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森渾然不覺鍋裡的味道有什麼不對,羊肉吃的不就是這個味道,見謝安瀾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毫不掩飾地點點頭。
他早就知道王爺送他馬鞍目的沒那麼單純,隻是不明白王爺用意罷了,直昨天看到軍營裡的那些漢子們在見識到了馬鞍的舒適後,紛紛向他打聽,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軍功啊。
當兵的人,誰不喜歡軍功,有了馬鞍,追擊敵人的時候,不至於因為脫力而追丟,隻要斬下十個敵軍首級就能升一級,現在大戰在即,有了馬鞍,正是升官的好時候。
當然若是打了敗仗,也能靠著馬鞍多些力氣比彆人跑的快點,沒準還能撿條命回來。
他們要命,要軍功,王爺要的自然就是錢了。
霍森慢條斯理吃完自己燙的羊肉後,又道,“王爺請放心,下官也不是白要,願以銀錢購買,還請王爺說個價格。”
謝安瀾笑了,沒想到這霍森還是個難得的通透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幫他省去了他想張口要錢的步驟,剛才被羊肉毀掉的心情又逐漸好了起來。
“價格好商議,隻是這時間上怕是來不及啊。”謝安瀾皺皺眉,微微一歎,馬鞍的製作方法雖然簡單,但它步驟繁多,短時間內想要大批量的生產不太可能。
霍森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不慌不忙道,“王爺不用擔心,眼下看到馬鞍價值的人還不多,短時間內需求量還不大,我那裡還有些工匠,一並撥調給王爺,王爺看著做即可,能做多少做多少。”
現在想要買馬鞍的都是在軍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手裡有閒錢,不會舍不得,可真要輪到下麵的普通騎兵,讓他們自己拿錢買,肯定會舍不得。
人命不值錢啊。
謝安瀾見霍森心中都有了章程,點頭應下,“此事我會儘快去辦的,至於馬鞍的價格,算做二兩銀子一個如何。”
二兩?
霍森挑了挑眉,太貴了。
一個普通將士一月才發五百文的軍餉,二兩銀子就要他們四個月的軍餉,不一定有人拿得出。
霍森張了張唇想要砍價,但是一想到那馬鞍上用的都是皮革和布匹,料想價格也不菲,王爺還真沒賺多少,又不知如何張口。
“霍將軍彆著急。”謝安瀾抬了抬手,笑眯眯道,“本王也知二兩銀子自是價高了,且將士們都是為邕朝在抗敵,本王也不忍心賺他們的錢,這二兩銀就一個本錢。”
霍森沉著臉點了點頭,“那就依王爺這個價格。”
“聽我把話說完。”謝安瀾直接打斷了他,“正是因為知道將士們的不容易,所以我已經給皇上上書了,介時每個馬鞍朝廷都會補貼一兩銀,將士們隻需出一兩銀即可購買,霍將軍以為如何。”
霍森直接怔住,愣愣地看著謝安瀾,心情激動道,“王爺說得可是真的!”
謝安瀾端起桌上溫度適中的茶輕抿了一口,“自然,難不成本王還會說假話不成。”
霍森當下也不吃什麼暖鍋了,直接站起來對著謝安瀾就是一禮,“霍森代將士們感謝王爺大義。”
霍森這一禮行得真誠無比。
彆看區區隻有一兩銀子的貼補,卻緩了許多人的燃眉之急,況且這是私人購買的,那就等於戰後,這馬鞍就能帶回自己家傳給下一代。
這就相當於什麼也沒乾,朝廷送了一兩銀子與他們。
如今陛下有多不容易,將士們心裡也清楚,在如此不易的情況下,還能惦記著他們真是……真是……
霍森已經感激得說不出話來了,隻有把這份感激藏在心裡,他日在戰場上為陛下拋頭顱灑熱血,誓死效忠。
送走了霍森,桌上的菜已經沒剩下了什麼,陸乘舲看著謝安瀾碗裡那就隻嘗了一口的青菜,問道,“殿下,可是備的不合胃口?”
“不是,是我自己胃口不佳。”謝安瀾搖了搖頭,他知道他麵前的火鍋食材,已經把這個時代能拿出的都拿了出來,隻是他想吃重口味的火鍋而已。
陸乘舲垂眸想了想,沒再提火鍋的事,而是轉而問道,“殿下何時給皇上上書了。”
這一路他都在殿下身旁,若殿下真給陛下上書,不可能他不知道。
謝安瀾也不隱瞞,直說道,“騙他的,不這麼說怎麼讓他感激涕零啊。”
“那殿下,剩下的一兩銀子打算自己補貼嗎?”陸乘舲起身重新給謝安瀾換了個新的暖鍋,吩咐下人取來一個盒子,從裡麵撿了些乾貝出來,準備放入鍋中,重新熬個鍋底出來。
“我肯定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所以陸老板你能給我吃口軟飯嗎?”謝安瀾搖了搖頭,轉身準備與陸乘舲商議點事,結果就猛地看到了他手裡的東西,“等等,彆放。”
眼見著陸乘舲就快把乾貝給放進鍋裡了,謝安瀾及時阻止了。
“怎麼了?”陸乘舲收手,不解道。
謝安瀾接過他手裡的乾貝,拿起來打量了片刻,問道,“這東西你哪裡來的。”
“在海邊收的。”陸乘舲解釋道,“帝都也有賣的,隻是帝都人吃不大慣海味,所以見的少,我方才見殿下對這暖鍋鍋底不喜,就想著用這乾貝調個鮮試試。”
原本這鍋底應當用雞湯來調鮮才對,可熬一鍋雞湯起碼得要一兩個時辰,太久了不說,而且現在沂城也找不出一隻活雞了。
幸好他出門的時候帶了些乾貝,準備路上換換口味,隻是一直沒派上用場。
“殿下可是覺得有不妥之處?”陸乘舲有些忐忑,他剛才隻想著調鮮倒是忘了問一問謝安瀾喜不喜這個味道。
謝安瀾環顧四周,見屋裡沒有下人後,悄聲道,“你有沒有辦法將這個磨成粉?”
“磨成粉?”陸乘舲皺皺眉,“能是能,隻是這磨成粉後,就不剩多了,還不如直接食用。”
“沒事,找個時間磨成粉試試。”謝安瀾滿不在意道。
陸乘舲點了點頭,又將乾貝給裝回了盒子,繼續方才的話題,“殿下方才說想吃乘舲的軟飯?”
“嗯。”謝安瀾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我想要你手上的皮子。”
他知道陸乘舲做的是皮貨生意,從邕朝帶一些茶葉布匹到草原上的各個小部落進行交易。
草原人都是遊牧民族,他們幾乎每戶人家,家裡都養著幾十到幾百頭牛羊,因此並不缺皮子,所以皮子對他們來說並不值錢,反而邕朝人喝的茶葉與穿的布匹對他們有致命的吸引。
往往一匹普通的布,帶到草原上,都能換取到不少的皮子,再把皮子帶回邕朝高價賣出。
來回倒賣,雖然風險大,但是賺的錢也一樣不少。
而製作這馬鞍就需要不少皮子,所以謝安瀾盯上了陸乘舲手中的貨。
陸乘舲眼神閃閃,最終還是堅定了下來,“殿下想要乘舲白送的話的,我勸殿下還是彆費心思了。”
“不是,我就是想你給我個最低價,保證你能賺,我也能賺。”謝安瀾還沒有大度到拿陸乘舲的血汗錢出去撒,不過在商言商,就算是自己的王妃,也不能不講價。
謝安瀾早就算過賬了,市麵上最便宜的一張牛皮也要三四兩銀子左右,而一張牛皮也能做四五個馬鞍,稍大一張的,做五六個也不是不可能,乍一算好像也不怎麼虧本,就是也不會賺就是了。
而謝安瀾想要賺錢就得把這皮子的價格壓到三兩及三兩以下,這對陸乘舲來說是極為吃虧的,所以他才說想吃個軟飯,走個後門,拿個最低價。
陸乘舲稍稍鬆了一口氣,“殿下想給乘舲什麼價格?”
“二兩一張。”都是一家人,謝安瀾也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最低價位,末了又加了一句道,“當然你若是覺得這個價格太低,還能再商量商量。”
陸乘舲溫潤的眼珠微微一轉,目光落在方才的乾貨盒子上,停頓了會,笑道,“一兩銀子給你一張,你把那盒子裡的買賣分我五成,另外我還想要你京城裡擺攤的那個點子,還有你手中的火|藥優先購買權。”
“一兩?”謝安瀾驚訝,這草原人的皮子究竟是有多爛大街才會便宜到這個地步。
原本他覺得在大邕能賣到三四兩左右,本錢也差不多在二兩左右吧,畢竟大邕的法律上並沒有寫著可以與草原部通商,這就意味著這是走私,而走私往往都伴隨著極大的風險。
比如死去的忠叔。
這是用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人命,所以他沒有把價格壓得太低,當然也存了不想讓陸乘舲虧得太狠的心。
沒想到,倒是他太保守了。
至於陸乘舲後麵的那些要求,他都沒放在心上。
“殿下若是覺得乘舲提的要求太多,也可以再商議。”
這意思就是一兩銀子也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怪不得古往今來的人都喜歡走私,真是暴利了。
謝安瀾眼紅了,“要火|藥也行,不過你得把你手中的股份分我一成。”
“沒問題。”陸乘舲爽快地應下了。
兩人都很滿意,當即簽下了契約,表示買賣成。
陸乘舲心滿意足的收好了契約,又看向謝安瀾,“殿下以後莫要在說吃軟飯了,殿下欠乘舲的都在這些契約中一筆勾銷了。”
謝安瀾笑了笑,沒有認同,錢上的事情能一筆勾銷,情義上的事,卻一輩子都勾不掉。
“殿下現在能告知乘舲那盒子裡的乾貝究竟有何用處了嗎?”陸乘舲知道謝安瀾看上的東西就一定不會是光能吃那麼簡單,所以方才他故意加在了賭注裡,試探了一番,現在立下了契約他就更好奇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安瀾:重點是吃軟飯嗎?不,重點是走後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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