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物業不要再接受,可是又在日複一日的期盼著……
還有下一次。
那段時間,她自己都說不清,每一次的心狠,到底是對白新的懲罰,還是對自己的。
程季青也記得,除夕那個晚上。
宋呤帶著朋友來陪她,房間裡熱鬨的像集市,她看似融彙其中,實際心卻比什麼都空。
她獨自站在半島台,看著宋呤那頭的熱鬨,心裡想的是,她們坐的沙發套是白新買的。
她想的是,她本該和白新一起度過這個除夕夜。
後來手機響起。
她嚇了一跳,鬼使神差的在緊張,看到童言希的消息。
又是失落,卻又忽然期待。
因為她知道,她與童言希的關係不至於讓童言希在這個節日,特意到樓下給她送什麼禮物。
果然。
她接過童言希遞來的保溫壺就知道,東西是白新送的。
她遠眺過去。
在那盞壞掉的路燈下,黑色汽車停在那裡。
她的眼睛被風雪迷的看不清。
心卻知道,白新就在那裡。
那晚,宋呤她們離開後。
她坐在客廳裡,百無聊賴的刷著微博。
然後無意間看到一段歌詞摘抄。
這個世界最壞罪名,叫太易動情,但我喜歡這罪名。——《無人之境》。
雖歌曲意境不同,這一句卻當時卻讓她覺得徹頭徹尾的震撼。
她在白新那裡,‘太易動情’都覺得輕。
她從未放下過。
何敢談變心二字……
氣溫降下來了。
程季青再度把人攬到懷裡,虎口捏起白新的下巴,俯身吻下去,好片刻,等到白新呼吸艱難,方才鬆開。
白新說:“你都嘗了?”
“當然。”
白新心裡一下鬆快,這事兒的確在她心裡停留很久,並不是當成一個隔閡,隻是簡單的一小口氣。
她自然知道程季青沒有變心。
不可能變心。
隻是想起那場景,想起那日。
她便想要跟程季青鬨一鬨,讓程季青哄一哄。
而程季青一句句的耐心訴說,更似一個個小型的煙花炸彈,在她心裡,一下又一下的盛開。
開出冬日裡最燦爛的花。
燦爛到,她已不再期待春天了。
“說到這兒了,我問個問題。”程季青說。
“……嗯?”
“那天餃子,你是不是故意多放了鹽?”
白新聞言,沒忍住笑。
程季青瞧那表情就知道了,她撇了下嘴:“……你知道那天我喝了多少水?”
齁鹹。
“就是要你記著我,以後吃餃子也得想起我,永遠忘不了我。”白新倒是一點不隱藏本意。
得意的模樣。
程季青伸手去捏白新鼻子,這人怎麼這麼多小九九。
她心說,這顧慮實在多餘。
因為隻要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便永遠不可能忘記。
再無可能。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那一定她的□□與靈魂死亡的一天。
-
次日。
又是一個燦爛的豔陽天。
離春天又進了一步。
哥本哈根的這天清晨,白趙良的電話來了。
直接打給了程季青。
因此白新十分得意討要‘戰利品’:“白趙良知道在我這裡打感情牌已經很難,況且感情牌這套已經打過,所以不太會再走這招。”
反而直接以交易的方式,去聯係程季青的可能性更大。
程季青聽完分析,挑挑眉:“行,願賭服輸。”
她的確不如白新了解白趙良。
“兩次。”
“嗯?”
程季青應完,見白新差點就要不悅的臉,立即想起:“好好好,兩次兩次。”
生日那一次,不補,也是過不去的。
程季青隻給白趙良發了個地址。
就在上次付榮君約她的那個咖啡廳,地方是白新訂的。
找了個包廂。
白趙良來時已經晚上。
穿著棕色的大衣,比上一次見時老了好幾歲,眼睛看著她稍微一彎,眼尾的溝壑便格外明顯。
程季青看著他,卻沒有任何的心酸感,稍一想白趙良做的那些事,尤其拋下陸曼的行徑,便覺這張臉該過的更慘一些。
白趙良走進來,手裡拎著兩個禮盒,好似已經忘記了上一次見麵的難堪。舔著臉笑道:
“給你們帶了點小禮物,還沒有來記得恭喜你們,你看,自己女兒結婚了還得從網上知道……”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白新:“還有新新,你的身份,居然瞞了爸爸這麼久。”
“行了。”
在白趙良又打算唱苦情戲的時候,程季青出聲打斷。
“白總過來如果是敘舊,我們沒空聽。你說有要緊事一定要見到我才肯定,如果今天要是說不出所以然,以後也不必再見了。”
白趙良聞言,臉上的笑意收了收,似乎在猶豫思考什麼。
再去看眼一臉漠然的白新,道:“新新,要不你先出去?我單獨和小程總談談?”
白新抬眸瞥他一眼,不等開口,程季青道:“看來沒什麼聊的必要了。”
說完竟是毫不猶豫放下茶盞,準備要走。
白趙良急了:“等等!”
“何必氣性這麼大,新新是我女兒,我不是不相信她,是怕這件事說出來以後連累她。”白趙良隨口胡謅了一句,然後看著程季青的表情,道:“小程總,我在電話裡跟你說的事,你怎麼考慮的?”
“是你說你手裡有付榮君的把柄,我才肯見你。你覺得我怎麼考慮?”
“我是說,如果我把把柄交給你……你說的事可真的算數?”
程季青沒什麼耐心:“你都知道我和付榮君不是親母女,也直言知道我和付榮君矛盾很大,想必也知道我和付榮君對彼此的期盼。隻要你手裡的東西夠硬,你提的二次投資,包括延緩欠款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
她語氣清冷,傲慢,不容置疑。
白趙良現在絕對相信程季青有這樣的勢力,隻需要一句話,他目前的所有危機都能解決。
但他還是想要一個保障。
“咱們能不能先簽一個協議?”白趙良訕笑道:“哪怕是一個承諾書也行。”
他保證道:“你放心,我手上的東西一定物超所值,你想要的結果都不是問題。你也知道,商人嘛,總是要有一點保障的。我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的情況,就把底牌全交出來。”
程季青和白新對視一眼,後者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好似是鼓勵程季青簽署協議。
白趙良見狀笑了笑,心裡稍定。
程季青說:“可以,現在就讓人草擬一份承諾書,隻要我拿到你所謂的把柄,我立馬讓人給你打款。”
她頓了頓:“其實看在白新的份上,我也不會太為難你,XM周總那邊,我會去打招呼,讓她鬆鬆口。錢嘛,等白氏重新起步,再說。”
白趙良眼前一亮:“是啊,其實我們應該是一條心,你和白新結了婚,以後就是一家人。這件事我之所以想著告訴你,也是因為把你當成一家人的緣故,不希望你再受到蒙蔽……”
不過一兩句,男人又開始裝出一副小人嘴臉。
程季青隔著電話讓人草擬了協議,加了私章,又簽了字發給白趙良。
白趙良仔細確認了簽名和印章,長鬆一口氣。
程季青與白新坐在對麵,二人神色平靜,卻與白趙良心境相反。
她們都知道。
真相就要來了。
“小程總,你一定還記得的十五年前的那場火災吧?”白趙良放下手機,從一旁的公事包裡,竟然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
程季青說:“自然。”
“那天我和陸曼,也就是白新的媽媽也是那場火災裡。”白趙良說到這裡,無意識將目光落在對麵與陸曼相似的那張臉上,記憶閃回那場火災。
那時候,白家生意正難,而他與陸曼已經分居兩年,是程氏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陸曼手中有一塊上好的地皮,找到他這裡,希望能通過他勸陸曼放手。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那塊地皮實際也是他從一開始和陸曼結婚的目標,隻是那女人十分謹慎,到死都沒有拿出來。
他求了很久,陸曼罵他,打他,他都一一忍受下來。
隻為了讓陸曼跟他去程家談一談。
陸曼到底同意了。
那天晚上,程蘭因為臨時的急事晚回來,是付榮君招待的他們。
他的印象裡,程景和那時候差不多,冷冰冰的,不愛理人。
程季青卻不同。
那時候的程季青還很小,狐狸眼還未完全成型,愛笑,很活潑。
也很調皮。
付榮君將他們帶到會見客人的書房,後來不知什麼事,付榮君起身離開。
他沒一直在書房等,也跟著出門。
木頭房子,格局很特彆。
原是想看一看屋子的建造,但是無意間在拐角看到付榮君和一個傭人,站在一間屋外低語。
他躲得快,但是因為在拐角正好能聽見一句大概。
“彆讓人發現。”
付榮君說。
“當時我以為是撞破了付榮君和傭人的奸情,而那間屋子很可能就是二人的秘密會所,所以我留個了心眼。”白趙良頓了頓,道:“出發前我帶了一個微型攝像頭,正好派上用場……”
察覺到對麵遞來的鄙夷,他道:“的確不光彩,一開始我隻是想說如果這次拿不到投資,程蘭這麼厲害,能得到一點商業消息也好。”
“所以你錄到了什麼?”
程季青淡聲問。
白趙良轉回正題,她看著程季青,將U盤插進電腦裡:“小程總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將電腦調了靜音,屏幕轉向程季青和白新。
那個晚上。
他也沒有想到,付榮君的奸情沒有錄到,卻錄到了對付榮君來說更致命的事。
“大火之前,我怎麼也想不到付榮君口中的彆被發現……是指這個。”
火勢來得太快。
他原本和陸曼在書房,後來陸曼閒來無事,去了一樓的後院。
火勢起來時,他察覺慢,等出門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濃煙嗆到,摔地上,還是陸曼來了將他扶起來。
…
不管過去多少年,他每每看到白新這張臉,腦中都會想起陸曼被壓在著火的橫梁下,哭著怨恨的看著他。
白趙良想著,下一秒竟然與白新目光撞上,轟然背脊一涼。
他錯開目光。
看著泛黃的桌麵,仿佛又見大火彌漫的一刻。
屏幕裡煙霧,烈火,狠狠灼燒著程季青的眼睛。
而在畫麵快進的前幾分鐘,她看到‘原身’被付榮君推進門內,所謂的讓原身反省。
沒兩分鐘,就有輕薄的煙霧滾出來,很不明顯。
但付榮君在這時,再度出現在畫麵裡。
她看到付榮君伸手,手裡依稀可見是一把鑰匙。
程季青冷汗淌下來。
付榮君鎖了門。
在火勢已有端倪的情況下,付榮君特意鎖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