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暮垂眸看著地上的購物袋,雖有些褶皺,但還是能隱隱看清,那是一個長條狀的東西。
寧培言伸手去夠,結果還是遲了一瞬,女人已經拿起地上購物袋。
隔著購物袋,在握起的那瞬,邢暮就覺得隱隱不對,想到男人緊張的樣子,她順著袋子縫隙瞥了一眼。
白色的。
下一瞬,男人的手伸到她眼皮底下,愣是把袋子搶了回去。
邢暮難得愣了一瞬,他這麼著急拿回去乾什麼。
“小暮,你彆看!”寧培言緊緊握著袋子,隻覺得和燙手一樣,想扔又沒地方扔。
他隻能寄希望於邢暮沒看見裡麵裝了什麼,這種東西要是被看見,那他真是沒臉再見邢暮了。
邢暮看著那根被寧培言緊緊攥在手裡的東西,又移到他通紅到快燒起來的臉上,眼底滑過抹興趣。
“你彆緊張,我沒看。”邢暮溫聲安撫。
鑒於對方今天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邢暮知道,要是她再戳破,她的小草哥哥估計真要鑽地縫裡去了。
雖然她也很好奇,寧培言買那個乾什麼。
寧培言過了最初的緊張勁,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大,喉結滾動幾下才道:“這不是我買的,是贈品。”
邢暮正收拾茶幾上的文件,聞言唇角一勾。她又沒問,寧培言這屬於什麼,不打自招嗎。
“嗯。”女人回身掃了眼,問道,“你喝果汁還是牛奶。”
寧培言似沒想到邢暮會輕易繞過這個話題,愣了一下才說牛奶就好。
在男人上樓後,邢暮將牛奶溫好,看著終端萊格發來的訊息,唇角緊緊抿起。
自從安林公爵去前線後,便始終沒有消息傳來,失聯了整整兩個月,終於在昨天傳來消息。前方遇到了星獸潮,探索的第一小隊全軍覆沒,上麵已經緊急派了增援。
若是以往,增援帶隊者往往是邢暮。
而如今,邢暮感受著自己的精神域,眼底劃過沉色。
在離開軍部前,她的狀態就已經不適合在前線指揮。修養的這一年多,雖有針劑安撫,但也未達到預期水平。
但她確實應該儘快返回軍部了。
邢暮斂起心思,到了寧培言的客臥前,在緊閉的房門前停下腳步。
寧培言睡覺都是虛掩著門,要是沒有彆的事,他不會無故關門。
思索著,邢暮抬手叩了叩門。
很快,門被打開。
門後的寧培言身上已經換了睡衣,發絲半乾,白皙臉頰上還有未擦乾的水滴,顯然是剛洗漱過。
並且,在開門的瞬間,邢暮聞到一股香味。
不是信息素的味道,也不是寧培言出門時的香薰味,邢暮確保這味道她在家裡從來沒聞到過。
並且她發現,這味道似乎和她的信息素有些像,是寧培言帶回來的那個東西嗎。
女人表情一瞬變得怪異,但很
快恢複如常,溫聲問道,“要休息了嗎?”
“嗯。”寧培言抬手接過牛奶,語氣藏著一絲不明顯的心虛,“你也早些睡吧。”
邢暮往他屋裡瞥了眼,似乎是故意的,門開的不大,她什麼都沒看見。
“好。”邢暮收回視線笑笑,“早些睡。”
就在寧培言打算關門前,已經打算離開的女人又轉過身,抵住欲關的門,“寧培言,你要是需要幫助,可以喊我。”
“不、不用。”寧培言扶著門,低聲開口。
邢暮狹長的眸子盯著他,語氣耐人尋味,“這應該算是我們交往第一天吧。”
“小暮,我真的沒事。”男人抬起眸,語氣誠懇。
每次寧培言喚她‘小暮’,都是一種隱隱示弱,期望對方放過自己,這次也不例外。
邢暮聽出含義,挑了挑眉,隻說了晚安後轉身離開。
在對方走後,寧培言才鬆了口氣,他關上門回到屋裡,看著床邊的調配好的精油,心間還有些忐忑不安。
他打算試試趙醫生給的按摩視頻,這種事,他實在不好意思叫邢暮幫忙。
並且隱隱覺得,如果邢暮來幫忙,怕是會適得其反。
寧培言坐在床邊,特意將聲音調小後,打開終端的教學視頻。即使有心理準備,看著上麵的赤/裸裸/的按摩手法,還是難以自控的紅了臉頰。
他跟著教學步驟,一點點將精油化開塗好,然後繞著那處緩緩打轉按推,有些疼痛,但尚能忍受。
寧培言學的很認真,偶爾暫停研究著,微微蹙著眉,鏡片後眸中一片專注與認真,若是忽略動作單看神情,就是說他在寫教案都有人相信。
太正經了。
隨著視頻手法一點點加深,十五分鐘後,寧培言沒忍住停下力道,下唇已經被咬出深深齒痕,鼻尖也冒出冷汗。
第一次按摩,這種程度已經夠了,視頻說要循序漸進。
而他也確實有些受不住,在將終端視頻關閉後,寧培言輕喘著氣,因為疼痛微微蹙眉。
今天晚上,從頭到尾邢暮都沒有來,寧培言看向毫無動靜的門口,心間說不清是沒被發現的慶幸,還是隱隱失落。
斂起不被人發覺的隱秘心思,寧培言收回視線,垂眸用濕巾一點點擦乾身上精油。
看著被揉出紅痕微腫的胸前,男人紅著耳根將睡衣穿好,將精油放進浴室櫃子裡。至於那個贈品,早被他塞進衣櫃深處,打算過兩天趁著扔垃圾時扔出去。
在第二次洗過手後,寧培言看著指尖,還是沒忍住低頭嗅了嗅。他不知道是精油質量太好,還是心理作用,這股味道實在太濃,洗都洗不掉。
用著和邢暮信息素味道差不多的精油給自己按摩,總讓寧培言有種女人在旁邊看著的錯覺,令他羞恥又難耐。
他有些後悔沒買無味精油了,隻能等下次路過商場時再買一個。
等一切都收拾好後,寧培言才緩緩縮進被子裡,亮眼的白
熾燈被關閉,隻留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奈何天不遂人願,吃飯時候沒胃口,睡前不僅餓的肚子叫,腹中的寶寶似也鬨起了脾氣。
感受著久違的胎動,寧培言驚喜的將手放在小腹上,眼底柔意幾乎快溢出來,隻有麵對寶寶時,寧培言才真正像個孕後期的Omega。
說話語調又軟又綿,和平日完全不一樣。
“寶寶,你餓了嗎。”
才六個月大的胎兒當然不能回答他的問題,不算劇烈的胎動持續了幾秒就歸於平靜,隻有空蕩蕩的胃提醒著寧培言,他餓了。
*
一樓客廳裡,邢暮站在落地窗前,在聽見動靜的瞬間回頭望去。
穿著睡衣的男人正扶著把手走下來,似乎也沒想到她也醒著,瞧過來時神情微微一怔,有些驚訝。
“怎麼還沒睡。”邢暮說著瞥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半,距離男人和她說要休息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他縮在房間乾什麼呢。
邢暮不動聲色從男人的脖頸掃到腳踝。
寧培言還沒開口,小腹咕嚕嚕的叫聲替他回答了問題,男人尷尬的輕咳了聲,摸著肚子垂眸看向腳下。
“晚上沒吃好嗎。”邢暮問。
寧培言滾了滾喉結,低聲道:“那會沒什麼胃口。”
礙於時間太晚,寧培言簡單煮了口掛麵安靜吃完,不知道為什麼,邢暮始終坐在沙發那邊沒有過來。
要是以往……
收起思緒,寧培言起身走過去。
隻是在靠近邢暮坐下時,聞到一股淡淡煙草氣,寧培言動作一頓,轉頭看向桌上煙灰缸,心間也大概知道了邢暮沒過來的原因。
“小暮……”寧培言看向身旁眉眼冷淡的女人,心間不由升起一股異樣感覺,語氣染上擔憂,“是有什麼事嗎?”
邢暮起身將煙灰缸拿走,聞言轉身對寧培言露出一抹安撫的笑,“沒事,過段時間我要回軍部。”
寧培言微微瞪大雙眸,“什麼時候?”
女人眉頭蹙起一瞬又鬆開,“不是最近,大概在年底。”
那個時候,寧培言已經生完孩子了。
“對了。”邢暮忽然出聲,“這兩天,我父親大概會過來一趟。”
“伯父要來?”寧培言抬起頭。
“嗯,為了我們的事。”
在最初驚訝後,寧培言點點頭,想想也不覺得意外,女兒身邊發生這麼大的事,身為一個父親,當然要來看看情況。
隻是回屋之前,邢暮忽然問了句,“你身上塗東西了嗎?”
這麼一提醒,寧培言才想起精油的事,他緊張的抓著沙發墊,低聲道:“塗了身體乳。”
“很好聞。”邢暮評價道。
看著男人偏過的頭和泛紅的耳垂,邢暮眯了眯眸子,她猜這身體乳,應該和她想的身體乳不太一樣。
邢暮是想湊近聞聞,但又怕身上的煙草味熏到懷孕的男人,隻讓寧培言早
點休息。
那日之後,沒過一周,南念就來了中央星係。
終年待在第二星係,南念還不太適應中央星的暖陽,他見到女兒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
“小暮,言言那孩子呢?”
邢暮看向自己父親,“他身體不方便,正在家裡等您。”
父女倆一路無言,邢暮知道,南念大概還是不太能接受這件事。
她的父親與母親既是家族聯姻,也算青梅竹馬,從戀愛到結婚,再到生下她,一切都順其自然。
南念受的教育是最守舊的古老派,卻在撫養女兒時放棄那些繁雜陳規,任由邢暮自由成長。後來家族出事,南念見邢暮的麵都少,更彆提關注她的私生活。
如今女兒做出這種出格舉動,南念確實很難消化,但是一想到那孩子是寧培言,南念又陷入另一種情緒。
“小暮,我好多年沒見過那孩子了,他還好嗎?”南念還是忍不住問。
“挺好的。”邢暮不知想起了什麼,蹙了蹙眉頭,“就是有些變化。”
當年寧培言被寧家接走,南念負擔了對方的高額治療費,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十幾歲的小少年會瞞著所有人義無反顧,目的竟然隻是為了邢暮不再受針劑的苦。
“父親,他當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寂靜路上,邢暮忽而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