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韓秋時的大手再次扣住林見的後腦勺,他強迫林見直視自己,“再說一遍。”
林見掙紮不得,為了掩飾那降氣勢又丟人的淚,他緊緊閉上眼睛,大概隻有不去看他才能堅持住自己內心:“你走。”
下一秒——
林見哆哆嗦嗦睜開眼,眼前卻一黑。韓秋時把毛巾蓋在了他頭上,光被擋住了大半。
他披著韓秋時親手戴的蓋頭,卻永遠不會是他的“新娘”。
林見低垂著眼皮,從底下可以看見光。
不僅有光,還有韓秋時那雙十指修長的手,將他身上濕透的襯衣脫下來。
起初動作還算溫柔,後來襯衣扣就落在不知何處,發出輕微一聲響。
還有褲子。
“呃……”林見被韓秋時推到浴室牆上,他背靠著冰涼的牆,麵前的人的手裡剛才還拿著他的襯衣,現在襯衣不見了,手也伸向他看不見的地方。
韓秋時還一邊在他耳邊說:“你跟彆的男人出去喝酒,還掛我電話。解釋也不清不楚,充其量是在狡辯。”
林見仰著頭,努力將痛苦的聲音壓回,他雙手無力地掛在韓秋時肩上:“我沒有……”
“是有女人,我聽到了。”韓秋時跟他說著話,眼睛卻時常向下看著某處,又時而掀起眼皮看一看林見的臉。
林見心口梗著火:“聽到了、你就……彆這樣對我……”他被弄得說話都要大喘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可我怎麼知道散場了你會跟誰走?”韓秋時說。
林見翻了個無力的白眼:“我根本……不可能和彆人有什麼,你……啊……彆碰,你他媽到底在生什麼氣?!”
後半句林見幾乎是吼出來的,韓秋時動作一頓,在他臉上親了親,附在他耳畔說:“因為不知道你回來還乾不乾淨。”
林見渾身一抖,他目光都有些呆滯,眼中早已沒有淚,隻是突然很難聚焦。
“什麼?”
剛才那句話明明就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可他還是覺得聽不清。但是腦中有不斷地回憶與重複,他的大腦可以清楚的複述這句話,連同語氣。
可聲音卻愈發像是從天邊傳來,震得他
一時間失去了回應的力氣。
後來發生的事情於現在的林見來說,大約已經算不得什麼。
他像之前每次那樣,可以被擺弄出各種樣子。
隻是結束之後,麵對麵的時候,看清韓秋時的臉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的委屈占據了情緒的頂峰,突如其來的抽泣打破了臥室裡沉寂與混亂。
韓秋時像是被這哭聲提醒了什麼,他看著林見用手遮著眼睛,卻有水跡留在臉上。
“你哭什麼?”
他和林見自小相識,從小到大,這人都是一副清高模樣,極少見他掉淚。
這次居然是因為自己?
林見不說話,但花了很長的時間平複自己。
他向來很能忍,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就被情緒操控。
韓秋時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探過去和林見碰了碰額頭——
林見聽到他低低地罵了一聲,然後緊張地說:“你發燒了。”
“你彆管我。”林見躺著,抓著被子稀裡糊塗地蓋上,還使不上力的手軟綿綿地推了韓秋時一把。
後者抓住他的手腕:“我……沒怎麼發燒過,要怎麼做?”
林見把手抽出來,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悶聲悶氣地:“你彆管我。”
“有退燒藥嗎?”韓秋時不敢動他了,隻能看著他的背影問。
林見依然是那句:“彆管我。”
沉默了十多秒,林見聽到韓秋時進了浴室,匆匆洗了個澡後穿上衣服,走了。
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刻,他翻過身,躺平看著天花板,雙手抓著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了半張臉。
隻留一雙哭紅的眼睛定定地發著呆。
他讓韓秋時走,人家睡完他,就真的走了。
他讓韓秋時彆管他,人家衣服一穿,真不管了。
然後他還好生氣。
生氣也隻是在心裡問一句:怎麼會有這種人!?
罵又罵不出口,在心裡罵罵都舍不得。
這樣想來問題還是在他自己身上,予取予求,也習慣了不被愛。
賤啊。
林見很難看地笑了一下,還好被子擋住了臉,沒人看到。
轉念一想——就算沒有被子,也沒有人在看。
現在他有點難過,但還是不想哭的,就算沒有人看也不想哭。
剛才的眼淚突然到他自己都沒察覺,隻能下意識的
遮擋著。
林見咬緊後槽牙,把那陣子酸意壓了個徹底。
他艱難地去衝了個澡,站在床上盯著床上看了幾秒。
他暈得站不住,覺得頭重腳輕,但還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換了床單,抱了隔壁房間原本準備給韓秋時的被子過來。
他現在需要睡一覺,彆的什麼都不想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晃了晃他,似乎還在喊他,讓他醒醒。
林見知道自己的意識清醒了,但眼睛怎麼都睜不開,他鼻音很重地“嗯”了聲,又聽那人說:“藥吃了再睡。”
他依然像是可以肆意擺弄的玩具,配合地張開嘴。咽下膠囊後他渾身一軟,勉強支撐著他的意識也消散,徹底睡了過去。
翌日。
林見是被電話吵醒的,鈴聲叫魂似地一直響,他拿起床頭的手機帶進被子裡。
人也鑽在被窩裡接電話:“喂?”
“還沒醒?”是符飛白。
林見說:“嗯,不太舒服。”
“嘖,咋說呢,昨晚你那個對象,哎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對象,就借住的那個,他給我打電話來著。”符飛白說。
林見瞬間清醒了不少:“誰?他給你打什麼電話?”
“我不知道啊,我想不起來了……我這不是喝多了麼,昨天大半夜的,我睡得正香呢,他用你手機給我打的,不記得說啥了,反正我就記得是你對象給我打了個電話。乾啥啊,你倆鬨矛盾?”符飛白也剛醒沒多久,玩了半天手機才想起來這回事。
對於通話內容他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但是就記得是林見的電話,但聲音不是林見的。
“沒有。”林見坐起來,“幾點打的?”
符飛白說:“淩晨吧,我看……啊沒有,剛過十二點。”
“你記不得說的什麼了?”
“對啊,我腦子都喝進肚了,誰記得他說了些啥,我好像還答應得挺好,但是他媽的我想不起來我答應的啥。”
林見半晌沒回話,符飛白自言自語:“難道他突然看上我了?給我表白?我給答應了??”
林見:“……”
林見:“滾。”
符飛白:“好嘞,你倆有啥事兒還是自己說吧,我以為吵架了讓我勸架呢。”
電話掛斷後,林見在床上坐著發
了會兒呆,他現在還是有些難受,抬手碰了碰額頭發現不燙了。
燒是退了,腦子還沒回來。
他看了眼時間——
“操。”不禁低罵了一聲,居然一點多了?
他這一覺睡得可真夠本。
床的另一邊沒有人躺過的痕跡。
林見果斷下床,洗漱完之後收拾收拾自己,換了身衣服出門走走。
剛走到小區門口,迎麵走過來的人抱著一大堆東西,看著全是快遞盒。
林見注意到這人隱約有一點熟悉,多看了兩眼——
“哥,你……出去辦事?”任景看到林見的一刻也有些驚喜,不過並沒有林見所以為的出乎意料。
林見:“你也住這?”
任景笑道:“對啊,昨天送完我姐回來我還看見你車了。我當時也想呢,這麼巧。”
“是挺巧,你這是……?”林見指了指他抱著小山一樣的快遞。
任景“唉”了聲:“我姐剛送過來的,她總喜歡給我買東西,因為這個我搬新家之後乾脆沒跟她說地址,結果她買好給我送過來了。”
畢竟不太熟,林見也沒有多聊的打算:“你姐對你真好,那你趕緊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出去隨便轉轉。”
任景應下:“好,那我先走了。再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