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她怎麼按擴音鍵?!(2 / 2)

“變得清澈透明。”

“想象自己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泡泡。”

一隻無聲漂浮的水母。”

“簡單,空白,平靜。”

時聽知道他的習慣,他在畫畫時隻把畫交給眼睛,心裡一片空明。

時聽自己更習慣於在畫畫時天馬行空地想象,但是既然是加入他的作品,她自然也要遵循他的世界觀。

於是,她漸漸放空了心神……

於是。

另一邊,A市。

祁粲目光深沉:怎麼突然安靜下來了?

已經足足一個小時,他沒有聽見時聽那震耳欲聾的心聲了。

那可是一個小時啊。

祁粲冷靜地思考:死了?

他一邊擰眉,一邊讓沈助理給王助理打去了電話。

沈助理搖頭扶額職業微笑:我都明白。

王助理進行了報備:

“大少您放心,太太很安全。”

“太太現在在…呃,豁楞顏料?和她的朋友一起。”

祁粲:朋友?

祁大少下意識要問,但很久就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必要問。

男人微微眯起眼,唇角勾勒出一絲冷笑:既然時聽沒有生命安全的問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她的心聲竟然如此平靜,那就,讓她一直保持做這件事。

豁楞顏料?

聽起來像是什麼小朋友的塗畫遊戲。

既然她喜歡,那就一直做吧。

“讓她繼續。幫她繼續。最好一直保持。”祁大少的語氣頗有幾分冷酷。

他不可能接她回來。

那意味著他的妥協,祁粲的人生最痛恨妥協。

王助理看著遠處巨幅油畫前的兩道身影,看起來如此和諧如此賞心悅目,不由地憂心:真的嗎?

然而祁大少已經獨斷地關了通話,王助理隻好遵從指令。

一開始,祁粲還並不覺得這件事一定奏效。

畢竟因為他們之間的時差原因,導致時聽對他生活的影響也被放大了。

祁粲眉目鬱結,聽著沈助理報告接下來的行程。

沈助理報告完了所有工作進度,額外提醒道:“明晚您還有一個酒會。”

這場酒會上還有大少多年前認識的一個人出席,外界都傳那是祁大少的青梅竹馬,和他頗有淵源,但是大少本人從沒有提到過這個左明月。趕在這個時間點回國,不知道有什麼動機。

眼下A市不少名流都等著今天能見到祁大少,因為祁粲送走了剛聯姻的未婚妻已經不是秘密,整個豪門圈子觀望了幾天,發現時聽果然沒有要回來的跡象,不少人、包括時家自己都動了心思,想要換聯姻對象。

沈助理在心中狠狠握拳:他們根本不懂。

他們根本不知道,祁大少手上那隻腕表的裡圈表盤都改成新西伯利亞的時區了!

這想必就是為了更好地感知太太那邊的時間!

祁粲英俊的眉目高深莫測。

為什麼要調時區?嗬嗬。

他要吃飯了,時聽要上廁所了。

他要休息了,時聽要洗澡了。

雖然他們之間的時差並不久,但卻像高三和大一一樣產生了生活上的鴻溝。

而她的心聲隨時隨地,帶來地震一樣的效果,讓祁粲原地變成一整座山穀,轟隆作響。

例如,今天中午。

祁大少在優雅用餐的時候,聽見時聽的心聲震撼來襲:

——「心情好——拉個大的——的——」

祁粲:“……”

祁粲扔了刀叉,不吃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整天,時聽的心聲真的比以前安靜了八成。

祁粲在繁忙的工作中意識到這件事,從一開始的諱莫如深,擔心有詐,到漸漸意識到她似乎真的安靜了下來。

整整30個小時。

她竟然安靜了30個小時?

除了偶爾的幾句話,就像街上突然竄出來大喇叭,剩下的大部分時間,她竟然都悄然無聲。

祁粲看向高層窗外的

城市景觀,單手支著下顎,開始覺得送走她或許真的走對了。

總裁的唇角緩緩露出冰冷笑意。

……本該如此。

遠隔三萬公裡的佛祖傳音,難道不需要介質,不需要本人的體力?

這聲音終有消失的一天。

時聽已經在心裡說了這麼多句話,他不信還能有多少句話要說。就像如果她真的有KPI,也終有完成的一天。

她的KPI,最多能有多少?

照這樣下去,他以後的會議、商業談判、實地考察,全都正常地進行。

並且,托她的福,他現在幾乎已經不神經衰弱了,困擾多年的頑疾也好了,精神也正常了。除了時聽超大音量的傳音,他的神經幾乎不會再刺痛。

以毒攻毒,非常有效。

而在暗中隱匿著的、始終等待下一步對他動手,觀察著他精神狀態的人,他們也要失望了。

祁粲漆黑如海的眼底終於有了浮冰一般的笑意。

本該如此,他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向她妥協。

誤以為這個小啞巴的心聲是自己的幻聽,然後對自己的大腦進行診斷、解構,已經是他此生最後一次失誤。

而一旦把她接回來,就說明他已經完全無計可施,從此隻能完全滿足她的心聲,按照她的心聲來做,以求平靜。

嗬嗬。不可能。

祁粲矜貴地坐上那輛防彈級豪車,徑直駛向酒會現場。

與此同時。

時聽放下了畫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眼前的巨大畫布上,已經是一片雪原,他們在暴雪來臨之前畫出了這個世界。

天上的雲是雪,地上的雪是天空的情緒,他們以白樺林為界限,碰撞出完全出人意料的石灰與樫鳥藍,瑪瑙灰的底色讓整張圖的情緒清冷而又孤寂。

其中有幾筆非常大膽,例如在純白的雪地裡走一筆漆黑,一旦掌控不好就容易毀掉整張畫,因為這個顏色根本難以修改。

可那筆顏料化作了樹影下低頭的人,像是巨幅之中的一個缺口,一個呼吸的閥門,讓整張畫布忽然透出了沁涼的空氣,和簌簌的雪聲。

時聽非常滿足的同時,也差點憋死。

這種完全沉浸無聲的畫法,連她一個小啞巴都受不了!

Aron滿意地整個人激動不已,一直說時聽就是上天意外送來的禮物。

“明天如果不下雪的話我就帶你出去玩,這裡我已經非常熟悉了!我知道哪裡可以玩極限運動!”

“我要儘快聯係他們,讓所有人知道我們這幅作品!”

他有預感,這會是一幅聲量很高的作品!

雖然心聲放空消耗很大,但不得不說這樣的創作體驗真的酣暢淋漓,時聽終於也在這個大雪的世界裡她留下了自己的心聲。

而她這時候才發現視野右上角的句數這兩天落下了進度。

沒關係。

她知道該如何積極調動一下心理活動^^

——看看文學,或者看看傻逼和神經病。

∞本作者趙史覺提醒您《啞巴,但被神經霸總讀心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時聽興致盎然地打開了手機,先是迎接了來自A市豪門圈的問候。

[哎呀時聽,說真的我心疼你,你還被蒙在鼓裡吧?]

[祁大少的白月光都回國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吧?我猜你連你為什麼被送出國都不知道吧?]

[圖片]

時聽點開了好心群眾發來的圖片,看到觥籌交錯的就會上,男人側身頎長挺拔,冷白的膚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十分矜貴,黑色發絲之下是一張熟悉的無比優越的側臉。

而重要的是,在他身前站著一位身子曼妙、梳著迷人大波浪卷發的紅裙女人。

那人深情地看著祁粲,雖然從這張照片裡看不到祁粲的表情,但是單就這一張照片,已經有了十分強烈的氛圍感。

那種破鏡重圓!那種久彆重逢!那種酸澀狗血拉扯的感覺!

——「(慈祥)好——好——好——愛看——」

時晶晶在現場,已經氣得跺腳了。

那個左明月心機深沉!她回國之後不是自己一個人來找祁大少的,而是叫上了他們兒時認識的好幾個夥伴,一起和祁大少敘舊!

這就導致,時晶晶根本插不進去話!

那女人還一直在聊自己在國外這些年的藝術活動,在作下一幅畫驚人封筆之後,她還拍了一部電影拿了獎,但是她不為了賺錢,都是為了藝術……

時晶晶更加著急地給Aron大佬發消息,然而對方已經整整30個小時沒有出現了!

時晶晶心頭又酸又急,隻有想到她那啞巴姐姐的時候,心情才終於好受了不少。

她要把這種焦慮轉移販賣出去!讓時聽比她更焦慮!

亮晶晶呀:[姐姐你彆難過,那個左明月不一定真的是祁大少的白月光!他送走你也一定不是因為白月光要回國了,我相信你還是有機會回來的]

[雖然她和祁大少從小一起長大,還和當年那場事故有淵源,並且左明月本人還在海外有很出名的畫作和影視作品……]

[但是姐姐,你不比她差!]

——雖然你啞巴!沒文化!沒才華!還被祁大少親自放逐了!

但我相信你不比她差呢姐姐~

時晶晶給時聽發完這些之後,心情終於舒爽了,就連Aron大佬一直沒有回複消息的憋悶都一並掃清。

她看著遠處,站在人群中心最耀眼的男人,心跳怦然。

就算那樣清冷,淡漠地沉思,也會自動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時聽看完之後,人在劇情漩渦之外,成功地被她逗樂了。

——「哈——蛤——ha——a——」

我的心理活動也被成功激活!

——「開始了——開始了——屎了——了——」

祁粲握著高腳杯的手微微收緊。

整個酒會廳人人

都在低聲交談,隻有祁粲的世界多了這道震耳欲聾的聲音。

祁粲麵色如常,喝了口酒杯裡的水。

他今天來這個酒會是為了見合作夥伴,不是為了跟誰敘舊,但是時聽怎麼忽然驚動了?祁粲直覺感到一種不妙。

一種“開始了”的不妙。

他給沈助理遞了個眼神,沈助理立刻心領神會:去看看太太在乾嘛。

一襲明豔紅裙的左明月仰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五年未見了啊……粲。

因為那場事故,她這五年一直在國外養身體,但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的連接誰也無法取代,回頭的時候,那個男人或許依舊冷心冷情,但一定會等她。

得知祁粲挑選了一個未婚妻聯姻的時候,左明月就坐不住了,哪怕是商業聯姻,他竟然走向了彆的女人?

然而就在左明月放出回國消息的時候,祁粲把那個未婚妻送走了。

聽說送到了新西伯利亞,三萬公裡之外的地方!

這其中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他甚至為了她,把未婚妻送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左明月心頭一陣感動,看著眼前男人依舊冷漠英俊的麵孔,出聲道:“我這次回來,其實知道你會怨我……”

——「剛才——這個朋友問我——時老師——發生甚麼事了——我一看——奧——原來是——大糞車的白月光——盛裝出席——看來是——有備而來——」

祁粲握著酒杯的手緩緩捏緊,她在說什麼。

她不是已經安靜下去了嗎?這個傳聲機製又恢複了?

——「狗——東西——現在——和彆人——你——儂——我——儂——」

這聲音開始越來越密集。

在連續三十多個小時的安靜空白之後,開始像拖拉機一樣轟隆隆地開進了他的精神世界。

祁粲的腦仁開始隱隱地疼了起來。

臉色也隱隱難看。

——「而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英雄——改變我的炮灰人生——」

——「大糞車——上路吧——上路吧——路吧——吧——」

她的聲音卷土重來,層層疊疊,回聲不絕,餘音繞梁。

祁粲握著酒杯的手背青筋緩緩浮起,克製著平靜。

沒關係,她會停的。

沈助理得到王助理的回複後走過來低聲耳語:“太太很安靜地在玩手機。”

祁粲:安靜。

——「上路吧—上路吧—路吧—狗東西—東西——西——」

佛說:上路吧。

佛說:狗東西。

左明月看著祁粲的目光漸漸哀怨,他果然不怎麼理睬她,就算已經為了她遣送了未婚妻,但是麵對她的多年彆離還是如此冷漠、疏離。

但她知道,這正是證明了祁大少心中放不下。

有愛,才會恨。

“粲……”

——「

嘴一個——嘴一個——嘴一個——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祁粲下頜微微咬緊。

還有完嗎。

她在喊自己的未婚夫和誰在一起?

祁大少臉色晦暗難明。

他不會去接她,絕不。

——「下麵——我將——進行一本——百萬字——霸道總裁——甜寵文學——給大糞車的愛情——助興——助興——」

祁粲終於重重閉上了眼睛。

百萬字。

十幾萬句話。

他絲毫不懷疑,時聽可以讀這個東西讀一整宿。

震耳欲聾地在他世界裡播放一整宿。

左明月以為他是回憶到了這幾年的苦楚,聲音也帶上了動容的顫抖:“粲,我就知道,你……”

祁粲深吸一口氣,把酒杯放在托盤上,轉身就走。

受不了了。

去機場。

“粲——”身後,左明月哀切地叫他。

時晶晶見狀,立刻笑了。

那左明月演了半天,還是煩到大少了吧?!

“祁大少怎麼走了?!”

“祁大少去做什麼?”

時晶晶心想,不管去做什麼都好,反正不可能是接時聽吧!

年輕的總裁大步邁過宴會廳,翻飛的衣袂帶出了一絲強撐的決絕。

沈助理立刻跟上,感動地險些落淚。

私人飛機早已準備好,他就知道!

坐上飛往新西伯利亞的私人飛機,祁粲一臉冷漠地靠在舷窗邊。

飛機艙內非常安靜。

——「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我告訴你——女人!——你這輩子完了——」

——「被獅子——愛過的人——怎麼會——看得上——野狗?——」

霸總甜寵文學。

在他的精神世界裡蝗蟲過境。

祁粲閉上眼,咬牙:“……”

飛機正以每小時兩千公裡的速度衝向新西伯利亞。

終於,在飛行兩個小時之後,他感覺到這音量在一點點降低。

回聲在一點點減弱。

終於,她的音量恢複到了比正常大一點點的程度。

聽起來終於沒有那麼地動山搖。

飛向她的過程,竟然變成了飛向救贖。

祁粲單手扶額,腦仁放鬆片刻,緊接著,眼底就緩慢泄露了漆黑的怒火和惡意。

等他抓到她。

等他這次再抓到她。

她再敢念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就——

“抱歉,祁大少!”

機組人員忽然小步跑了過來。

“新西伯利亞下大暴雪了!”

“我們要返航了!”

祁粲:?

一個小時後。

飛機掉頭,疾馳返回。

——「女人、你—以為——!你—逃得掉——?!——」

祁大少的世界重新按下擴音鍵,一格格放大。

祁粲逐漸麵無表情。

“…草。”

他的心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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