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前蘇聯解體兩年多,那位來自俄羅斯的富商據說帶了許多故國的藝術品,想要在日本挑選合適的買家,不願留在身邊觸景生情。
神無夢知道這種說辭大概率隻是對外的借口,畢竟從能夠和黑衣組織交易軍火這一件事來分析,對方也不會是什麼醉心藝術又懷念故國的普通商人。
而且……
她懷疑從對方那裡購買昂貴又不知真假的藝術品就是交易的方式,在走私軍火的同時洗錢,聽起來兩全其美。
和那群俄羅斯人對接是賓加一個人在負責,他並沒有向她透露更多的任務內容,隻讓她做好應對意外發生的準備。神無夢也不打算追問,她知道警方已經盯上了這場宴會,能不能順利進行還兩說,自己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惹來懷疑。
和鬆田陣平約好的地方是她家附近的商場。想著晚上去宴會還得換衣服,神無夢走去院子裡麵感受了一下氣溫,隨便挑了條舒服的針織長裙就出了門。
她是很有時間觀念的人,具體表現在不會遲到,但也不肯早到,所以在踩點到商場門口的時候,穿著休閒服的鬈發警官已經等在那裡。
一米八幾的身高讓他在人群中很是顯眼,就算是在周末人流量頗大的商場入口,冷白皮的帥氣酷哥還是輕而易舉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今天沒有戴墨鏡,但鬆田陣平向來是個旁若無人的性格,靠在牆邊自顧自地玩著手機自帶的小遊戲,絲毫不在意刻意接近又被他無視掉所以不得不離開的路人。
神無夢一眼就看到他。
她一邊想著鬆田這家夥不說話的時候還蠻帥的,一邊又覺得他還是像平時一樣更有意思一點。
周圍的環境很吵鬨,沒有人大聲說話,但室外的人一多就會有各種噪音,所以神無夢都不需要放輕腳步就能不動聲色地走到鬆田陣平的身邊,結果在捂住他的眼睛之前就被抓了個現行。
“真是幼稚啊。”
鬆田陣平放任手機上的遊戲失敗,抬眼看向那隻僵在麵前的柔軟手掌:“要配合你嗎?”
神無夢氣鼓鼓收回手,抱怨道:“你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麼意思啊!”
眼前的少女穿的是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裙子,色彩鮮豔,襯得皮膚更白,臉色看起來比上回見麵的時候好了許多,帶著健康的紅潤,前兩天的不舒服應該已經好了。
鬆田陣平在心裡評價完,視線落在她的頭頂,直白道:“你的身高想捂住我的眼睛也很難吧?”
隻是比他矮一點點而已!
神無夢開始後悔答應了要幫鬆田陣平挑衣服的事情,憤怒地揪了一下他那頭鬈曲的黑發,看著他吃痛的表情大聲道:“哪裡難了?我明明夠得著!”
“還不是踮腳了……”
看著那雙睜圓了的金色眼睛,鬆田陣平反應過來他的行為似乎不太應該,聲音也心虛地弱了下來,但彌補的辦法他暫時還沒能掌握。
他索性俯身湊近她一點,把頭發送到她手
裡:“再扯兩下能消氣嗎?”
有種被毛絨絨的大型犬討好的感覺。
神無夢覺得他的頭發好像忽然變得紮手,下意識地想把手收回來:“什麼啊,我又沒生氣。”
“那走吧。”
鬆田陣平的身體站直,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轉身拉著她走進商場。
他的行動太過迅速,神無夢隻能順著他的力邁步向前,彩色的針織裙擺在小腿邊蕩出柔軟的弧度,像是誰心裡泛起的淡淡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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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陣平看起來沒什麼耐心,但從事拆彈工作的人不可能真的性格暴躁易怒,隻是不願意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多費時間。
選西裝可能就是他眼裡無關緊要的事。
神無夢認為他其實完全沒必要找自己出來,因為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參考,自己就能走進任意一家店裡很隨便地拿一件西裝外套上身試——連試衣間都不需要進,好像隻要合身就可以買單走人。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白來一趟,在店裡精挑細選地找了件覺得最好看的:“……要不試試這套吧?”
店員將她選中的拿過來,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裝,從襯衫到馬甲到外套都搭配好了,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神無夢自認是個負責的人,至少在選衣服這件事上還是有點發言權的:“感覺這套肩線更流暢,槍駁領也好看一點。”
買衣服隻是個借口,鬆田陣平差點都把這件事忘了,但是當她在旁邊提出建議並且認認真真對他說話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冒出了些脫離實際的幻想。
諸如婚後生活……之類的。
冷白的皮膚瞬間變紅,鬆田陣平一把奪過店員手裡的衣服大步走進試衣間,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勉強平靜下狂跳的心臟。
太弱了吧!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樣下去肯定會被她嘲笑的啊,還怎麼追人啊?!
神無夢已經習慣了鬆田陣平這家夥的一驚一乍,她坐在沙發上,拒絕了店員倒的熱茶,等著試衣間的男人出來。
……
這次比隨便套件外套在身上試穿要正式多了,鬆田陣平連鞋子都換了一雙,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已經是個散發著成熟氣質的都市精英了,神無夢對自己的眼光十分滿意。
她肯定著自己,順便就誇了兩句對方:“鬆田,你這樣穿還蠻帥的嘛!”
可能個子高就是有優勢,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像是給他量身定做的,不論是肩膀還是腰線都流暢極了,將他的身材勾勒出來,甚至可以看到常年鍛煉的痕跡。
鬆田陣平覺得自己剛才的平複心情毫無意義。隻是聽她這樣隨口的誇讚,他都覺得好像有瓶碳酸飲料不小心在心底打翻,接連不斷的氣泡一直咕嚕咕嚕往上冒著,每一個都裝滿了喜悅,又悄無聲息地綻開,浸滿了身體的每個角落。
是一種心神都不再清醒了的感覺。
神無夢站起來,盯著他再打量了一會,從邊上的架子挑了條領帶,拍
拍他的肩膀示意低下來點。
脖頸傳來被扯動的感覺,鬆田陣平順著她的力道低頭垂眸,暗紅色的麵料被她細白的指尖捏著,從他的角度連她的濃密眼睫都能看清。
他的喉結不由得滾動一瞬,被高領的襯衫擋住,然後被係好的領帶束縛著,藏在了層層布料下麵。
好緊。
感覺呼吸都不對了。
那根領帶仿佛不是係在了脖頸上,而是裹住心臟一樣,被她的手指隨意翻折,讓他的心跳快到要從胸腔裡闖出來。
“……好了嗎?”
他的聲音啞到自己都驚訝。
“勒到了嗎?”神無夢看他的臉色不對,過近的距離讓她幾乎能感覺到從他的身上散發的熱量,連忙把領結弄鬆了些,“去看看鏡子?”
鬆田陣平看了眼邊上的鏡子,在他的斜前方,所以他沒能被照全,可身邊的人卻清晰地出現在裡麵。
視覺的錯位讓他們看起來好像在擁抱,她的臉離自己很近,輕易就能夠碰到。
對自己現在看起來是什麼樣子根本不關心,鬆田陣平看著被她塞進西裝領口的領帶下擺,說道:“你還真是喜歡這種花哨的顏色。”
“是深色呀,哪裡花哨了。”
神無夢退開一步,看著暗紅色的領帶理直氣壯道:“而且我有一條這個顏色的禮裙,晚上穿的話會比較搭一點欸!”
隻是這樣都會覺得她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