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人發著燒的時候還真是膽子肥的出奇,往常萬萬不敢開口逾越一句,現在借著機會沒一句話是在正形上的。
林見也是給足了他“病號”的麵子,倒了杯水過來,摳了兩顆藥出來遞給他說:“剛好,時間差不多,吃這個。”
“怎麼還要吃?是你給我開的毒藥嗎?”韓秋時費勁地撐起上半身,接過林見手裡的藥和水。
林見臉上沒什麼表情,“嗯,會看在你死在我家的麵子上,多看你兩眼。”
他語氣平平,說這話也沒有帶刺的感覺,但韓秋時還是聽出來他對剛才自己那句話很不高興,於是吃著藥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見看,藥一咽下去就忙不迭地道歉:“真是我錯了,剛我燒糊塗了胡說的,你彆在意。”
“好,那你睡。”林見又要出去。
韓秋時“哎”了一聲,伸長了胳膊抓住他的手碗,剛想說什麼,被林見手上冰涼的溫度給嚇回去了,他神色一驚:“你怎麼這麼涼啊?”
林見沒跟他解釋自己一到冬天一直都是手腳冰涼,隨口說:“因為你太熱。”
“才不是,”韓秋時也不是傻子,“你這冰涼冰涼的,怎麼會這麼涼。”
他現在看著是休息的挺好,用力一拽林見都沒反應過來就坐床上了,韓秋時躺下抓著林見的手隔著衣服放在自己肚子上,“給你暖暖吧,作為你照顧我的回報。”
“不用。”林見要抽手,韓秋時不讓,“坐著,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可我不想聽。”林見無奈地對他笑,“彆鬨了。”
這一瞬間韓秋時感覺回到了那個林見純把他當弟弟一般寵著的時候,他眼前一恍惚差點錯亂了,還好林見現在滿身的距離感,讓他有回憶也隻能留存一瞬間。
韓秋時心裡有些悲涼,但這種情緒已經不足為奇,他早就習慣了。熟練而妥貼地處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韓秋時說:“就是故意當病人的,故意把自己弄發燒的,跟你坦白,你還會生我的氣嗎?”
林見早就猜到了,他說:“怎麼突然想通了要坦白。”
“早就想通了,一直都很通,什麼事情都跟你坦白了,真的,我早就不可能對你再有任何一點隱瞞。”韓秋時說。
林見點點頭,沒接話。
韓秋時任由他沉默著,等到林見再次抽手想走的時候又用力抓住他,突然問:“你在想什麼?”
他早就注意到了,從醫生離開之後,林見看這就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可這心事不可能是因為他故意把自己弄生病而生氣,看著倒像是在心裡跟自己較什麼勁,從外表看來整個人像是抽離了情緒,整個人陷入一種死一般的平靜狀態裡,對任何事情的反應都再平淡不過。
雖然林見平日裡感情也並不外放,可這種徹底好像沒了情緒的樣子,和往常的反差還是很大,尤其在韓秋時眼裡。
他有時候也能自吹起來,跟助理說,林見就站在那,什麼都不說,他就能猜到他現在的心情。
助理有時候捧著他,有時候潑他涼水,說還不是林見老麵無表情地麵對他,那看多了不自然就練出來了?敢於說實話的人……往往容易被開,但是說完實話立刻道歉就有活路,韓秋時每次都在助理雙手合十喊著老板對不起的時候回懟人家一句,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你懂什麼?
“想我嗎?”見他不回答,韓秋時笑著問,“總不能想彆人吧?”
“嗯,就想彆人呢。”林見故意說。
韓秋時“切”一聲,“瞎說。”說完又神經緊張,“你該不會在思考要不要跟任景走吧?”
他這麼一說,倒把林見說愣住了。對,他今天一天到底在想什麼,入神到……一整天都沒有回過任景的消息。
韓秋時看著他,目光裡滿是認真,但又有幾分偏執讓人頭疼,他說:“不能走,你要跟他走,我就讓自己這輩子都出不了這間房,讓你……永遠也走不乾淨。”
“威脅誰呢?”林見說。
韓秋時收起眼中的那抹危險,笑了起來:“你真的特彆嘴硬心軟,你就說話最硬氣,昨晚多難聽的話都放給我了,今天還給我倒水,還伺候我吃藥。”
林見抽手抽不出來,在他肚子上重重拍了一下,韓秋時鼻子一皺,過後笑得更歡了。
“你不會跟他走的。”韓秋時說。
林見沒回話。
韓秋時收斂起笑意,雙手握著他的手,虔誠地說:“我猜你是因為看見我手機裡的東西了,對嗎?”
林見依然不說話。
“如果是的話,剛好讓我借著燒壞了腦子多說幾句混話——”
“有一件事情我很自信,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林見收回沒有焦距的目光,看著他。對於這句話,他的確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所以,就算……你不愛我,這後半輩子你也要一定要時常想起我。”韓秋時嘴唇沒什麼顏色,笑起來真的比哭還難看,尤其是眼睛也紅起來的時候,看著可真像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