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的天,眼下已近午時。她這句話無異於告訴所有人,薑麓睡到大中午才起。親生母親病在床上,做女兒的卻奸懶至此。如果傳揚出去,世人的唾沫星子都會把薑麓淹死。
薑麓大大方方道:“是啊,我這一覺睡得可真好。”
“薑麓,你以後萬不能這麼老實。母親還病著你竟睡到這個時辰,傳出去不好聽。眼下遠離京中倒是無人問責,若是聽在有心人的耳中怕是要多出許多閒話。”
如此推心置腹之言,真正沒見過世麵的人定會將她引為知己。壞人好人她一人做,不愧是老綠茶。
薑麓故作驚訝道:“誰會說出去?我家的人肯定是不會說,難道你和你母親會告訴彆人。好哇,我好心好意你們在家裡住,不怕被你們過了病氣傳染晦氣,你們居然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我隻是提醒你,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壞水,你嫉妒我是薑家的親生女兒,你巴不得你爹娘討厭我。你占著我的一切,還追到這裡來給我添堵。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剛才在我夫君麵前騷首弄姿,你好不要臉!”
陶兒幫腔,“不要臉!”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饒是薑明珠重活一世,也險些讓她們給氣哭了。她幾時和這樣粗俗之人打過交道,還以為是個好對付的,沒想到如此難纏。
空氣中傳來藥的糊味,濃烈而刺鼻。
薑麓一副抓到彆人把柄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黃明珠,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孝順。你給你娘煎藥都能煎糊,你心裡根本沒把她當成親娘,我要去告訴她。”
“你…你冤枉人。”
玉氏在屋子裡就聽到她們的聲音,恨不得衝出去給薑麓幾個耳光。那個混賬東西,還有臉擠兌明珠。
她的明珠何曾受過這樣的氣,要不是因為那個孽障,她們在奉京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人人羨慕的一對母女。
“我不想見到她!”
她才讓婆子去攔人,薑麓已經進來。
“夫人不想見誰?這是我家,夫人是客人。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客人不想見主家的道理,夫人不想見的人肯定不是我,對嗎?”
玉氏瞪著她,氣得渾身發抖。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粗鄙不堪。難怪你和殿下成親多日,殿下都不碰你,怕是多看你一眼都覺得糟心。”
薑麓大搖大擺地坐下,二郎腿那麼一翹。
“夫人說得極是,我沒的穿沒的戴成天灰頭土臉的,難怪我夫君看不上我。你看你和黃明珠,一個個穿金戴銀,我聽人說大戶人家主母的嫁妝都是要給自己親生女兒的。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女兒,怎麼不給我這些東西?”
玉氏猛烈咳嗽起來,這個孽障可真敢開口。
薑麓不止敢開口,還敢伸手。
“夫人,你若認我這個女兒,總不能沒有半點表示。你如果沒把我當女兒,還請你們現在就走。”
薑明珠端著藥進來,手腕上的玉鐲子通體碧綠。她把藥一放,當下摘取身上所有的首飾,並著那玉鐲一起放到薑麓的麵前。
不是要東西嗎?她給就是。
薑麓大手一揮,讓陶兒把東西收起來。
人家既然敢給,她就敢要。不僅如此,她的眼神在屋子裡四下梭巡,那明晃晃的用意不言而喻。
薑明珠竊喜不已,她巴不得薑麓越眼皮子淺越好,於是裝出愁容滿麵萬般無奈的樣子貢獻出自己所有的首飾。看得玉氏目眥儘裂,恨不得找個坑把這個孽障給埋了。
“就這麼點嗎?”
玉氏氣得兩眼發黑,可憐她的明珠被這個孽障給逼到如此地步。她怒極攻心,一把扯下頭上的簪子砸向薑麓。
薑麓穩穩接住,“夫人還不如自己的養女大方,難道是想用一根簪子打發我?”
“給她,全給她!”
那婆子不敢動。
“我的話你沒聽到嗎?還不快去!”
玉氏吼完,又是不停的咳嗽。
薑明珠體貼地給她順氣,那婆子則去收拾首飾。
薑麓老神在在地坐著,任誰見了不得當她是逼人傾家蕩產的惡人。看看那對可憐的母女,老白蓮一副要暈死過去的樣子,老綠茶淚眼汪汪好不無助。
那婆子被陶兒盯著,萬般不情願地將匣子交到薑麓手裡。
薑麓達到目的,滿載而歸。
陶兒雄糾糾氣昂昂地跟在她後麵,像極地主老財和她的爪牙。二人恰好碰到從地裡回來的秦彥,他皺著好看的眉不太讚同地看著她。
“你這麼看著我乾嘛,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她說。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喲,還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