們這邊的笑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和家裡人道:“小心點,那夥人不知道又再打什麼壞主意,最近一定要小心點。”

儘管是這樣人擠人的時候,大家也都儘量和這一群人拉開距離,不敢靠得太緊,生怕自己著了道,丟了命。

這個時候,雲城的幾個村長,正從奇巧閣出來。

幾人都不約而同的結伴而行,想起剛剛聽到的消息,心裡感覺有些害怕。

“你們說,那些流民不會真的這麼大膽吧。”

“這也難說,餓急了眼,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許村長道:“也是,我們幾個村子在城外,沒有城牆的保護,光有名頭的震懾有什麼用。”

王村長霸氣道:“怕什麼,咱們最近多吃點,反正馬上也要豐收了,這個產量可彆告訴我你們舍不得,力氣養足,難道還怕他們瘦得像是乾柴一樣的人嗎?”

不管怎麼說,最後回到村裡的時候,幾位村長心裡都還是有些擔憂的。

看著田地裡長勢極好,高大又飽滿的莊稼,眼神都不自覺地溫柔了許多。

許村長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如往常一樣被大家包圍起來。

“今天有什麼新消息嗎?水位線有沒有更改?”

“有說到秋收之前,莊稼還能長多少嗎?”

大家都滿心歡喜的期待著豐收,但是看見往日裡總是將笑容掛在臉上的村長,一直不說話,慢慢的大家都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