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程季青去了一趟貓店,喵喵就快被接走了,這段時間,在她偶爾無趣或不知去哪兒時,這隻貓帶給過她治愈。
她給喵喵買了幾樣小玩具,待了半個多小時才往外走。
帶情感的動物就是這一點不太好。
相遇時欣喜,分彆時傷心。
但她也不是傷心,在孤兒院見過最多的就是離彆,隻是有一些感慨。
初秋的天也不儘是涼爽,今天的太陽跟夏日一樣刺眼,熱的人隻冒汗。
程季青便是這個時候接到了Ada的電話。
“橙橙,定了!你猜猜是哪個角色?!”
“老師?”程季青聽那語氣便心裡有了數,笑說。
“你倒是比我還淡定。”Ada笑道:“海選直接定角色,第一部戲還是女主,多好的事,沒見過你這麼冷靜的。”
程季青聞言也笑,幾步路沒帶傘,手遮著臉往車上走,說:“沒有,我也很激動啊,肯定是好事。”
“主要演員都定了,劇組那邊定了這兩天就要劇本圍讀,你在家?一會兒我把劇本給你送去。”
程季青說好。
掛了電話,她靠到椅子上,臉上的笑意掛不住。
她打開微信,點開置頂的那個百合剪影頭像,聊天記錄停留在早上的問候。
白新六點多,主動先發的。
【早上吃什麼?我好困。】
她很喜歡白新對她表達這些,比如‘我好累’‘我好困’‘我很難受’,這樣她不必時時去猜測白新心裡在想什麼,有沒有不開心。
程季青把確定女主的消息分享給白新,那邊難得回的快:【你怎麼這麼厲害?】
程季青低低的笑:【那是,一向如此。】
白新:【是,小程總最厲害。】
看吧,小貓兒哄人的時候,那好話真的是百發百中的讓她順心。
她笑意忽而又淺了幾分。
看上去白新的心情已經有了緩解,昨晚的事仿佛是一件小小的插曲,隻是沒見到總還是掛心。
她問:【今天也忙?回來給你做點好吃的?】
白新:【這幾天可能都會忙。】
並沒有說回不回去的事,隔了兩秒,又發來:【你好好吃飯,再等我兩天。乖。】
最後一個字,顯然是學著她的語氣。
程季青找了個表情包:【白眼.JPG】
程季青把手機放下,準備開車,她讓Ada把劇本給她送到南景,她得回去碰個麵。
兩旁道路上的樹葉依舊鬱鬱蔥蔥,沒有秋季的蕭瑟悲壯。
她開了電台。
本來想去找一首歌聽,點開就聽到裡麵的主持人正好提到《上岸》,原來是主題曲。
《春的症狀》
‘聽到有人說海甜,把我哄到了岸邊,海浪拉著我下墜,帶我迷失在春天的海……’
那樣一部近乎BE的電影,卻是這樣歡愉的戀曲,一個美好的開端。
紅燈亮起來,車徐徐停下。
她忽而往副駕駛看了眼,望著座椅,腦海中浮現那日暴雨傾盆,身上人嫵媚嬌動,軟似春
水,喘如蜜糖。
她沾著一手的水,再去捧那人紅透的臉頰,迷亂又荒唐,上癮而不自知……
車內開著空調,程季青體內卻有一種難掩的燥鬱。
她竟然有一絲意動——做都做了,昨晚就該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也得個痛快……
有車鳴聲將她雜亂思緒拉回,程季青壓下青天白日下的盛欲,繼續往前。
時間一晃又是兩天過去。
《貓與薄荷》劇組的圍讀會定在一個四合小院裡,聽說上一部戲童言希也是在這裡。
劇本圍讀能提高各部門之間的協作,提高效率,也就是節約成本。
早上。
程季青來得早,她路不太熟,不小心提前了半小時。
一進門,就看到門口院子中心,支了一張木頭長桌,桌上擺著茶水和可樂,頭上搭著棚,已經有兩個人到了。
一個是童言希,還有一個……
程季青客氣道:“童導,李老師。”
童言希抬頭,很隨意的說:“你也挺早的啊,隨便坐吧。”
話音落下,李雲藍從椅子站起身:“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程季青望著麵前主動遞來的手,伸手握了握:“您是前輩,應該的。”
李雲藍一開始和她競選的是同一個角色,也就是《貓與薄荷》裡那個老師的角色。
後來劇組定下她之後,沒想到李雲藍又主動提出試戲學生的戲份。
也就是如今,李雲藍是她戲中的cp。
這個初見,她暫時鬆口氣。
過往也出現過,因為同一個角色,事後成對頭的事。
李雲藍的麵相屬於溫柔的類型,在圈內一直有初戀女友的稱號。學生的角色很是叛逆,甚至有腹黑的一麵,在她身上反差很差。
程季青還挺期待。
李雲藍說:“先坐下吧,你從哪裡過來的?今天還有點熱呢。”
“南區那邊,是挺熱的。”程季青在她對麵的椅子坐下。
童言希在邊上接話,臉上掛著笑,喝了一口可樂:“喲,你們現在嫌熱,等開機拍夏天戲的時候,有你們喊冷的時候。屋裡太暗,下次過來溫度降了就不熱了。你們劇本都看過了吧?要麼咱們先聊一會兒。”
都不是什麼難相處的,起碼當下看起來是這樣,因此陌生的氣氛很快溶解。
隻是自從知道童言希是唐佳前妻後,她就多了一份關注。
聊下來,童言希很隨性自在的人,一臉素顏,穿著大碼T恤,休閒褲,頭發也很隨性的紮在腦後。
哦,還愛喝可樂。
唐佳則完全不同,就算偶爾在外麵見到,也是精致一身,且還有潔癖。
這兩個人配一對的畫麵,不太容易想象。
“先說說你們對角色理解吧。”童言希盤起腿,手中拿了一隻筆,筆蓋抵在唇上。
程季青作為‘新人’禮貌的先看向李雲藍。
李雲藍見狀,溫和一笑:“小程是第一次,要不我先來吧。”
“你們以後是演對象的人,先改個稱呼吧,太生疏了。”童言希拿起可樂:“都大方點,大家要一起度過幾個月呢,戲外跟我也
可以隨意點,我可受不了你們裝。”
程季青笑出聲,這導演也太直接了。
對她胃口。
李雲藍也是一臉笑意,道:“那就叫橙橙?我朋友叫我藍藍。”
這樣的和諧氛圍是很難得的,程季青覺得自己的運氣真好。
“好的童導,好的藍藍。”
…
“我沒有太大的問題,反而是對兩人關係有點疑問,就是學生因為老師長得像白月光才接近,最後白月光出現,學生明白心中所愛的時候,老師說過——你的錯在我們第一次見麵就犯下了。明確表示不會原諒,這個時候兩個主角的心理我還在揣摩,尤其老師的心理。”
兩個角色的對弈,對對手角色心理的理解也很重要。
童言希看向程季青:“你有什麼看法嗎?可以先說說你的那個角色。”
程季青目光從劇本上抬,想了想,說:“我覺得老師這個時候應該是悲喜交加吧?喜的是她愛的人說愛她,悲的是這份愛的初衷沒有真心,悲的是她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一想到熱烈付出時,對方或許想的是另外的人……那應該是一種很難釋懷的心情。”
她說完對上童言希的目光,一愣:“我個人的見解。”
童言希道:“說的還挺好。”
李雲藍認可道:“說的真好,給了我一點思路,晚點我們可以再交流一下。”
隔了二十分鐘,主演們就陸續到場了,人不多,隻有六個人。
也都很順利。
童言希對角色的塑造把控能力很強,台詞平凡卻後勁兒很大,整個故事看下來,令人久久難忘。
到了最後。
有演員打趣道:“導演,你這結局還沒有寫出來呢。”
什麼都寫了,連老師養的那隻寵物狗都有了結局,但是兩個女主最後有沒有和好卻沒說。
童言希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程季青心裡想,應該沒有吧。
她代入老師後,隻覺得一腔真心被暴風雪撞的粉碎,心如死灰,救不回來。
圍讀結束,各自離開。
離開前程季青和眾人加了微信,童言希還拉了一個主演群。
“怎麼來的?要帶一程嗎?”路邊就是李雲藍的保姆車。
其他也有幾個有名氣的演員,都有座駕和專
職助理,聞言也看向程季青,她們也對這個新人很好奇,身上的衣服不算大牌。
沒有作品,不是科班,卻打敗了李雲藍。
但好像公司也不是很看重,也沒有車接車送。
程季青搖頭:“不用了,謝謝,我自己開車來的。”
說完按了車鑰匙,一道靈動的解鎖聲在幾輛車裡響動,眾人看去。
落地四百多萬的賓利。
“……”
抵得上她們三輛保姆車。
要麼家底殷實,要麼後頭有人。
程季青不在意這些,也沒想去隱瞞什麼,等拍了宣傳照,官宣出來,外麵的人早晚會把她和程氏的關係扒出來。
她在以前的世界熬慣了,現在重新來一回,也想光明正大去演戲,不想去立什麼低調人設。
她又不是不會享福。隨緣。
好好做事就行了。
上了車準備走,程季青才發現手機落在了小院裡,又返回去找。
童言希還坐在桌邊,手裡正在拆一顆棒棒糖。
看到她回到,下巴點了點桌上:“手機忘了吧。”
程季青聳肩:“還好沒走遠,前麵路還不好調頭。”
“要麼?”童言希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從包裡丟兩顆棒棒糖在桌上。
程季青拿了手機,沒客氣,把棒棒糖收下。
“謝了童導。”
她又想起唐佳來,這二人在一起應該挺有意思,可惜了。
這一天,白新還沒有回來。
晚上十點的時候,她站在陽台給白新發了微信:【在忙嗎?】
外麵有小雨,白天的溫度到了深夜,頃刻降下來。
有夜深露重之感。
她的身體還是覺得異樣,想著明天要去醫院,正好問問唐佳是什麼情況。
alpha的躁動期麼?她能想到的是這個。
她平時沒有這麼重的欲望。
隔了會兒,手機響起,白新發了視頻過來。
“剛想找你。”
白新微微靠在沙發上,眉眼在明亮的燈光下透出一絲的靈動,但也隻是刹那,程季青看出眼底的疲憊。
程季青:“一定要這麼晚麼,家都不能回。”
白新輕吸口氣,筆直的盯著她,道:“快了,明天不回,後天一定回。”
程季青瞥了瞥嘴:“行吧,白總忙。”
她知道白新是為什麼忙,所以勸也知道沒法勸,陸曼的死,對白趙良的恨是白新的心結。
原文裡白新的黑化,也和這件事有極大的關係。
“我想你。”
白新的臉在屏幕中挪近了,驚豔的五官一時令她心動,她的心臟與腺體也跳動起來……
程季青凝著那雙眼睛,低聲說:“那你還不回來?”
“太晚了回去怕吵著你。”
“你也不是沒吵過。”程季青揶揄道:“現在這麼貼心?”
白新眼神透過鏡頭看她,刮著她。
程季青笑:“行,你就是這麼貼心。”
她其實也就說說,她並不想白新那麼晚趕回來,主要是白氏離南景遠一些,沒有南陽城區近。
白新臉頰的梨渦浮出來:“時間太晚,怕你說我。”
程季青:“你還知道自己晚?嗯,那還能救。”
“後天一定回,再不回,我也吃不消了。”
一語雙關。
程季青挑眉,道:“哪兒吃不消?”
白新嘴角勾起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深諳而羞恥的對話。
程季青耳尖有一絲紅潤,情人之間的交流免不了往歡好上靠。或許這幾天她的身體感覺深重,也沒鑽牛角去想,白新隻是想跟她睡一場。
因為她現在,既想念白新,也想念白新的身體。
倒沒刻意去想非怎麼樣,隻是單純的想,本能的想。
然後便又覺著——唔,三個月的確有些長。
她當時怎麼這麼狠?
電話掛斷。
程季青在陽台又站了會兒,越發站不住,冷風吹進來,她竟然一點也不涼快,反而生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