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敞開的門外,剛剛趕來的萊格和伊洛聽見這一勁爆消息,紛紛停住腳步,後者已經震撼的張大嘴巴。
看著身前神情,年輕的醫生隻當邢暮是個搞大Omega肚子卻不想負責的渣A,他剛入職,遇見這種狗血事總免不了帶些私人情緒。
“孕夫懷孕已經近五個月了,你身為alpha,不僅沒有標記他,連一點信息素都不願意施舍給他,任憑他去用那種廉價沒營養的醫用撫慰劑。現在孕夫不僅有流產的風險,自身健康也會受到影響。”
秉承著良好的職業操守,醫生沒有說太多,他忍住怒氣,將寧培言的檢查結果放到她身前。
身前的女人拿起四維檢測單,上麵有個模糊的嬰兒輪廓。
算了下時間,確實也對得上。
那他為什麼要撒謊。
邢暮的唇動了動,她放下圖片,說出的話語卻無情冰冷。
“他流產的風險有多大?”
似乎沒想到女人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經驗頗少的醫生愣了愣,驚詫道:“你希望他流產?”
邢暮放下報告,語氣沒有什麼波瀾,“我不是他的alpha,他也沒有告訴我他懷孕了。”
隻是詢問一下,畢竟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孩子的是她,她現在的情緒已經很穩定了。
醫生沉默半響,最後沉默將報告單收回來,輕咳一聲後開口。
“不確定,但是孕夫的情況不算穩定,需要你用信息素對他進行安撫,最好能進行標記,不然隨時都有進手術室的可能。”
邢暮聽的蹙了蹙眉頭,一個懷著她孩子,有流產風險,急需她信息素安撫的男人。
她要是現在離開,寧培言和他肚子裡的孩子都有危險。
“要多久?”邢暮問道。
“自然是越久越好,最短也要在危險期72小時內一直陪在他身邊。”
寧培言體內alpha的信息素少的可憐,像一個在乾旱沙漠苦苦掙紮的旅人,隻有渴到極限時有幾滴雨水掉進嘴裡,讓他不至於死。
邢暮聽完沉默半響,沒有再開口說話。
而門口的伊洛已經驚訝的合不上嘴,就在她還想繼續聽邢教和醫生的對話時,萊格將門合攏,拉著少女走到走廊一側。
伊洛看向身旁高大沉默的男人,思緒還沒從剛才得到的信息中回過來,她瞪大雙眸恍惚開口,“萊格助教,你聽見了嗎?”
邢教搞出人命了啊!
萊格點點頭,他並不聾,聽力還挺好的。
現在的情況是,邢暮沒有伴侶,但是突然有了個未出世的孩子。
雖然他還不知道那個懷孕近五個月的Omega是誰。
萊格猶豫了幾瞬,思索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安林公爵,但想了想後果,還是決定暫時隱瞞下來,等她決定好再說。
邢暮出門時,就看見角落裡的萊格和伊洛,倆人看向她欲言又止,表情複雜不已
。
她掃了兩人一眼,掏出終端發了個簡訊,對麵的人很快回複了好字。
“您還好嗎?”萊格走到邢暮身邊,不放心的開口。
“沒事。”
邢暮看了對方一眼,還有他身後眼中八卦欲快凝成實體的少女。
見邢教看向自己,伊洛立馬舉起三根手指,“邢教!您放心!我會保密的!”
“……多謝。”
莫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孩子,饒是邢暮心理素質再強大,此刻語調難免有些複雜。
她對萊格道,“我大概會請三天或更多的假,你先回學校替我代課。”
“好的。”萊格猶豫了瞬,委婉提醒道,“如果您需要,或者是有任何意外,我會立刻趕來的。”
身為邢暮的下屬,萊格這句話說的絲毫沒有毛病,連身旁的伊洛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隻是邢暮看了萊格一眼,眸中有一瞬複雜,隨即很快恢複如常,“哪有那麼多意外,你替我代好課就行了。”
萊格抿唇沒有多言,隻是帶著伊洛離開醫院。
邢暮站在走廊裡,終端上發來一則預定成功的簡訊,三分鐘前,她為寧培言定了一間專人照料的高級病房。
她理解萊格的意思,很多時候,製造一場意外很容易。
而那個男人恰巧處於危險期,就是保不住孩子,也隻會讓人覺得是他自己倒黴。
但邢暮還沒有對一個沒有威脅的omega孕夫製造一場醫療事故的打算。
但她也確實沒想好……這個孩子要怎麼處理。
等萊格和伊洛離開後,一直躲在走廊拐角處的寧司安跑過來。
“暮姐姐。”他攔在邢暮身前,那雙似小鹿的眸子含淚泛紅,聲音甚至隱隱發顫。
“你和我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邢暮沉默幾秒,低聲開口,“一次意外。”
用意外解釋,確實是最符合她和寧培言的。
“我不知道他是你哥哥,當初隻是為了幫他渡過發熱期。”
在邢暮說‘不知道’三個字的時候,寧司安眼中閃過驚詫,隨後匆忙垂眸掩飾,努力掩蓋情緒。
寧司安再度開口,哽咽的聲音悶悶的,“那現在怎麼辦?”
寧培言懷孕五個月了,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引產都不是最佳選擇。
邢暮沒說話,轉身去了走廊儘頭,靠著吸煙區的窗戶,女人垂眸點燃一根香煙。
星火細碎,夜風吹起她的卷發,煙霧被吐出,一時間看得一旁的寧司安怔愣出神。
隨著女人指尖煙灰彈落,邢暮側眸看他,寧司安才匆匆移開目光,低聲開口。
“暮姐姐,你怎麼抽上煙了。”
邢暮沉默幾瞬,從煙盒裡拿了支香煙遞給對方。
“你們alpha的香煙都很嗆。”
雖然是這麼說,可寧司安還是接過那根煙放進嘴裡,他看著邢暮掏出打火機,卻沒有
接過。
而是湊上前,垂頭將煙頭貼近邢暮指上的香煙。
煙對煙借火。
一個有些過近的距離,曖昧的姿勢。邢暮眉頭蹙起一瞬,卻沒有製止這個行為,任由寧司安用她的煙借火。
一股若有若無的焦糖香味從煙草味中飄出,那是寧司安的信息素味道,等煙被點燃,他抬頭開口。
“謝謝暮姐姐。”寧司安看著她,那雙好看的眼眸裡深深藏著難過。
邢暮也是這個時候發現,那個青草味的男人,長得確實和寧司安有一點像。
寧司安放下香煙,睫毛和語氣一起發顫,“我哥哥想把孩子生下來,他說他很喜歡這個孩子。”
邢暮偏頭看向他,“他什麼時候告訴你他懷孕的?”
寧司安壓低聲音,“三個月前。我問過他是誰的孩子,他不肯告訴我。”
如果那個時候他知道哥哥懷的是邢暮的孩子,那他……
寧司安緊緊抓著窗沿,眸中情緒複雜萬分。
女人聽完,也沒有回答。
邢暮認識寧司安十幾年,要是認真來算,他算是自己的初戀。
十六七歲的年紀,隨著第二性彆的分化完成,也是不少人情竇初開的時節。
在得知邢暮分化成為alpha後,當年的第三星係,還是有不少人將家中的Omega介紹給她認識。
寧司安就是那個時候冒出來的,幼年跟在她身後總喊姐姐的團子如今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年,眉眼精致如同中央星係很火的星際偶像。
那段時間,他總是甜膩膩的喊邢暮姐姐,手中拎著和自己信息素味道一樣的焦糖餅乾,去莊園裡乖乖等她。
一個做點心好吃、乖巧懂事,長得還好看的男生總是笑眯眯追求自己,時間一久,邢暮也就試著開始了這段戀情。
她當年也並沒有多喜歡寧司安,隻是嘗試了一段人生不一樣的感情體驗。
而且她覺得當時的寧司安,和她幼年時候認識是一個人有些像。
直到母親入獄判決書下來,她決定孤身去中央星係時,這段年少的戀情也無疾而終。
寧司安也沒有過多糾纏,他似乎接受了邢暮和平分手,離開時還給她送了一盒點心。
再來偶爾碰麵就是在中央星係,兩人見到時還會打聲招呼,但也僅限於此。
打斷邢暮思緒的是兩聲滴滴響聲。
她轉過身,發現對麵檢查室的大門被推開,一個護士走到兩人身前,神情嚴肅的看向她。
邢暮掐滅手中的煙,接過護士遞來的單子。
“患者暫時無事,隻是需要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以防有突發情況。”
聽見沒事後,寧司安也鬆了口氣,又抿住唇,似乎有些不悅。
“跟我來辦陪護手續吧。”護士沒有給邢暮詢問的機會,轉身帶著她離開,走之前還瞪了抽煙的寧司安一眼。
寧司安掐了煙,卻沒有跟著走的打算。
“暮姐姐(),我明天早上還有一場活動。他看了眼終端(),從一個小時前經紀人就瘋狂給他發消息了。
時間確實很晚了,邢暮了然的點點頭,寧司安就算留下也沒什麼用。
“回去吧,有消息我會聯係你。”
*
寧培言暫時脫離了流產的風險,隻是還處於危險期,身體情況還不算好,仍舊處於睡眠的狀態。
病床上的男人麵色蒼白如紙,沒有眼鏡的遮擋,好看的眉頭緊擰著,睫毛偶爾顫抖,身體似乎很不舒服。
她將男人的眼鏡輕輕放在床頭,視線一點點掃過,最後落在男人隱藏在白色被褥下的小腹上。
有被褥的遮擋,寧培言的肚子弧度並不明顯,隻是想起在醫務室見到的場景,邢暮還是心緒複雜。
沒人會那麼容易接受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孩子。邢暮盯著他的小腹,表情還是很怪異。
對方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會懷上她的孩子,並且試圖瞞著她生下來的。
在那次意外之前,邢暮並不認識對方,也並不覺得對方是在被標記後忽然愛上自己,不顧一切要生下這個孩子。
她認真思索了一會,得出來一個結論。
他應該是不喜歡alpha那類Omega,但還想擁有個孩子,於是省略了去信息庫進行人工受孕的步驟,直接將那次意外順水推舟。
他說會吃藥,應該也是謊話。
有點麻煩。
女人蹙起眉,或者說她今天一直蹙著眉,並不算友好的看著寧培言。
門被輕輕叩響,專門負責照顧寧培言的護士推門走進來,見到對方時點頭問了好。
治療的儀器被連接,護士將點滴掛在一旁,卻在準備紮針時犯了難。
寧培言還不清醒,手總是無力垂下,因此也不好操作輸液。
護士回頭對站在一旁的女人開口,“邢小姐,麻煩扶一下您Omega的手,這樣輸液會方便些。”
邢暮頓了一瞬,沒有對護士的稱呼做出解釋,走過去握住寧培言的手腕。
她將男人的手掌攥緊,好讓護士方便操作。
初春的季節,病房內的溫度也不低,可是寧培言不僅指尖冰涼一片,貼近的掌心滿是冷汗。
邢暮垂眸掃了一眼,手上攥的更緊了些,也許是力道有些重,病床上的男人呢喃了聲,試圖將手縮回去。
當然沒成功,那點微弱的掙紮在邢暮看來和小獸撓癢一樣,被她直接忽視。
護士調好點滴的速度,然後抬起寧培言的頭,撕下他腺體處的醫用抑製貼。
護士離開時告訴邢暮可以釋放信息素進行安撫了,隻是不要過於激烈就好,隨後將阻隔門輕輕合攏。
沒有了抑製貼,病床上的男人無意識散發出信息素,像陰雨天澆過的草坪,潮濕氤氳。
比上次聞到濃鬱不止一倍。
寧培言的信息素其實不是青草味,而是草木
() 係的冷杉味道,這是邢暮在他的檢查報告上看見的。
冷杉和青草,差彆還有的,至少聞起來肯定不是一個味道。
不知道是冷或是哪裡難受,躺著的男人竟然試圖將吊著點滴的手縮回被子,邢暮連忙按住,見男人眉頭緊鎖著,似乎很不舒服。
她將加熱墊放在寧培言掌心下,可男人還是一直妄圖將手縮回去,總按著也不是辦法。
於是邢暮用床頭的醫用棉布將男人的手腕綁在床架上,自己則鬆手站在一旁。
按照醫生的叮囑,她開始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兩股信息素在空氣中交纏,寧培言輕哼一聲,呼吸平緩了很多。
十分鐘後,男人難受擰緊的眉也舒展開,看起來像是真的睡了。
邢暮撇了眼儀器,上麵的數據顯示寧培言還未脫離危險期,身體所需的信息素水平也沒達到。
太慢了,邢暮站起來走到床前盯著他。
用信息素安撫Omega的方式有很多,直接接觸比釋放信息素來的要快的多。
除了短暫標記外,alpha的親/吻與撫/摸,對懷孕的Omega來說都是很好的安撫。
邢暮在床頭俯下身,掌心插進男人後頸與軟枕中間,指尖輕輕揉了揉他的腺體處,同時加速了釋放信息素的速度。
忽然濃鬱的信息素激的寧培言悶哼一聲,呼吸濃重幾分,隨著邢暮抬手將他後頸抬起些,使男人沒什麼血色的唇微張開。
一個摻雜濃鬱信息素的吻落下。
寧培言的唇因為長時間缺水而有些乾,邢暮並沒有嫌棄,隻是又將男人的脖頸抬了抬,加深了這個吻。
誠如幾個月前所言,她對這個渾身青草味的男人並不討厭,甚至可以說比較喜歡。
吻的味道也還不錯。
不摻情欲的吻持續的同時,邢暮還有閒心抬頭看著儀器,準備在達到指標時就停下。
隻是她沒想到,寧培言醒的這麼及時。
該醒的時候不醒,不該醒的時候亂醒。
當顫顫的睫毛睜開時,邢暮頓了頓,她抽開手,沒有留戀的離開男人的唇。
寧培言本來蒼白乾燥的唇此刻水潤泛紅,比之前的樣子好看多了。
隻是那雙黑眸裡的神情很精彩,他還保持著半啟唇的姿勢,沒有帶眼鏡的眸子直愣愣的看向邢暮。
除了最初的不可置信與慌亂外,更多的是茫然與無助。
“你……”寧培言聲音沙啞,氣息還有些亂。
掃了眼恢複大半的指標,邢暮率先開口問,“舒服些了嗎?”
男人睫毛一直在顫,眼神不敢再看向她,唇瓣翕動半響也沒有說出第二個字,看著儀器上男人飆升的心率,顯然他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她起身站在床頭,安撫道:“彆太激動。”
寧培言像才回過神來著,匆忙移開視線看向眼前被褥,隱在黑發下的耳根幾乎要燒起來。
“你
……你為什麼?”
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