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條彈幕(2 / 2)

顧休休自然是不會知曉了,她聞言隻是愣了一下:“你還會下廚?”

沒等到元容回答,劉廷尉已是笑嘻嘻地搶著道:“煎炸烹煮,長卿樣樣精通!”

顧休休前世也會做飯,雖然味道一般,但自己吃,湊合一下還是沒問題的。後來胎穿到了北魏,她就沒有再進過廚房了。

她沒有將劉廷尉的話放在心上,元容與她一樣都是錦衣玉食長大,便是會下廚,大抵味道也不會太好。

但就算再難吃,也是他的心意,她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

這樣想著,顧休休走上前去:“多謝殿下惦念。”

她說話時,臉上帶著笑,雙眸彎彎似是一輪明月,眼底的光點點璨璨,溫柔繾綣。銀綢似的月光傾泄在她的烏發上,青絲縷縷墜下,落在雪白的頸前。

饒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元容,此刻也是癡了一瞬。再看旁邊的劉廷尉,呆愣了一下,連忙轉過頭去,扶著虞歌離開了佛殿外,給兩人留下了獨處的機會。

佛殿外是一處空曠的廣場,月光照下來,顯得分外寂靜。周圍除了些石階,沒有桌椅等能讓她用膳的地方,顧休休四處望了望,聽見元容道:“孤知道一處……可以落坐的地方。”

“那我們走吧?”

顧休休本以為他說的地方是齋坊,又或者是什麼設有桌椅的地方。誰料她話音落下,元容便上前一步,攬住她的後肩,足下輕點,便騰空躍起,帶她上了佛堂的屋頂。

屋簷陡峭,但屋脊是平整的,待顧休休反應過來,她已是站在了琉璃瓦磚的斜坡上。

腳下微微有些打滑,她往下看了一眼,大約有三層樓的高度,一陣晚風吹過,激得她身子一個寒顫。

元容扶著她坐在了屋脊上:“往上看就不怕了。”

顧休休倒不是害怕,隻是沒設防就被帶到了屋簷上,還沒緩過神來罷了。

她猶豫了一下,道:“……其實我會輕功。”

元容道:“孤知道。”

顧休休:“……”

原來他知道,既然知道,那上次竹宴,為何要抱著她將她送到永安侯府?

難不成,元容就是想抱她嗎?

他指尖叩在食盒上,明明沒有看著她,卻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輕笑道:“雨大,怕你踩不穩摔下去。”

那點小心思被點破,顧休休耳尖不禁浮現一抹俏紅,巴掌大的小臉快要紮進了膝蓋裡,連帶著白皙的臉頰都泛上淡淡的霞色。

看來元容不光知道她會輕功,還知道她是個半吊子——幼時跟兄長一起習練輕功時,便因為剛剛下過雨,腳下踩滑踏空了,直接從顧家的房頂上摔了下去,幸好被樹杈子掛住了,才沒有摔出個好歹來。

她倒是沒有如何,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倒是她兄長被父親罰蹲馬步一個時辰,又挨了母親和顧月的一頓罵,嫌他沒有護好她。

“是我兄長告訴你的?”顧休休有些不好意思,她接過元容遞來的碗筷,捧著熱騰騰的湯麵,冰涼的小手終於有了一絲溫度:“那時候我才剛學輕功,如今輕功練得紮實了些,不會再像往日那般腳滑了……”

“對了,殿下怎麼知道我的乳名?這也是我兄長說得嗎?”

她挑起細長的湯麵,氤氳的霧氣騰起在眼前,吸了一口,麵條順滑彈牙,許是用豬油熬得湯底,又加了醬油調味,出鍋撒上一把切碎的香蔥碎,味道鮮美可口。

這讓顧休休不禁怔住,雖然是很簡單的蔥花湯麵,但是味道絲毫不輸給酒樓裡的飯菜,也可能是她確實餓了,便吃什麼都香噴噴的。

倒是沒想到,劉廷尉並不是誇大其詞,他的廚藝是真心不錯。

她吃得額頭與鼻尖均是滲出些薄汗,元容遞上帕子,側過臉看向她:“……不是你兄長說的,少時我們見過麵。”

“少時?”顧休休擦了擦臉上的汗,攥著絲綢帕子,大腦開始自動搜尋起小時候的記憶:“……大概是什麼時候?”

她與元容相差七歲,小時候發生過的大事隱隱約約差不多都能記得,若是些零碎的小事,倒是記不清楚了。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記不清也沒什麼。”元容似乎不準備多談,將食盒裡的烤山雞取了出來,就著瓷碟裡的酥餅遞給了她:“嘗嘗這個。”

山雞烤的火候剛剛好,金黃酥脆的雞皮被烤出了滋滋的油,雞肉嫩滑酥軟,蘸好了辣椒粉與孜然,那雞肉已是被撕扯成小塊,方便她入口,不用再沾手了。

她配著金燦燦的酥餅,吃了兩口,恍若置身天府——原本饑腸轆轆的時候便吃什麼都香,更何況他的廚藝非凡。

能在抄經抄的頭暈眼花,腹中空蕩時,吃上一碗蔥花湯麵,配上烤山雞與酥餅,竟是莫名有些慚愧。

太子殿下品性如玉,無暇而潔,容貌佼佼有傾城之色。身居高位,又有富可敵國之資,文成武就,率兵打仗亦是不在話下,如今又多了一樣廚藝好。

而她,除了家族遺傳的容貌好看些,會彈琴,會書畫,會騎射並著些三腳貓的功夫外,這麼一對比,差距就立刻顯現出來了。

顧休休停住了筷子:“殿下,你娶了我……會不會後悔?”

他隻剩下不到三個月的壽命,娶了她,就意味著他往後的三個月,大抵是要跟她一起過了。而且待他死後,她多半是不會改嫁的,百年之後,還要跟他同葬一穴。

聞言,元容抬起眸,看了她一眼,低低笑道:“孤,一向出言不悔。”

顧休休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來那日從采葛坊出來,她對他說的話——殿下,我顧家女郎一向出言不悔。

她白皙的耳根紅了紅,埋頭繼續吃起了酥餅,直至吃得渾身洋溢著暖意,她才停下來,將碗筷收進了食盒裡:“食物很好吃,殿下的廚藝當真是一絕……”

顧休休有些吃撐了,有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她一開口,便化作了一個飽嗝。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捂住了嘴,臉頰燒紅著,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

“若是愛吃,待入了東宮,孤再給你做。”元容像是沒聽到似的,神色如常,隻是嘴角勾著一抹淺淺的笑。

【笑死了,太子真絕了,這不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吧?】

【感覺像是在撒魚餌,不確定,再看看】

【可惡啊!用一隻烤雞,一碗湯麵一碟酥餅就想拐走我女鵝!但是你彆說,看著還挺香嘿嘿】

【彆傻樂了,快看鼻梁啊!還有肩膀,看看太子肩膀內不內扣】

【這鼻梁又挺又高又大,看起來真行啊!】

【太子身體弱,你不能光看這個,上次在采葛坊美人當前,他還能紋絲不動,非禮勿視,我懷疑他不行】

【這個簡單,早上偷偷到太子住的寮房外,戳個窟窿看一看,要是小太子立起來了,那就說明還能用】

【哎呀!彆管那個了,他穿著衣裳我看不出來內不內扣啊,休崽能不能爭口氣,再扒他一次衣裳】

顧休休本就灼燒的臉頰,此刻已是紅的快要滴出血來了。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彈幕……但就是說,他的鼻梁真的很挺嗎?

她悄悄抬起眸,用眼尾小心翼翼瞥了過去。晦暗的光線下,淡淡的月光打在他垂下的睫羽上,濃密纖長,落在鼻側一道陰影,挺而直,猶如山峰遠巒,俊美清雋。

冷不防的,元容抬起了眼。

兩人視線交錯,顧休休便像是做錯了事被大人抓住的孩童,連忙飛快地垂下了頭:“殿下,我經書還未抄完……”

她說話時,尾音都在發顫,雙手在衣袖裡輕輕絞著,心跳得飛快,隻差將心虛寫在了臉上。

元容蓋好食盒,站起身來:“……孤帶你下去?”他指著屋簷上的琉璃瓦磚:“這瓦磚很滑,你自己不好走。”

顧休休也沒有逞強,扶著他的手:“勞煩殿下了。”

“已是納采過了,婚事便算是定了下來,不必如此客氣。”說著,他一手扶住她的後腰,一手提著食盒,帶著她向下躍去。

他的輕功很不錯,許是內力渾厚,下落的非常平穩,不像她那半吊子的輕功,時不時就會出些什麼意外。

顧休休落在地上,衣袖隨風一甩,那存放在袖袋裡裹著軟綢的小冊子竟是被甩飛了出去。

她彎腰拾起小冊子,倏忽想起了虞歌的話——你千萬要收下,屆時拿去跟太子殿下一起好好研究。

若是養蠱的秘術,放在她身上也是不安全的,總之虞歌說了這是送給他們的新婚之禮,便交給元容好了。

顧休休將軟綢包著的小冊子遞到元容麵前:“殿下,這是虞歌夫人送給我們的新婚賀禮,我不好隨身攜帶,不如殿下先拿去保管?”

“……虞歌?”元容看著那軟綢,眉梢一挑:“這裡麵是什麼?”

“虞歌夫人說是她的傳家寶,想來是貴重之物。若不然殿下打開看一看?”

他微微頷首,在顧休休的注視下,揭開了軟綢。隻見那厚厚一遝的小冊子書皮上印著幾個大字——禦男十八式。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忽而一陣冷風吹來,卷起了小冊子的書頁。寒風簌簌,那書頁上的畫被風一吹,便如同小人書一般動了起來。

顧休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原來還可以睜得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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