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棲靜靜地看著符寄痕的神情。
有一種終於到來的解脫,也有反抗無效後的認命,以及,微末的不甘心。
符子棲說,“天道問了我一個問題。”
符寄痕:“什麼問題?”
他竟然有些迫切,或許是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天道所棄。
符子棲說,“天道問我,有沒有資格承載它的意誌,能否做到一生都不忘記自己的職責。”
“我說,我可以。”符子棲並不畏懼,徑直看著符寄痕蒼老的眼睛。
符寄痕怔愣許久,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
片刻後,他看向符子棲,“你覺得你贏了我?”
符子棲皺起眉沒有說話。她並不覺得這是以輸贏來論斷的。而對於符寄痕這個師父,她至少曾經尊敬過。
符寄痕冷笑,“你出生時,我很不解你批命的後兩句是什麼意思,沒有哪一代的國師會是早亡之命。但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
“符子棲,你太倔了。”他說,“他們是容不下你的。”
“我等著你的結局。”
符寄痕離開了。他向王上遞交了文書,說明了自己要退下來,由符子棲繼任國師一位。
符子棲卻靜坐了很久。
早亡的命數嗎?
她一出生就是注定的下一任國師,卻沒人告訴過她,原來她所知道的批命,竟然不完整嗎?她自己的命數,自己都不清楚?
真是可笑。
明枝端了點心過來,見她坐著在發呆,也不打擾她,把點心放下,就繼續給符子棲做已經做了一半的衣裙。
不知道過了多久,符子棲說,“明枝,準備一下,明天和我去萬法寺。”
明枝愣了一下,不解道,“姑娘什麼時候信佛了?”
符子棲道,“我不信佛,我隻是去找個人。”
“找人?誰呀?”明枝尋思著,萬法寺不都是和尚嗎?去哪裡能找什麼人呀?
符子棲道,“渡晦。”
十年前,就是渡晦給她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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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符子棲帶著明枝出了國師府。
萬法寺香火極旺,又有天下第一相麵師坐鎮,香客們大把大把的香油錢往功德箱裡灑,一批一批的人求見渡晦大師,乞求能得到一個請渡晦大師相麵的機會。
不過可惜的是,渡晦大師一年到頭也就隻為一兩個有緣人相麵,對於其他人,基本是閉門不見的。
符子棲沒見過渡晦,但聽過他的傳言。
她覺得,渡晦一定是一個很高冷的和尚!
符子棲找了待客的小沙彌,說要見渡晦大師,她還以為渡晦這麼高冷,她還得多扯一會皮才能達成目的,誰知小沙彌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笑了笑說道,“渡晦長老已經等候貴客多時了。”
符子棲眨了眨眼,有些驚異,然後又想起來,相麵師不是隻相麵的,聽說在術數命理上也是有涉獵的,渡晦相麵都這麼離開,掐算一些小事應該也不在話下。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感歎,“真玄乎呐。”
小沙彌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小聲的感歎,撇過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
小沙彌把符子棲和明枝帶到了萬法寺的後門,後門有一條特彆長也特彆高的石階。
小沙彌彎了彎腰,“施主,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