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給道士逃走了。
逃出小村子後,道士在小山林的一處灌木叢前停了下來。嘀咕一聲,“拿你們幾件衣服和一個小推車,幫你們驅了驅院子裡的小妖,保你們後半生健健康康不好嗎,非得罵我一頓,素質極低!”
他咕噥著,然後拿起衣服扒開灌木叢鑽了進去,然後又念起“非禮忽視”之言,三下兩下地幫先前撿來的女人穿好衣服。
“看樣子,你得睡上一段時間了。”道士看了看,然後想了想,歎了口氣,“算了,我好人做到底,把你送過去。”
說罷,他把獨輪小推車打掃一番後,將女人放上去,看了看北邊兒後,便推著她邁開步伐。
“自家崽兒不管,還得讓我這個當徒弟的來操心。師父啊,你真的是個人渣!混蛋!膽小鬼!”
一道驚雷悶聲響起。
道士渾身一顫,然後甩開獨輪車便開始罵天。
……
遭過了一劫後,死裡逃生的寧安匣並沒有因為已經脫離危險了而讓飛艇減速分毫,依舊是以著最快的速度前行。而且,現在還不敢在三萬裡高的航道去,隻能在五千裡高度的航道上飛,所以飛艇的消耗是先前的十數倍。但他也豁出去了,寧可自己倒貼消耗的資源,也不想再有分毫可能去麵對上那般龐大的巨獸群和雲獸之王了。
上一次有高人出手相助,但是下一次就說不定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作賭,隻想著快點到神秀湖,快點結束這趟航行。
因為這麼一出,飛艇比先前快上不少,從雲獸逃難離開後,不過三天的時間便行駛了整個航程的五分之一,預計還有五天便能抵達神秀湖。
飛艇最底層的一間房裡。
“三皇子他怎麼樣了?”竇問璿眉目有些焦急,見麵前老人睜開眼後便問。
老人眉頭鬆了鬆,“無恙。”
竇問璿鬆了口,拍著胸脯說:“還好沒事,還好沒事。”
念此,她心裡不由得又是一陣後怕,“還好我們這次碰到高人相助了,不然真就殞命了。”
老人聲音綿沉,他沒有搭話,過了一會兒才問:“庾合當時沒有選你,你作何感想?”
竇問璿神情微頓,然後笑著回答:“我了解他,以他的性格,做出的選擇定然是最優解。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於他而言,他做出的選擇肯定是最正確的。”
“你了解他……”老人低聲呢喃。
竇問璿訕訕一笑,連忙又說:“也說不上了解,隻能說一種感覺吧。”
“是嗎。”
竇問璿感受得到,這句“是嗎”沒有疑問語氣,這表示老人並未信服她。她也不知如何去解釋,這種事情也沒解釋,越解釋越顯得心虛。
老人吸了口氣,這才回到先前的話題,“那朵櫻花……我看不懂。不是我能觸碰的層次。”
“連大人你都……”竇問璿一驚。
“這座天下,到底還是隱藏著太多大能之輩了。連雲獸之王都無法抵抗的存在……又該是何等人物?”老人目光幽幽,好似藏著無數過往歲月,“或許,這座天下真的有從上古活到現在的人。”
“上古……”竇問璿已然無法去想象那個遙遠的時代了。
老人閉上眼,沉聲說:“陛下選擇過關是正確的選擇,隻有走到那一步,才有資格去接觸這座天下的秘密。不然,隻能成為時代更迭之下的犧牲品。”
竇問璿知道,這些不是自己該去接觸的東西,聽一聽也就算了,可不能真的往裡麵鑽。那可是稍不注意,就要死人的。
她忽地又想起什麼,連聲說:“天官大人,快幫我一下,讓我通知三皇子,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們”說到這兒,她又立馬改口說:“我脫險了。”
老人搖搖頭,“不必了。”
“為什麼?”竇問璿愣了一下。
老人幽幽說:“我想看看,你活著與否對他影響如何。”
竇問璿聽此,隻覺渾身發寒,良久之後才呼了口氣,說:“是。”
……
雖然一身是傷,但仍舊阻止不了胡蘭好動的心。
一大早地,她便頂著滿身繃帶到院子裡參悟了。前些天,在秦三月遇險的時候,她經曆了一番天人之問,並成功拔劍,自此,她的練劍之途正式開啟。
天人之問候,不僅僅是成功拔劍,她的修為也有了極大的突破。在金丹境界上,一步便邁到後期去了,要知道,她突破金丹境也就才過去一個多月。修煉速度上,葉撫已然無法去多說什麼,畢竟胡蘭修的是實實在在的境界,沒有什麼虛高的說法,甚至是他所見到的最為紮實的金丹修士。隻能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還有著葉撫這個可以直接為她量身打造一套修煉體係的先生。
神魂境界也成功突破到一兩九分魂了。這無疑的是超過了絕大部分的金丹修士,何況她還沒開始專修神魂。
自拔劍後,葉撫便開始給她準備練劍的課程。雖然她手癢,想舞劍,但葉撫不給機會,硬是讓她先從泥丸宮養劍開始,等養出了第一道自己的劍意後才給練習劍法。
世間劍修多出於墨家遊俠與中州劍門。一般而言,一個劍修有兩把劍,一是泥丸宮內的飛劍,二是及手的手中劍。飛劍是本命,手中劍是武器。也有厲害之輩,可以有多把劍。這裡的多把劍隻存在於飛劍之說,手中劍再多也隻算是一把劍。劍道天賦夠,便能在泥丸宮之中多養幾把飛劍以作本命。像祁盼山,便是一個有著兩把飛劍的劍修,隻不過在明安城時沒有出過手。還有便是疊雲國李緣,是一個有著四把飛劍的劍修。
現在的胡蘭剛起步,還沒有自己的本命飛劍。而背在背上的葉撫給她做的梨木劍並不能做飛劍,嚴格意義上來說,梨木劍隻是一塊長得像劍的木頭,沒有任何劍的特性,做兵器還行,做本命飛劍就不行了。本命飛劍需要專門去打造才行,一般而言,本命飛劍對劍修很重要,往往是他們最舍得去付出代價的東西。所以,看一個劍修富不富,看他的本命飛進便看得出來。
而現在的胡蘭,哪裡有什麼本金去打造飛劍哦。
剛開始葉撫就說了,她的第一把本命飛劍他絕對不會幫忙,自己去想辦法。雖然聽上去很不近人情,但這對胡蘭這個真心要做劍修的人來說的確很重要,第一把本命飛劍關係到她在劍道上的許多事情,自己去打造培養才是最好的辦法。
胡蘭也明白,總不能什麼都去依賴先生,便老老實實地答應下來了。
此刻,她正在參悟自己的第一縷劍意。
葉撫和秦三月在一旁沒有打擾。
“老師,胡蘭大概要多久才能悟出第一縷劍意啊?”秦三月貼著葉撫小聲問。
葉撫說:“她是鐵了心要走劍道的,所以不是隻做做架勢。悟出第一縷劍意對她來說不難,我在乎的是她的第一縷劍意是什麼。”
“是什麼?這還有什麼區彆嗎?”
葉撫點頭,“為劍者,有發於身的劍,諸如快、準、狠、霸道、破劍、勢劍、刺劍等形劍,也有發於心的劍,作心劍,像你聽過的有情劍、無情劍、極劍都是心劍。”
“老師你希望她第一縷劍意是什麼?”
葉撫搖頭,“這不在於我希望。我隻是想知道胡蘭最在意的是什麼。一般來說,第一縷劍意都是一個劍修最在意的。”
秦三月想了想說,“照這麼看的話,可能是心劍啊。老師,心劍和形劍有什麼區彆?”
“形劍在於方法;心劍在於劍勢。也就是說,修習形劍者,好的劍法很重要,修習心劍者,一身劍勢很重要。”葉撫解釋道。
“這樣啊……那老師,你覺得她會悟出什麼劍意來?”
聽著這個問題,葉撫不由得想起先前在明安城胡蘭點燈時,碰到的那四樣於心的選擇。想著這個,他說:“大概是心劍吧。”
秦三月仰頭看了看葉撫,“聽老師的語氣,感覺你不太希望她悟出心劍。”
葉撫一愣,“有嗎?”
秦三月點頭,“有。”
葉撫想了想,然後輕聲說:“大概吧。其實心劍也沒什麼問題,隻不過對她來說,心劍還早了點,還不到她顯露劍勢的時候。”
“不妨相信一下她吧,她總是能給我們驚喜。”秦三月笑了笑。
葉撫撇頭細細地看了一眼秦三月,然後說:“我怎麼感覺你說話越來越像個大人。”
秦三月笑著說:“大師姐不在,我便是唯一的師姐。若我也不聽話一點,老師你應該會很難過的。”
葉撫心中一暖,但臉上神情沒什麼變化,“不會的,我抗壓能力還不錯。”
“抗壓能力?”秦三月有些疑惑。
葉撫笑了笑,搖頭說:“不必在意。”
秦三月點點頭,然後兩人便靜靜地等在一旁,感受著胡蘭身周那一股玄妙的氣機。
那是,劍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