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安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提報考大學的事情。
好像沒有發生過這個衝突,但其實都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情,橫亙在了兩人中間。
回來之後林溪也開始很忙,因為已經是高三最後一個學期,雖然也知道上美院的話,文化課成績應該夠了,可是她卻也不敢放鬆,再說了,她也不樂意彆人說她是因為考不上好大學才上的美院,能儘力考好的話當然要儘力考好。
另一方麵因為傅雲良的話,她也開始對他提的那個項目產生興趣,覺得如果能夠出一本關於新安城市曆史變遷的畫冊也很有意思。
為著這個,閒暇的時候她都跑去書店翻資料去了,查資料整理資料,還有就是原身的一些舊稿,她都拿出來重新整理了一番,另外整理完之後周末會央著梁肇成開車到處去逛,拍照片,再整理,偶爾會打電話跟傅雲良討論一番,她進入了一種忙碌卻也十分充實的狀態。
不過林溪也感覺到了兩人關係中間開始橫亙了什麼東西。
他對她跟以前有什麼不一樣了。
好像很親密,又好像冷著。
尤其是在他知道她竟然跟傅雲良一直都有電話聯係之後。
林溪跟他解釋,她完全隻是把傅雲良當成一個老師,或者說一個工作上的合作夥伴,就像他的同事一樣,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但這種解釋並不能緩解兩個人的關係。
林溪隻能力所能及的跟他更親密,希望時間能讓他更信任她。
時間過得很快,四月份的時候張秀梅過來了一趟。
因為周家出了事。
開年之後,周家又把周美珠和周家寶從張家接了過來,放在新安上學,這樣家裡開支就大了,周家想多賺點錢,周來根就把廠子裡燒火的工作給了張秀梅,自己跑去了建築隊上上工,結果不小心出了事故,被一塊滾石砸中了腿,受傷住院了。
張秀梅哭著求林溪,道:“小溪,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美珠和家寶要上學,你大伯他受了傷住院,每天都要錢,我要照顧你大伯,也上不了工了,家裡所有的開支現在都靠著家量一個,彆說是治病的錢,就是吃飯租房的錢都沒有了,還有咱們現在住的那裡的條件,真的是太差了,你大伯出院,住在那裡要怎麼養傷?小溪,我求求你,能不能讓我們回來住,我能給你打掃做飯,不用工錢,隻要你給我一個住的地方就成,小溪,阿媽求你了。”
周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林溪其實早就知道了。
一個星期前,周來根剛出事故,梁肇成就把這事告訴了她。
不過聽說建築隊會負責周來根的醫藥費,林溪也就沒理會這事。
她為什麼要理他們?
彆說什麼親人,他們當初可真是抱著吃絕戶的心,自己稍一不慎,就會落得被人害死的結局,就這,她還要管這家人過得好不好嗎?
她又不是聖母。
她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拒絕,淡淡道:“不行。張阿媽,你們本來就不是新安人,既然周大伯受傷了,你也做不了工了,你們為什麼不回周家村?我聽說建築隊承諾了會負責周大伯的醫療開支,這樣的話,等他出院,你們一家回周家村,周家量可以住建築隊提供的宿舍,每個月的工錢寄一部分回周家村,你們在周家村的日子會過得很好,為什麼一定要留在新安呢?”
張秀梅不可思議地瞪著林溪。
她抖著嘴唇,眼睛通紅,道:“小溪,你大伯病了,倒在醫院裡,我跟你弟弟妹妹住在破得不能再破的棚屋裡,吃了上頓可能就沒下頓,美珠和家寶他們,各種學雜費都交不上了,衣服都小了,也沒得穿了,可是你住在大院子裡,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找人專門服侍你,我隻是求求你,給我們一間屋子住,這都不行嗎?”
林溪皺了皺眉。
她道:“你們現在的情況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吃什麼穿什麼住什麼也不是你給的,我為什麼一定要給你們屋子住,供你們吃喝?”
“是我給的!”
張秀梅突然崩潰道,“是我給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林溪,你這麼絕情,一定會遭報應的。”
林溪抿唇。
她以為張秀梅說的意思是“你是我生的,那你的一切自然都是我給的”,心道,原身倒是不絕情,然後就被你們喝的滴血不剩。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三天後,張秀梅又領著一堆人上了門。
一對中年夫妻,一個年輕的姑娘,還有村委會村支書夏東田,三老太太,還有村裡其他幾個嬸子大伯。
張秀梅神情悲戚,她沒看林溪,隻向著村支書和眾人鞠了一個躬,含著淚道:“夏支書,三嬸子,劉嬸子,四叔,今天找你們過來,是有一件舊事想跟大家說,因為事情重大,所以想要大家幫忙見個證。”
林溪怔怔看著這個架勢,明明張秀梅什麼都沒說,心裡卻已經莫名起了一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