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年棉花產量多了,一定有你們的份。”老兵翻身將棉服蓋在身上,心窩子都是暖的。
從前當兵的看不到希望,如今這兵倒是越當越有盼頭了。
*
謝安瀾在後院待些日子,一些下人還在院子裡研究,而他則是守著蒸餾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蒸餾管中滴出來的透明液體。
謝安瀾從前隻知道甘蔗渣可以用來造紙,結果他去係統兌換甘蔗渣造紙術的時候,意外看到一本甘蔗渣的利用一書,才發現它的妙用還挺多的。
跟著幾個下人試著做了幾天紙後,他就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這蒸餾器上。
畢竟紙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出現,用甘蔗做不也就是節省些木料罷了,算不得多稀奇。
而真正稀奇的則是他這鍋裡正在蒸餾的東西,做出來了不僅能用到的地方多,還能救人命。
謝安瀾正想著,恍然間蒸餾管中就凝結出了一滴晶瑩的水珠。
“滴”的一聲,落入了謝安瀾特意找出來盛放它的玻璃瓶中。
謝安瀾的眼睫稍垂,視線凝結在那隻有一滴液體的玻璃瓶中。
這一滴出來後,蒸餾管像是被人驟然間疏通了一般,後麵一滴緊接一滴的如下雨般湧了出來。
不多時就裝滿了玻璃瓶的底部,謝安瀾換了個玻璃瓶接著,把這小半瓶挪移出來,放涼後,倒了一點在手背試了試。
涼涼的,揮發的速度也及其快。
謝安瀾麵露喜色,迫不及待地又抱著玻璃瓶出了蒸餾房,找了個火折子點燃扔進了玻璃瓶中。
火星一觸碰到瓶中的液體,液體也跟著燃燒起來,幽藍色的火焰在玻璃瓶中綻放,嚇得院中的下人身子一縮。
“鬼……鬼火?”
下人們望著那玻璃瓶中的火焰,一臉恐懼,抖動著嘴唇,支支吾吾地說道。
“且安心,不是什麼鬼火。”對這群一驚一乍的下人,謝安瀾也是頗為頭疼。
這個時代,正常的火焰的是紅色的,偶爾在野外發現青白色的磷火,他們就稱為鬼火。
而謝安瀾這個幽藍色的火焰與磷火的燃燒出來的顏色接近,被他們稱為鬼火也不例外。
謝安瀾嘴上安撫著下人,可下人們內心還是會止不住地害怕。
鬼火一般出現在墳地,被人認為是不祥之兆。
如今這不祥之兆出現在王府後院……
謝安瀾勸了一句,見他們還在害怕,也不再勸了,驚喜地看著那即將快要熄滅的玻璃瓶,勾了勾唇。
可算是做出來了。
不容易。
這幾天為了做出這東西,天天都泡在後院,看著甘蔗渣解酶、過濾,發酵蒸餾的,期間失敗了無數次,謝安瀾覺得他都像是被人分解過了一遍一樣。
終於在今日得出了酒精。
酒精是糖經過發酵而變成的,直接用糖或者用甘蔗都比用甘蔗渣做方便。
這不是邕朝生產力底下,而謝安瀾又恰好兌換了甘蔗渣的利用一書,就隻好廢物利用到底了。
麻煩是麻煩了點,但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還是讓他給折騰了出來。
最先蒸餾出來的酒精含醇量高,不能食用,謝安瀾把他們收集起來放在一邊。
剩下的酒精則是留下來備用。
忙忙碌碌好些天,外麵的紙還沒有做好,謝安瀾已經扛不住了,抱著一罐子酒精出了後院,打算先回房些會。
“殿下。”謝安瀾一出後院,就看見在院外等他的陸乘舲。
陸乘舲看出了謝安瀾的疲憊,接過他手中抱著的一個玻璃罐子,溫聲道,“水已經備好了,洗漱過後去歇會。”
“你在這裡待了多久。”謝安瀾手上的東西一空,空出手在摸了摸陸乘舲的小臉,發現冰涼冰涼的,沉聲問道。
“就一會,”陸乘舲抬起眼眸與謝安瀾的眼神相碰,“我剛從外麵回來,臉還沒暖過來。”
說著陸乘舲伸出自己的手與謝安瀾的手碰了會,“你看,手心是熱的。”
觸碰到那溫熱的手心,謝安瀾表情略略轉好的頷首。
“王爺,這就是你用甘蔗渣折騰出來的東西嗎?”陸初一在他兩身後,一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陸乘舲懷中抱著的玻璃瓶,嗅了嗅,有酒的味道,驚喜道,“難不成真讓我猜對了,是酒。”
“不是酒。”謝安瀾聽見他的嘀咕笑了笑,“當然你想認成為酒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喝。”
這蒸餾出來的酒精,至少有七十五度,在這個含酒度普遍隻有二三十度的時代,一杯下去絕對人要人命。
而且他做的也不是食用酒精,所以並不能喝。
“哦,”陸初一懨懨地點了點頭,“不能喝的酒,就不能稱為酒。”
他壓的一百兩飛了。
“這酒既然不能喝,那能用來做什麼。”很快陸初一又強打起精神來,他可沒忘記他還跟著他家少爺壓了點。
“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比如我上次用檸檬做的清潔劑,加這個酒效果會更好。”謝安瀾耐心地回答了他,同時也想起了他當時做清潔劑的時候,由於沒有酒精就用燒酒代替的事來。
陸初一點了點頭,“那就是此物不能吃,能用對吧。”
還不待謝安瀾回答,陸乘舲蹙了蹙眉,“初一,王爺已經很累了,你讓王爺歇歇。”
“哦。”陸初一小心翼翼地抬頭,瞥見了謝安瀾眼底的烏黑,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今天的陸初一熱情得有些過頭,開始謝安瀾還沒怎麼在意,通過陸乘舲的提醒,倒讓他開始疑惑起來,“怎麼了。”
“沒事,”陸乘舲帶謝安瀾到了浴池,向他解釋道,“就外麵開了賭盤在壓殿下最近又做了什麼,府裡不少人都下注了,他也壓了。”
謝安瀾聞言笑了,問陸初一道,“你壓了什麼。”
“吃。”陸初一如實答道,“不過後來少爺壓了用,我也跟著壓了,算下來我不僅不虧,還小賺。”
“居然連你都下場了。”謝安瀾聽見陸乘舲下注,驚訝道。
“小賭怡情。”陸乘舲把換洗的衣服塞他手中,將人給推進了浴池,無情地關上房門。
“無情。”謝安瀾猝不及防對上被關上的房門,抱緊了懷中的衣物,低聲道。
洗去了一身疲憊,再舒服的睡上一覺,頓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醒了,擺飯吧。”
陸乘舲一見謝安瀾醒了,立馬吩咐下人上菜,也不去正廳,就在屋內用。
謝安瀾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來,隨意撿了些東西吃。
飯才剛剛用到一半,就有人下人來報,“王爺,後院那邊說你要的東西做出來了。”
“這麼快?”謝安瀾手中捧著才吃了不到一半的飯碗,聽完下人彙報後,道了句。
“要不吃完再去。”陸乘舲見謝安瀾就沒怎麼動過的碗,輕聲說道。
“我先去看看,飯什麼時候都能吃。”謝安瀾搖了搖頭,放下碗筷,手忙腳亂地拿過一旁的外衣穿上,隨意攏了攏發,出了房門。
謝安瀾不吃了,陸乘舲也沒了食欲,索性跟著他一塊去了後院。
原本給人住的後院,已經被人折騰得不成樣子,擺滿各種器具,不少下人在中間忙碌著。
陸乘舲跟著謝安瀾的腳步踏進這裡,看到不少正在打漿的下人。
驚訝道,“我怎麼看著有些像造紙。”
“就是造紙。”謝安瀾過來匆忙,頭發沒梳好,這會散亂著,他又重新在歸攏,聽見陸乘舲的話,朝他點頭認可道。
剛好下人也把做出來晾曬乾的紙給遞到了他們麵前。
陸乘舲上前兩步,接過謝安瀾手中的發繩給他綁頭發,一邊打量著下人們手中的紙張。
“比起宣紙來略有不如,但又比黃麻紙等稍強,不知用來寫字如何。”陸乘舲綁好謝安瀾的頭發,接過下人手中的紙,細細打量。
“試試。”煩人的頭發不再亂散,謝安瀾舒服了,吩咐下人去拿筆墨紙硯。
陸乘舲蘸了墨,試著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發現它不跑墨,也不沁墨,雙眸一亮,“不錯。”
“我們糖坊已經跟楚國商人簽訂了不少協議,接下來幾年都會有源源不斷的甘蔗流入,甘蔗渣自然也少不了,如此算下來能夠造出的紙不少,且價格也不會太貴,窮苦人家的孩子也能用得上。”陸乘舲打量著手中的紙張,發現它還白,不容易傷眼,大量推廣,銷路一定廣。
買一份甘蔗,賺兩份錢,這買賣不虧。
謝安瀾看到這紙到沒多大驚喜,轉而又向下人問道,“另一種紙呢。”
下人不敢怠慢,很快便把謝安瀾要的另外一種紙給呈了上來。
“這紙……”
陸乘舲看到這紙,眉心緊縮。
這紙未免也太過柔軟了些,跟棉花似的,拿起來揉一揉就能揉成團,稍微用點力就能扯斷。
陸乘舲拿著這紙把玩了會,滴了一滴墨汁上去,很快墨汁便在紙上染起一大團墨汁,根本無法用於書寫。
謝安瀾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陸乘舲把玩紙張,忍不住笑了,笑聲十分爽朗。
“乘舲,你也太可愛了,”謝安瀾笑道,“這紙不是用來寫字的。”
“紙做來不是用來寫字的,那是用來做什麼的。”陸乘舲疑惑道。
謝安瀾湊近陸乘舲的耳朵,小聲說了三個字。
陸乘舲的耳尖瞬間紅了。
重新打量起這柔軟的紙張,頷首道,“如此倒也不錯。”
他一本正經的說著話,卻不知耳尖的一抹緋紅早以將他出賣,逗得謝安瀾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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