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韞也好奇,是不是所有弟子都被易洵洗腦成功了。
對方先是本能地點頭,然後又搖頭。
他自己對花遲其實沒什麼感覺,對方出事的時候他才剛入門,遠遠圍觀過一眼行刑,當時隻覺得花遲犯了天大的錯,畢竟連定魂釘都用了出來。
相比起模樣狼狽,渾身血跡覆蓋,連長相都看不清楚的花遲,反而是墨昀給他留下的印象要深刻些,一身白袍,頭發高高束起,不論長相還是氣質都極為出眾。
但入門的時候白韞已經表現出了對花遲的好感,自己既然喜歡殊遲師弟,當然不能表現得討厭花遲。
師兄本來還有話要說,就算不說話能跟他單獨多待一會也好啊,白韞卻突然變了臉色,乾脆利落地朝對方下逐客令,“差不多已經逛完了,師兄可以走了吧?我也好開始打掃。”
衣服上繡有竹葉圖案的師兄張了張嘴,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舍,直到白韞不耐煩地催促,他才轉身離開,中間回頭了好幾次,可惜始終沒人出聲挽留。
大概是為了防止有人幫他,幾位師兄都被下了死命令,不準靠近藏經閣,清均也隻是把白韞送過來,大致跟他說一下哪些地方需要打掃乾淨,哪幾個架子的書需要整齊排列好,罰打掃藏經閣,說得容易,其實至少要花上三天,畢竟對一個人來說,工程量太大了。
白韞走到一麵書架前,席地而坐,隨便抽了本書,從裡麵掉出來半張紙,飄飄蕩蕩落在麵前。
上古封魔大陣。
這陣法他以前在修真界也聽說過,的確有,隻不過已經失傳很久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些殘章,威力也大不如前,這半頁紙皺皺巴巴的,就隻說了這個大陣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才可以施展,而且每隔五百年必須得加固一次。
翻過來,背麵寫了一個驁字,畫著紅圈,另一半被扯掉了,留下個缺口。
白韞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人到底叫什麼,是單字還是名字裡麵帶了個驁,不過聽起來倒是挺霸氣的,而且看樣子天墉門曾經使用過這個陣法,雖然是不完全版,但威力顯然不小。
那位據說即將飛升的老祖宗要麼是留下來等下次加固,要麼就是因為當初封印這個驁傷到了根本,天墉門又不好意思把這件事宣揚出去,所以才對外說成在閉關,他其實比較偏向於後麵那種,畢竟這個驁看起來就很強的樣子,不知道當初是怎麼被困住的,難不成又跟花遲一樣,因為情字遭了殃?
那還真是有點蠢。
白韞默默吐槽了一句,又在藏經閣裡轉了一圈,至於打掃,開玩笑,他又不是來做大掃除的,這次能乖乖認罰還是因為自己的修為沒完全恢複,跟易洵打起來隻會兩敗俱傷。
找了找,還真翻出來幾頁和那個所謂的驁有關的信息。
大概四百多年前,大陸曾經有過一個叫楚驁的天才,楚家家主的私生子,一個魔族女子的後代,真要比較的話,他應該比花遲的天賦還要高些,畢竟他既不是天靈根,也不是異靈根,而是最次最雜的五靈根,這一點跟明溪還有點相像,
按理來說壓根沒有修煉的可能性,但他偏偏做到了,而且身體內吸收的各種元素實現了完美融合,旁人隻能修習雷係功法,就算兩種靈根的人也會想儘辦法變成單一靈根,偏偏他不一樣,楚驁每一種功法都可以駕馭,也因此可以以一抵十,毫不費勁地與幾個人纏鬥,甚至是越級殺人。
這麼個頂級天才,身上集中的注意力自然也多,正道,魔修,全都對他異常關注,而楚驁果然很快惹出了事,他殺了一個宗門的大弟子,並且毀屍滅跡,手段極其殘忍,對方乾坤袋裡的寶物也被儘數奪走,一下子犯了眾怒,麵對各方追殺,楚驁倒是半點不怵,直言人確實是他殺的。
楚驁最後從翠屏山跳了下去,底下是萬丈深淵,白骨皚皚,連修為高深的人都不敢隨便觸碰,所以大家都以為他死了,何況他跳崖之前已經在圍攻下受了重傷,丹田也嚴重破損,境地跌了好幾個等級,跟剛入門的普通弟子差不多。
結果五十年後,楚驁又回來了,不光修為大漲,模樣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渾身魔氣湧動,眉眼間寫滿張狂。
當然,他也確實有猖狂的資本,因為根本沒人能扛住他一招,那些什麼萬淵宗大弟子,天墉門大師兄,加起來都比不過他一根手指頭,喔,當時天墉門大師兄就是正在閉關的那位老祖宗,
楚驁將正道宗門挨個屠了一遍,與花遲偏陰柔的功法不同,他修煉的是種極為霸道殘忍的功法,一出手必定見血。
而且楚驁不喜用兵器,手掌張開,對方便不受控製地被他吸過來,然後渾身氣血倒湧,頭顱整個爆裂出來,又或者直接挖出心臟和元丹,乾脆而利落,雖然姿態沒那麼優雅。
這些是白韞用大陸史和天墉門人物傳記拚湊出來的,畢竟天墉門曾經的大師兄也是封印楚驁的一個大功臣,當然,關於楚驁到底是怎麼被困住的,並沒有詳細記載,隻說眾人合力製住了他。
白韞其實不大懂,如果是完整的上古封魔大陣還可以理解,一個複製版,怎麼想都沒可能嘛,封印個六階妖獸還行,楚驁的實力都快趕得上九階妖王了,而且他身體裡還有魔族血統,能夠號令低階妖獸,百仞宗就是被他用獸潮踏平的。
難道楚驁跟天墉門的那位老祖宗幾百年前是一對,然後愛人大義滅親,背後捅了他一刀?
白韞忍不住猜測。
把懷裡的書壘起來當作枕頭,直接睡了過去,等醒過來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被突然湊到麵前的陌生臉龐嚇了一跳,白韞本能地後退點,跟對方拉開距離,皺眉道,“你誰啊?”
剛才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這人很可能已經身首異處,正道宗門待過一段時間,魔修也做過,白韞其實還更喜歡魔修的處事風格,行事肆意,比正道坦率多了,至少魔修敢承認自己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不像有些人,表麵看著風光霽月,其實內裡爛透了,好比天墉門這位掌門。
“師弟不記得我了嗎?之前我們見過的,我叫清瑞,是掌門座下的弟子,你現在想起來沒有?”對方語氣透出莫名的狂熱意味,視線依舊死死粘在他身上,白韞看他一眼,的確有那麼點眼熟,但還是冷漠道,“不記得。”
清瑞稍微有些失望,他其實已經來了有半個多時辰,這個送飯的機會還是好不容易才從眾位師兄弟手裡搶過來的。
以前這樣的苦差事都沒人願意去,畢竟飯點去給受罰的弟子送吃食,等自己回來好東西也差不多沒了,隻能餓著肚子,或者囫圇對付一下,吃力還不討好,但對象換成白韞就不一樣了,向掌門求情的師兄師姐來了一批又一批,連芙蕖長老都親自過來了,可見他有多受歡迎。
進來的時候,對方就窩在角落裡睡覺,昏黃的光從窗縫間漏入,側臉被籠罩進去,看起來比平時安靜了許多,但也愈發誘人。
清瑞忍不住靠近,離得近了,那張臉也看得更加清楚,睫毛細長,像排小扇子,他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想觸碰,雖然沒能得逞。
白韞壓根沒打算理他,起身站起來,清瑞趕緊追上去,語氣殷勤,“師弟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白韞扭頭才注意到他手裡提了個食盒,好幾層,看樣子裝的東西還不少,勉強有了興趣,停下來問,“都有些什麼?”
“餃子,粥,還有花生米和清炒油麥菜。”邊說話邊把食盒一層層打開擺好。
普通的小米粥,餃子是豬肉白菜餡兒的,白韞嘗了嘗,挺一般,他隻喝了半碗粥就沒興趣了,把碗筷放到旁邊。
清瑞有些著急,“師弟你就吃這麼點嗎?晚上會不會餓,要不然你說你想吃什麼?我想辦法給你弄過來。”他們這些清字輩的弟子都是資曆比較老的,雖然天墉門禁止弟子私自下山,但自己想要帶點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什麼都可以嗎?”對方自然點頭,彆說隻是弄點吃的,這會就算要他的命都不帶半點猶豫,白韞想了想,張嘴報出一串菜名,“牛肉酥餅,鬆鼠桂魚,螞蟻上樹,四喜丸子…”
清瑞頓時愣住了。
他以為頂多一兩樣,結果對方一下子報出一大堆,饒是記憶力再好也沒辦法完全記下來,這幅樣子落在對方眼裡卻成了不情願,本來上揚的嘴角一下子撫平,眼神也迅速變得冷淡。
清瑞慌忙道,“好,我現在就去,那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白韞點了點頭,沒說話,態度再敷衍不過,他才不在乎對方什麼時候回來,反正彆來煩自己就好了,等清瑞一走,察覺到那道突然接近的陌生氣息,白韞立刻裝模作樣拿了本書往架子上放。
站在外麵,透過窗戶往裡看的易洵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本來以為對方是個刺兒頭,不會乖乖聽話,沒想到還是很識趣,這樣也省了很多事。
墨昀忍了又忍,總算忍不住開口,“掌門,殊遲師弟…”
易洵直接打斷道,“你也想幫他求情?”
墨昀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是處理完後續的事情,回來才發現受懲罰的人變成了白韞,本來杜宇和明溪他都不熟,隨便哪個受罰都跟自己無關,最後卻莫名其妙把白韞牽連了進去。
清妍和另外幾個師姐都去求過情了,傅雲跟陸靈犀也來過,可惜都沒能成功,墨昀自然猶豫了。
他之前再三強調,說自己不喜歡花遲,對花遲隻是普通師兄弟的情誼,如果一味地站在白韞這個剛入門的師弟那邊,肯定會引起易洵的懷疑,他不敢賭,畢竟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
墨昀和花遲以前都是他的弟子,又數墨昀跟在身邊的時間更長,易洵自然很清楚徒弟心裡的想法,哪怕沒有猜全也能琢磨出五六分,表情登時沉下去,冷聲道,“你跟我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心頭頓時咯噔一下,然而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張臉奇跡般地和花遲重合在一起。
墨昀突然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為殊遲想起了花遲,還是因為花遲喜歡上新入門的小師弟。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