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休休掙紮半晌,終究是伸出了手。微微有些發顫的手指,慢慢地落在了元容腰間,食指指尖極輕勾住裡褲的邊沿。
雖已是小心翼翼儘可能不觸碰他,瑩潤泛著淡淡光澤的指甲,卻還是無法避免地碰到了他流利的腰線。
微微涼澤的指尖與灼燙的皮膚相觸,引得一個激靈,她動作一頓,忍不住向他赤著的胸膛看去。
脫衣顯瘦,穿衣有肉便說得是太子殿下這樣的人,他明明看起來那麼瘦弱,該有的肌肉線條卻一分不少,呼吸時窄勁勻稱的腰腹輕輕上下浮動著,看起來十分有力。
直將顧休休看得雙頰微紅,隻好將頭彆了過去,才勉強克服住胡思亂想,一點點勾住裡褲褪著。
誰料還未褪下幾寸,卻倏忽被一隻冰冷的手按住。
看著那隻蒼白卻又泛著詭異潮紅的手掌,顧休休心跳似乎停住了,伸直的手臂一陣發麻,僵硬無比,牽扯得她腦袋嗡嗡作響——醒了?他怎麼醒了?
難以言說的臊意騰地炸開在小臉上,心臟仿佛躍到了嗓子眼裡,一下一下砰砰跳動著。
她臉頰憋得通紅,甚至不敢抬頭看他,頭越垂越低,隻恨自己不能像鴕鳥似的一頭紮進地裡。手卻僵在原處,被那大掌死死按著,連抽離這樣簡單的動作,此刻做起來都顯得如此艱難。
“我,我不是非禮你……”顧休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聲音聽起來像是快要哭了,磕磕巴巴解釋道:“對不起,我怕你病得加重,就想幫你換身乾淨衣袍……”
雖然她是好意,但到底沒有經過他同意,就擅自幫他更衣,他會不會將她當做什麼輕浮的人來看?
【阿休彆哭,太子沒醒】
【這是肌肉反應?還是條件反射?竟然有人可以一邊昏迷一邊守護貞操,我願將之稱為男德班長】
【笑死我了,隔壁男女主都在謝家上高速全壘打了,你們還在這瑪卡巴卡】
【快繼續啊!有什麼內容是我這個尊貴的綠江高級vip不能看的?】
顧休休卡在嗓子眼的一聲哽咽,被硬生生吸了回去。
……太子沒醒?
她抬頭看了過去,果然就如彈幕所說的那樣,他雙眸還閉著,眉頭皺得發緊,發白的薄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很不安的樣子。
按在腰間的大掌用了很大的力氣,她抽了幾次都沒有抽開,恍惚間,隱約聽見了他唇齒間的低喃:“不要,不要碰我——”
他的聲音很輕,似是雪花墜落在窗沿,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顧休休聽不真切,隻好將身子向上迎了迎,右耳靠近他的下頜。
“滾開……”恍若蚊叫的低聲,飽含著痛苦與掙紮。他似乎咬緊了牙關,薄唇輕輕顫著,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掌抖如糠篩。
她愣了愣,似是想起了什麼,垂下眸,視線落在了他的腳踝上。
蜈蚣似的疤痕貫穿他的腳腕,像是被人用燒紅的鐐銬鎖住雙足,硬生生燒燙出來的傷疤。
她聽兄長提起過,西燕貴族喜歡給奴隸身上烙印記,有時是在臉上,有時是在頸間,哪裡顯眼便烙在哪裡。
太子明明已是高燒昏迷,卻還能在她觸碰到裡褲時,本能地按住她的手。
不,與其說是本能,倒不如說是應激反應。就像是曾經受到過什麼重大傷害或刺激。
顧休休俯下身,半蹲著,用那隻沒有被按住的手,顫抖著,輕輕落在了他腳腕凹凸不平的疤痕上——難道他腳踝上的疤,是西燕君主留下的烙印?
那他按住裡褲又是為何?
……是因為他的腿上也有類似的烙印,或是什麼不能讓旁人看到傷疤嗎?
元容身子又顫了起來,不知夢見了什麼,連呼吸都變得局促不安,按住她的手掌微微抽搐著,齒間哼著輕不可聞地低吟:“疼……”
顧休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可光是看著他痛苦的表情,便知他此刻正處在水深火熱的噩夢中,備受煎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