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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溫泉回來之後就沒離開家。
離摩天輪的案件還有時間,神無夢考慮過提前將情況通知警方,隻要他們能夠在炸彈犯安裝炸彈的時候將罪犯逮捕就不會有後續一切事情。
但如果是匿名報警,她擔心警方不把她的話當真;要她實名報警,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未卜先知,況且如果存在蝴蝶效應導致那位凶手根本不出現,她可能反倒要被抓起來。
單單告訴萩原研二一個人,她應該能得到信任,但她也擔心這樣做會打草驚蛇,萬一那位炸彈犯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改變時間和地點,那她才是真的束手
無策了。
保險起見,她還是做好了應對的安排?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耐心地等待著6號的到來。
由於今天一定會和鬆田陣平見麵,為了符合在公司當上班族的人設,當天早上神無夢特意化了個淡妝,選了一套十分白領的服裝,絲綢材質的藍色襯衫,同色垂感闊腿褲,高跟鞋,加上一件修身的長款羊毛大衣。
這也是為了不讓那位炸彈犯把她認出來。她今天的模樣和三年前單薄可憐的樣子可以說是天差地彆,尤其是披散在身後的淺金色波浪卷長發也和當初的黑色直發完全不同。
雖然臉還是一樣的,但看起來成熟多了,不熟悉的人根本做不到立刻辨認。
畢竟那位炸彈犯的一係列行為其實都是在報複,而她那時候直接阻止了對方炸死萩原研二,萬一見到她,犯人頭腦一熱直接引爆手裡的炸彈就麻煩了。
幸好摩天輪在杯戶商場,不是什麼熱熱鬨鬨的遊樂場,她這副打扮毫不突兀,拿著電腦包也隻像是商業事務繁忙的成功人士。
她連見到鬆田陣平之後,萬一被問起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的借口都準備好了,就說是出來和彆的公司聊合作——反正鬆田陣平這家夥根本不會知道網絡安全這個崗位究竟負責什麼業務嘛!
出門之前,神無夢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進行二次確認,她不能忍受今天有任何地方出現一點差錯。
對麵的回複很快,讓她開車的心情都平穩了很多,至少在正事上這家夥沒掉過鏈子,以至於她想了一圈還是把事情拜托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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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時候,杯戶商場還處於正常之中。
似乎仍在學校假期,神無夢看到了不少穿著學校製服的中學生在附近,四處都是歡聲笑語,比兩個月前還要熱鬨,她有一瞬間思考起萬一今天也是白來一趟該怎麼辦。
說實話,她希望今天能夠按照原著軌跡發展,否則那名犯人的行蹤不定,永遠都像一枚定時炸彈那樣在她心裡,讓她總覺得不安。
不過這次的確是她多慮了,因為不遠處的摩天輪控製室發出“嘭”的巨大一聲,濃鬱的黑色煙霧衝天,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摩天輪沒辦法停下來了,周圍的遊客都在四散著逃跑,刺耳的警笛聲響起,一切都與她所看過的畫麵重疊。
警方來得太過匆忙,警戒線沒有拉起,沒有人阻攔靠近的路人,隻當她是恰好在逃跑的路上經過摩天輪下方。
今天的鞋子還是不太便於行動,神無夢看到鬆田陣平跨上摩天輪72號吊艙的時候就偷偷從門的另一側靠近,避開了佐藤警官去拉她的手臂,身形不太穩地鑽進了吊艙裡。
她的行為出乎預料,佐藤美和子愣住,著急道:“這位小姐!警方辦案,請您快下來!”
佐藤美和子不知道吊艙內的具體情況,也不敢隨便拉拽這位陌生路人,畢竟他們都猜測這裡麵被安置了炸彈,萬一因為她的莽撞觸發了什麼開關就糟糕了。
“誰?”
鬆田陣平已經在座椅下方
發現了那個可疑物體,正要朝同僚們交代幾句↓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發現身邊多了個人。
周圍分明都是訓練有序的同僚,根本不可能讓與事件完全無關的人闖進來,他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前天還在一起的人出現在眼前,正不緊不慢地扶著艙壁站穩。
“神無?”
鬆田陣平有一刹那恨不得伸手把她推出去,但怕她摔傷,隻能忍耐著朝她嗬斥道:“趕緊下去!”
摩天輪還沒有離開地麵太遠,他朝跟過來的目暮警部等人說道:“這裡麵或許有炸彈,我會解決,快把她帶走!”
但神無夢的位置靠裡,警官們沒辦法再進到吊艙內,想要把人帶走必須本人的配合才能做到。
而這位被卷入案件之中的無辜群眾似乎根本不想離開。
摩天輪的轉動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進入而停止,鬆田陣平看著逐漸升高的距離感到心跳加速,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把她推到已經準備好接人的佐藤美和子那裡去:“彆胡鬨!神無!”
轉速很慢,現在的高度跳下去還能安全落地,再高一些就不一定了,但裝了炸彈的摩天輪吊艙更加危險,正常人都能權衡利弊得出更佳方案。
“我不下去,也下不去。”
神無夢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還皺起臉抱怨他:“鬆田,你彆一身蠻力亂用,手都被你捏疼了!”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輕了些,趁機拍開他,人又往裡麵的方向走了點。
鬆田陣平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會過來,也不認為現在是見朋友的好時機。他沒辦法使用暴力,隻能大聲喊她的名字:“神無!你這家夥在想什麼啊?”
兩句話的功夫,高度已經到了她不可能被趕下去的位置,神無夢鬆了口氣,朝他眨眨眼睛,無辜道:“不是有炸彈嗎,鬆田你就當我不存在嘛,快拆吧!”
“你……”鬆田陣平有點想要發火,覺得她完全是在無理取鬨,但情況太緊急了,他想不到還有什麼退路,連說重話的心思都沒有,扭頭不再看她,開始檢查摩天輪內的情況。
上午在警視廳收到的傳真寫得很清楚,他也猜到了這裡麵被裝了炸彈。
不過他對自己的水平有自信,所以勉強容忍了身邊那家夥的胡來,想著等把炸彈拆完了一定要好好教育她,讓她明白什麼是危險,什麼地方是絕對不可以踏足的。
密閉的狹窄空間內,座位下方的炸彈倒計時聲音清晰。
鬆田陣平冷靜下來,彎腰看了眼裡麵的炸彈,半跪在地上開始觀察炸彈的構造。
是很簡單的組成,他帶了工具箱上來,在預計的時間之內一定能把炸彈拆掉。
怎麼和她在一起的這幾次總是讓她麵對危機。
鬆田陣平的腦海內閃過這個念頭,然後收斂思緒,專注地著手拆彈工作。
每一根線路都很清晰,是在爆.炸物處理班時經常遇到的情況,就算身邊多了一個人,但也並非沒有經曆過,隻要把炸彈解決了就好。
在全神貫注之時,摩天輪的吊艙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的重心很低,可以輕易穩住身形,但站著的神無夢卻隨著艙身的傾斜朝旁邊倒去。
鬆田陣平下意識地去扶她,但驟然起身導致他也沒能平穩站住,半抱著她倒在了旁邊的座椅上。
神無夢記得劇情裡在上了摩天輪之後是還有一次爆炸的,但是大腦做好了準備,沒什麼用的身體還是站不穩,尤其今天那雙帶跟的鞋子很影響她的重心調整,好在最後她沒有摔在堅硬的艙底,而是拿身邊人當了肉墊。
這個緊張的情況下當然不可能心猿意馬,鬆田陣平隻覺得她太輕了一點,迅速扶著她在座椅上坐好,自己重新蹲下身去,看下方的炸彈在經曆剛才的波動後發生了什麼改變。
炸彈是不可以掉以輕心應對的物體,在三年前hagi那一次的遭遇之後他就明白這個道理,絕不會在拆彈這件事上有任何粗心大意。
手機鈴聲響起,鬆田陣平的目光一動不動,接通電話掃了眼來電人就把手機放到耳邊:“佐藤?”
對麵的聲音焦急,語速很快,一連串的問題朝他拋來:“鬆田君!你那裡什麼情況?剛才跟你一起上去的那位女士呢?你們認識嗎?距離預告函的爆炸時間隻剩五分鐘了!”
如果隻有他自己在這裡,鬆田陣平覺得眼下的情況沒什麼可擔心的,但身邊的人的確讓他的神經緊繃,連麵上的輕鬆都沒辦法裝出來。
他回答著佐藤美和子的問題,同時也是在將現在的狀況告訴在場的另一個人,讓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有多麼莽撞,或許一不小心就會送命。
“炸彈很簡易,但有水銀裝置,從現在起到我成功拆除炸彈之前都不要讓任何人操控摩天輪的移動,否則會直接引爆炸彈。”
儘管他儘量讓口吻平和,那暴躁的情緒卻根本沒辦法隱藏,鬆田陣平看了眼似乎一點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害怕的神無夢,有些惱怒道:“我最多三分鐘就能搞定,等會找人給東京市民培養一點遇到炸彈時的常識,彆再出現——”
男人的聲音驟然斷掉,靛色的瞳孔緊縮,盯在炸彈液晶屏幕上突然出現的一排紅字,音調沉下來,將它們轉述出聲。
“這位警官真是勇氣可嘉,我不得不讚賞你的勇氣,我會暗示你另外一個比這更大的煙火在哪裡,爆炸前三秒鐘,你會看到我的提示,在這裡預祝你成功。”*
在倒計時的上方,那排文字如同死神的鐮刀一樣揮舞著落下,懸在他的頭頂,隨時能夠取他性命。
炸彈犯還在東京市內裝了另一枚炸彈,把這枚炸彈拆掉,就沒辦法知道那枚的信息;但想要得到那枚炸彈的信息,就隻能眼睜睜看著炸彈爆炸。
隻是他自己的話……
心臟猛烈跳動著,鬆田陣平很清楚他會怎樣選擇,可現在並非如此,他不可能隨意決定她的命運,更不願意讓她在這種意外之中喪生。
“神無。”他叫她的名字,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再說出後麵的話,而是朝電話問道
,“佐藤,現在能臨時找到氣墊嗎?如果從這個高度往下跳的話。”
“你們要跳下來嗎?沒問題,但隻剩四分鐘了,氣墊就算找到了也來不及充氣。”
佐藤美和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給出替代方案:“我去找彈力布,隻要懸空多放幾層,把力道卸掉不會受重傷。”
“不是我們。”鬆田陣平糾正她道,“是她一個人。”
“傳真到警視廳的預告函裡說的圓桌騎士是指當時騎士頭上的十字架,也就是醫院,另一枚炸彈大概率在東京市內的某家醫院。等提示出來,我會把準確的醫院信息發到你的手機上。在這之前,我會讓她跳下去,麻煩佐藤你儘快。”
“開什麼玩笑?”佐藤美和子語氣更加急迫,試圖阻止他的決定,“鬆田!”
她不確定自己的想法,隻是本能地不願意看見同僚在眼前犧牲,可哪怕換了她在上麵,或許她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手機要沒電了,”
鬆田陣平看著手機右上角低電量的紅色提示,把電話掛斷,咒罵一句:“該死。”
“帶手機沒?”最後的那點電量得留著他發送短信,他看向神無夢,“你和佐藤保持聯係,等她準備好我會想辦法把你送下去,就算骨折也比留在這裡要好。”
鬆田陣平控製不住地去看向倒計時——【00:03:46】。
摩天輪吊艙懸在半空中,他朝窗外望了一眼,下方混亂的人群逐漸被疏散,有大片大片的彈力布被張開,同僚們的效率很高。
神無夢沒有理會他的安排,把手提電腦擱在腿上打開,在腦海內和係統確認了這裡沒有竊聽設備之後對鬆田陣平說道:“是米花中央醫院。”
她很清楚,以鬆田陣平的能力可以直接拆掉這枚炸彈,但造成他犧牲的原因是,凶手還放置了另一枚炸彈在東京市內,聲稱隻有在倒計時即將歸零的時候才會把地點展示在顯示屏上。
而他為了等待凶手在最後三秒時提供的信息,選擇了停止拆彈,心甘情願地赴死。
可她知道答案是什麼。
“另一枚炸彈的放置地點?”已經推理出第二枚炸彈與醫院有關,鬆田陣平很快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皺眉道,“你怎麼會知道?”
對方看向她的眼神變得銳利,神無夢坦然地與他對視,因為時間緊迫而把語速放得飛快。
“現在快到正午十二點,犯人一共製造了兩枚炸彈,應該在給你們傳真預告函之前就已經將另一枚炸彈放置好了。但放置得太早,就算再隱蔽也有被人提前發現的可能,所以他隻會是今天早上先把炸彈放到醫院,布局好摩天輪的炸彈之後再給你們傳真,以免意外發生破壞自己的計劃。
“東京市的醫院很多,但小型診所能夠容納的市民不多,被發現的概率更大,在犯人眼中也不是足夠的所以犯人會在大型醫院之中進行選擇。再考慮到距離,杯戶商場附近五公裡內隻有米花中央醫院一家符合條件。”
她的推理能力一般,
但畢竟這一次對她來說是開卷考試,逆推總要簡單許多。
“很精彩的推理。”
鬆田陣平似乎不想在最後關頭還和她鬨個不停,臉上的神色逐漸鬆快下來,肯定完她之後又說道:“但我不能走。”
神無夢沒料到他會這樣說,蹙眉看向他:“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
“一枚炸彈能夠帶走成百上千人的性命,賭注太大了。”平日裡叫囂著要暴揍警視總監的鬈發警官在這一刻流露出幾分屬於警察的無畏,“況且剛才的二次爆炸已經說明了犯人就在這裡,從這段文字也能看出他知道有警官走進了摩天輪。假如他看到我平安回去,也許會惱羞成怒地直接引爆醫院那枚定時在14點的炸彈,那麼我們的任何推理都沒有意義。”
鬆田陣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聲音難得地平靜,替她考慮道:“你在他眼裡隻是個無辜的路人,就算他把你當作我的朋友,也不會在乎你的生死,你可以走。”
神無夢並不是沒想過這一點,甚至她今天的打扮就是為了不讓那位炸彈犯將她認出來。
她確定自己的安排不會有問題,但還是因為鬆田陣平這種不在乎他自己生命的行為而憤怒,指尖用力敲在鍵盤上,告知他道:“我會陪你留在這裡,到倒計時的最後一秒。”
“你在開什麼玩笑?”
鬆田陣平終於繃不住臉色,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也沒有空和她談心,近乎祈使句一般地命令道:“你必須走!”
他表現得再怎樣凶也沒辦法讓她感到害怕。
神無夢注視著他的眼睛,不再用之前那種故意跟他作對的口吻,很輕地發問:“那你願意拆掉炸彈,和我一起走嗎?”
兩個人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也絕不會隨意改變自己的決定,哪怕後果是自己的死亡。
認為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鬆田陣平的麵色鐵青,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整個醫院都是他的人質。”
“我不會讓那顆炸彈爆炸的。”
神無夢耐心地回答他,繼續道:“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你把炸彈拆除,我們連跳下去都不需要,可以等待警方修複摩天輪控製室的故障,平穩地回到地麵。”
和平時的打鬨胡來都不一樣,鬆田陣平敏銳地察覺到她說著這番話時的鄭重,心裡已經相信了她,可身為警察所需要承擔的責任太大。
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
——【00:02:53】
麵前倒計時不斷走動的數字暫時沒辦法處理,鬆田陣平索性雙手離開炸彈,向後靠坐在艙壁上,抬頭仰視著坐在座位上抱著手提電腦的少女,問道:“三年前,你到底為什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