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1 / 2)

謝安瀾帶著陸乘舲在後院參觀了一圈,又將做酒精的事,細細交代給這些天下來一直跟在他身後打雜的兩個下人。

“你們兩個仔細些,且莫讓這水沾了火星,也切勿汙了這些水,否則……”

謝安瀾眼睛一凜並未將剩下的話語挑明,相信兩位下人並不是蠢人。

“是。”兩位下人逐一將謝安瀾的吩咐記在了心,不敢違逆。

王爺性子雖然好,但狠起來也是真的狠,之前有兩個手腳不乾淨的下人偷摸了王府一個兩個不值錢的東西藏起來,被暗衛發現,王爺直接挑斷了他們的手筋趕了出去。

兩個幾乎成了廢人的人被趕出王府,彆的地方也無人敢收留,活活在凍死在王府後門邊。

最後還是王妃心善用草席替他們收斂屍身,葬在了京郊城外,不然莫說入土為安,不淪為孤魂野鬼都是好的。

這一通收拾下來,王府裡的下人再也不敢造次,這兩人位下人也一樣,可不敢赴了被趕出王府下人的後塵。

從後院出來,謝安瀾心裡掛著事,對一直候在後院的高德吩咐道,“去禦醫院請院首張禦醫過來一趟。”

高德得了吩咐,快步出府去了。

“可是病了。”陸乘舲在謝安瀾身後,聽見他要請禦醫,心尖不免揪了一下。

“沒有,”謝安瀾否認,回頭朝他笑了笑,“可還記得我昨日做的那罐子酒精。”

“嗯。”陸乘舲頷首,頓了頓驚道,“那東西叫酒精?”

“是。”謝安瀾點頭,帶著他一同去往正廳,“你昨日抱得那瓶,正好是我特意留出來的,它有些特彆的功效。”

“特彆的功效……”陸乘舲深思,聯想到謝安瀾讓高德去請張禦醫的事,微笑道,“不會它還能用來治病吧。”

“聰明。”謝安瀾停下腳步輕輕撫摸了一下陸乘舲的頭頂,讚歎道。

陸乘舲稍稍低頭,享受著謝安瀾的溫柔,眼底生起一股濃濃的興趣,問,“那要如何醫治。”

“嗯……”謝安瀾低頭沉吟片刻,想了想,要去正廳的步子突然變了道,轉而向王府的庫房而去。

王府的庫房裡堆積了不少東西,一時半會想把他要的東西找不出來還真不容易。

“殿下,要找何物。”陸乘舲見謝安瀾翻來覆去的沒找到他想找的,問道。

“找一塊圓圓的還有些厚的玻璃。”謝安瀾一邊翻找一邊回答。

“是不是中間厚邊緣薄的一塊玻璃。”陸乘舲還有些印象,求證道。

“對,就是那個。”謝安瀾點頭。

陸乘舲心裡有數,視線在謝安瀾翻找得亂七八糟的庫房裡搜尋著,不多時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匣子。

上前兩步,打開匣子,果然在裡麵找出一塊謝安瀾說得那塊玻璃來。

“是不是這個。”陸乘舲拿出這塊玻璃鏡,遞到謝安瀾麵前問道。

“是。”謝安瀾眼前一亮。

拿著這塊玻璃,又從庫房順了些棉花,抱著這些東西又返回了正廳。

正廳裡,張禦醫正在焦急地等在著謝安瀾。

“王爺府上的患者在哪兒?”張禦醫抱著醫藥箱朝謝安瀾行禮過後,匆匆問道。

“沒有患者,本王請你過來另有要事相商。”謝安瀾擺了擺手,撩開衣袍坐下,淡然道。

“沒有患者……”張禦醫心口一梗,朝謝安瀾歉意地抱了抱拳,“既然王府沒有患者,還請王爺恕罪,禦醫院近來忙碌,下官實在是脫不開身,這就告退。”

張禦醫一臉急意。

他能不急麼,前兩天威武侯的嫡子重傷送回京城,陛下得知消息命他們禦醫院無論如何也要把人醫治好。

畢竟那可是威遠侯的嫡子,威遠侯一門三父子,兢兢業業為邕朝守衛邊境數年,勞苦功高,陛下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兒子去世的。

可世子被送回來時,就剩一口氣在掉著,要治好並不容易,整個太醫院為了此事,忙碌不已,他這個院首更是抽不開身,偏偏王爺還要開插一腳。

若是府裡有患者也罷。

若是其他閒事,他現在可真是耽擱不起。

謝安瀾見他如此焦急,忍不住皺了皺眉,“何時如此緊急,連耽誤你這個院首一時半會的功夫都沒有。”

張禦醫見謝安瀾慍怒,迫不得已隻得簡單交代了兩句禦醫院的事。

謝安瀾聽罷蹙了蹙眉,他這些天一直蹲在後院弄他的酒精,並未出府,府上的雜事也由陸乘舲在打理,並未聽聞此事。

陸乘舲對上謝安瀾的眼睛,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也是前幾日得知的消息,親自去禦醫院探望一番。

雖然他現在與舅舅的關係有所緩和,但兩家終究還是沒怎麼來往。

況且他又不會治病,守著也是給傅家人填堵,放下些治病的珍品良藥就回了。

“醫治得如何了。”謝安瀾眉心緊擰地問道。

陸乘舲搖搖頭,“不太好,尚在旦夕,恐怕……”

後麵的雖然沒有說明,謝安瀾心底也是一沉。

傅昭他也見過一會,還是在沂城的時候,隔著車窗遠遠地看了一眼,模樣與傅錚有七分相似,可能因為年青的緣故,身上帶著幾分倔性,沒有傅錚那般沉澱。

“王爺,下官真不能多待了。”張禦醫看著這小兩口,你一句我一句的,渾身上下都急得在冒汗。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多耽擱一分,傅昭的命就多一分危險。

“走罷。”謝安瀾見他如此焦急,揮了揮衣袖,放過了他。

原本想請他來觀摩觀摩他酒精的想法也轉瞬即逝。

張禦醫得了謝安瀾的話,猶如大赦,背起醫藥箱急急走出了正廳。

謝安瀾看了眼桌上的酒精不知想起了什麼,倏地又叫住了他,“等等。”

“不知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張禦醫人都走出了正廳,又聽見謝安瀾這話,頓覺自己走得太慢了。

“我跟你一起去。”謝安瀾抱起桌上的一堆東西,用眼神示意陸乘舲跟上。

張禦醫眼睜睜地看著謝安瀾走在他前麵,心下一歎,王爺這不是舔亂麼。

心裡這樣說著,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背著醫藥箱,腳步急促地回了禦醫院。

禦醫院裡此刻充斥著一股忙碌,他們正在專心做事,也沒人注意到張禦醫身後的謝安瀾。

謝安瀾也不在乎,跟著張禦醫的腳步踏進了傅昭所在的病房。

“怎樣了?”張禦醫還沒靠近就開始問道。

先前他走時已經讓人煎了一罐藥給傅昭喂下,現在藥效應該開始發揮作用了。

“不行。”其他禦醫均搖頭。

這些天什麼傷藥都給傅昭喂下了,卻半點效果也不見好。

傅昭現在完全就是憑著一股毅力,吊著最後一口氣。

方茹帶著兩個兒媳沒日沒夜地守在禦醫院,再次聽到這不知聽了多少遍的絕望話語,臉色轉瞬變白,身體也有些搖搖欲墜。

這可是禦醫院院首,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昭兒、昭兒今生恐怕就隻能止步於此了。

他還未到而立之年,猶記得他跟著他爹上戰場時才十七歲,如今不過才過了七年,老天就要把他給收走嗎?

方茹渾身顫抖著上前,不顧禮儀地抓住張禦醫的衣袖,“張禦醫,我求求你,求求你無論如何也要想儘辦法把昭兒給救回來。”

方茹也是沒有辦法了,張禦醫是她最後一根稻繩,她必須牢牢攥在手心。

張禦醫幽幽歎了口氣,到底沒說出那絕望的話語來,輕聲道,“侯夫人請放心,下官定殫精竭慮醫治世子。”

“那就好,那就好。”沒有在張禦醫口中聽到那絕望的話,方茹心裡就還抱有希望,默默鬆開攥住張禦醫的衣袖,揩去臉上的淚痕。

謝安瀾抱著一堆東西,目光透過人群朝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望去,前些年見著還人高馬大的人此刻已經受成了皮包骨,爬躺在病床上,小麥色的肌膚都掩飾不住他的病態白。

人還昏迷著,呼吸羸弱得不行,眼見就要斷氣了。

“要不試試我這個藥吧。”謝安瀾見一眾禦醫在一旁商議著如何用藥,抱著一罐子酒精過去。

先前屋裡人的注意力都在傅昭身上,這會聽見謝安瀾的聲音,才注意到他。

“王爺這是何意。”張禦醫看著謝安瀾抱著一罐子水,不解地皺了皺眉。

“我這可不是什麼水,而是貨真價實能救人命的東西。”謝安瀾注視著他的目光,一眼便道出他心中所想。

張禦醫擰起了眉,“王爺這藥下官可否先查驗一番。”

謝安瀾把手中的罐子遞過去,張禦醫擰開灌蓋,霎時就聞到一股嗆人的濃酒味,疑惑道,“燒酒?”

“不是,是比燒酒還要列的酒精。”謝安瀾搖頭,“張禦醫也知曉,這酒有解退燒之效,沒準我這酒也能救傅昭一命。”

“胡鬨。”張禦醫還未開口,在一旁站著的方茹忍不住斥了句。

斥責完,才發現她斥責的究竟是何人,朝謝安瀾躬身,“還請王爺恕罪,命婦這也是憂心兒子所致。”

謝安瀾抬手並不與她計較,換個處境的話,他想他也會如方茹這般斥責。

“張禦醫,傅昭現在渾身發燒,不如你試試用酒精與他擦拭全身試試。”謝安瀾說著從罐子裡揩了一點酒精塗抹在張禦醫手背上。

不會兒酒精揮發,張禦醫感覺手背那被塗了酒精的地方泛起淡淡的涼意。

“這……”

張禦醫望著手背泛涼的地方,略略吃驚,他做禦醫也有十幾年,當然清楚酒有祛熱之效,但揮發速度這般快的酒還是第一次見。

張禦醫沉默著,在心中天人交戰一番,最終在手指觸碰到傅昭那滾燙得灼熱的肌膚上,下定了決心,“試試吧。”

“張禦醫……”

方茹有些不同意。

“侯夫人,下官方才試了試王爺這藥水,確有降溫之效,令郎現如今高燒不退,光靠喝藥敷水遠遠不夠,或可一試。”

張禦醫內心也捏了把汗,照傅昭現在的情形,如再找不到醫治的方法,至多再撐三日。

能從西北熬到現在下來,已是毅力非長遠之人了,但毅力再強的人也經不住這反反複複的折磨。

“我若想要你兒子的命,有的是法子,何須如此拐彎抹角。”謝安瀾淡淡瞥了眼方茹。

她不會還以為他會陸乘舲的事給記恨他們一家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