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1 / 2)

醫生很快做完了檢查。

看著各項身體指標全都正常,醫生總算是徹底鬆了口氣。

“龍總,孩子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再修養幾天就能出院。”

“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全靠點滴吊著,現在人醒了可以適當吃一些清淡的東西。護士那邊一直都在準備著雞湯,一會端上來先讓孩子喝點。”

“雖然現在沒事了,但是孩子這三年在外麵遭了不少罪,虧了身體,發育情況遠低於同齡小孩,回家之後得好好養上幾年,才能把身體補回來。”

龍婉曦點了點頭,目送醫生護士離開。

病房裡隻剩下了兩人,龍傲天也終於避無可避,跟龍婉曦對視上了。

龍婉曦坐到了床邊垂頭看著眼前的小孩。

難以想象,她這樣在商場上殺伐果決的女強人,在麵對自己的兒子時,也會露出名為溫柔的神情。

“天天……”她下意識喊出這個名字,然後愣了一下,又急忙解釋道,“天天是我給你取的小名,大名龍子規。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聞言,龍傲天看了她一眼。

子規,子歸,是杜鵑鳥的彆稱。

杜鵑啼歸聲聲血。

聽起來寓意並不好,然而這個名字不像是取給兒子的,更像是在形容龍婉曦自己。

她心裡一遍遍叫著兒子名字的時候,子規子歸,何嘗不是像極了杜鵑一聲聲的哀鳴,叫到喉嚨啼血也不曾休止。

加上這個小名,天天盼子回歸。

隻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龍婉曦心裡有多思念這個丟失的孩子。

龍婉曦遲遲不見龍傲天給出回應,不由得緊張地問道:“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嗎?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麼名字?”

龍傲天搖了搖頭:“沒有不喜歡,你可以這樣叫我。”

這個名字所蘊含的感情如此深厚,代表的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他怎麼討厭的起來。

這個世界的養父母隻給他起了一個聲稱好養活的賤名,上戶口的時候,隻是在這個賤名前麵加了個姓,敷衍至極。

而他自己的名字,扮演彆人的人生太久了,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隻記得每次任務出色完成之後,彆人都會稱呼他龍傲天。

久而久之,龍傲天便成了他的名字。

所以用龍婉曦起的名字,對他來說也無所謂。

龍婉曦得到回應,肉眼可見地開心;“天天,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媽……我讓人去給你做。”

換了一個父母這種事,對小孩子來說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龍婉曦生怕小孩難受,強逼著自己改了口。

龍傲天遲疑地點了點頭:“是有點餓,我吃什麼都可以。”

他當主角做任務的這些年,必須強大必須獨立,其實並不習慣去依賴任何人。

但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自己太小了。

彆說打臉反派了,白送給他一窩反派,他都打不動臉,反而還可能會被折騰地很狼狽。

他已經不是龍傲天了,而是隻有三歲的龍天天。

必須學著去依靠彆人,才能活下去。

龍天天很快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護士敲門送來了雞湯,隻看顏色就知道這湯燉了很長時間,奶白的湯麵上撇清了所有油脂,灑了幾粒蔥花點綴,不用多餘的調味,一點鹽就已經足夠鮮美。

龍天天餓的都已經失去知覺的胃瞬間被這香味喚醒了,饑餓感伴著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一同襲來。

“彆急,湯有點燙,我慢慢喂你。”龍婉曦端著碗拿起勺子躍躍欲試,臉上滿是即將就要開始投喂小孩的期待。

然而,龍天天卻一臉堅定地拒絕道:“我自己可以。”

他殼子裡裝的好歹是個成年人,讓異性喂他吃飯這種事,他是死活都沒辦法接受的。

“我可以,讓我來。”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龍婉曦隻好遺憾地放下了碗。

龍天天在對方的注視下,乾脆利落地兩口喝完了湯,沒給龍婉曦留下一丁點照顧他的餘地。

然而,放下碗的瞬間,他耳畔響起了龍婉曦宛如迷妹的稱讚:

“天天真棒,這麼多的湯都喝完了。”

龍天天活了這麼些年,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了,什麼誇獎他的話沒聽過啊?

結果還是頭一次,因為吃飯乾淨而被誇。

就,挺奇妙。

後麵護士又送來了清淡的白粥小菜,分量隻有一點點,怕他太久沒吃飯胃受不了,不敢讓他吃太飽。

吃完飯,過了沒一會,龍婉曦又洗了一碗新鮮飽滿的車厘子送到了他手裡。

該說不說,小孩子這種躺床上就有人為他準備好一切的生活,確實挺爽。

龍天天可恥地有一丟丟心動了。

病房外有人敲門,小護士探頭進來,先看了眼床上的龍天天,才轉頭道:“龍總,外麵有人找,說是,孩子他大伯,我們不知道該不該放人。”

龍婉曦歪了歪頭,笑了。

孩子他親爹是獨生子,可沒有什麼叔叔伯伯。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伯,自然就是已經進了監獄的人渣養父的哥哥了。

“讓他們到走廊等著。”

龍婉曦起身,神情清冷地出了病房。

她到要看看,這個找上門來的大伯想要乾什麼。

病床上啃水果的龍天天敏銳地嗅到了炮灰的氣息,頭頂的雷達biubiu作響。

他果斷把車厘子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跳下了床,跑到門口偷偷推開了一條縫,暗中觀察。

走廊的儘頭,一對夫妻牽著個小胖子走了過來。

生在縣城長在縣城的普通人,什麼時候見過龍婉曦這樣的?

加上她穿著高跟鞋身高將近一米八了,看向三人時還得垂眸,就算臉上沒什麼表情,也自帶了一股子居高臨下的傲慢。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本就心裡有鬼的夫妻二人,便越發局促了。

男人轉了轉眼珠子,先開口道:“我是狗娃他大伯,聽說狗娃病了……”

他話沒說完,龍婉曦眯了眯眼,打斷了他:“狗,娃?這是那兩個人給我兒子起的名字?”

她臉上分明帶著笑,可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狗娃這個名字在舊社會,或許還能用賤命好養活來解釋。

可是在現代社會,這樣的名字無疑是帶著侮辱性質的。

沒有父母會給孩子起這樣一個名字。

然而那對夫妻,甚至所有人,都在用這樣一個名字,稱呼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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