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在鬆本麵前微笑,但在鬆本看來,這個笑容與魔鬼無異。
他手心冒汗,把手機抓得更緊以此來減緩緊張感,一邊聲音微顫地繼續和柴崎源生說話。
“你確定不要我們來接?”
這個問題已經問了很多遍,柴崎源生不解地問道,“對,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
鬆本餘光瞥了一眼還在對自己微笑的太宰治,身為社畜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他今天不能把柴崎源生叫回來,他接下來的日子多半不會很好過。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聽對麵久久不出聲,柴崎源生還掛心自己未完成的拚圖,說道,“我就先掛了。”
“不行!”鬆本趕緊叫住他,“你彆掛!”
你掛了我怎麼辦?!
對方這一聲吼得實在有些突然,柴崎源生嚇得把手機拿開了一些,等過了一會兒才重新貼到耳邊,“你到底怎麼了?”
“我怎麼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了,”鬆本心累地開口,“你乾嘛非要待在拘留所那種地方?那邊床又硬,夥食還不好,就算隻有一天,但也沒必要受這種罪吧?”
“不啊,”柴崎源生說,“都挺好的。”
全新的軟床墊,夥食是外賣,房間裡還有娛樂設備供他消遣。
鬆本心說拘留所能好到哪裡去,再次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彆勉強自己。”
“我真沒有。”柴崎源生有些無語,隻好給鬆本概括了一下自己大概的境況好讓對方放心,然後得到了對方長達一分鐘的沉默。
單人房間,還給你點外賣,甚至還有限量版拚圖給你打發時間……柴崎源生描述的那地方是拘留所嗎?
鬆本還沒來得及吐槽出聲,柴崎源生那邊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總之你不用擔心,我這邊完全沒有問題。”
“……”
鬆本心如死灰地抬頭對上太宰治的眼睛。
柴崎源生這邊疑惑鬆本那邊怎麼又開始沉默,“鬆本先生?”
“他被你害得很慘呢,柴崎君。”
太宰治聲音響起的下一刻柴崎源生就想明白了之前鬆本的異樣。
“害他的是你不是我,太宰先生,”柴崎源生歎了口氣說,“所以為什麼一開始不是你自己來給我打電話?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情況的話。”
“你的語氣越來越不客氣了,柴崎君,”太宰治卻不回答他的問題,“這就是你對乾部的態度嗎?”
“很抱歉,”柴崎源生語氣很平靜,“我確實經常忘記太宰先生你還是乾部這件事。”
太宰治開了免提,房間裡的所有人都能聽見他們的對話,沒有人敢在這節骨眼上說話,但不妨礙他們偷偷交換幾個各懷心思的眼神。
在整個港口Mafia,敢和太宰治這樣說話的人都沒幾個,而柴崎源生似乎習以為常,顯然不是一回兩回了。
“看來你在那裡的待遇確實不錯。”太宰治忽然說道。
拘留所裡一般都會限製裡麵的人和外麵的通話時間,柴崎源生和他們說了這麼久的話也不見著急,並且從未壓低聲音,這也就意味著那裡的人默許了他的這些行為。
多稀奇,對於一個出現在爆.炸現場的可疑人物,scepter4的那群人不連夜審問就算了,居然還細心體貼地幫柴崎源生準備食宿?
“所以我說了沒必要來接我,”柴崎源生說,“我現在在這裡是最安全的也說不定。”
太宰治換了一隻手拿手機,語氣忽然認真起來,“柴崎君,你不會樂不思蜀吧?”
柴崎源生既無語又有點想笑,“太宰先生,誰會對拘留所樂不思蜀?”
“我看你現在就快了。”太宰治一一給他列舉,“有飯吃,有床睡,還有東西打發時間,最重要的是不用工作,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環境嗎?”
“……”柴崎源生無法反駁。
柴崎源生說:“按拘留所的規定,24小時之後我就可以出來。”
所以大可不必擔心那麼多有的沒的。
“時間太長了。”太宰治果斷道。
“也就一天而已,”柴崎源生搞不懂太宰治對“時間長”的定義,“我明天就可以出來了。”
“很長,”太宰治重複了一遍,語調誇張,“一天時間足夠讓你愛上那裡了。”
柴崎源生:“都說了沒有幾個人會愛上拘留所的。”
“是嗎?”太宰治立刻反問道,“可是你喜歡門衛室吧,這兩樣在某種意義上根本是半斤八兩,由你來說這句話可沒有說服力。”
柴崎源生:“……”
房間外麵忽然傳來腳步聲,柴崎源生一邊偏頭看過去,一邊對太宰治說道,“總之,明天回來的時候我會過來向你打個報告的,先掛了。”
柴崎源生說掛電話就掛電話,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聽見從話筒裡傳出來的斷線提示音,房間裡的其他人不約而同地把頭垂得更低了一點。
掛電話的那個倒是無所顧忌,可太宰先生要是因此生氣,遭殃的絕對是他們。
鬆本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太宰治。
咦?
太宰治看起來顯然不像是在生氣,反而像是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晃了晃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