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薑麓的心情都很好。她的好心情具體?體?現在近幾日的夥食上?,一日比一日豐盛。獅子頭、椒麻雞、芙蓉蝦、秘製烤鴨等硬菜輪番上?陣,她還頗費心思精力?烹製了一道?正宗的佛跳牆。
佛有沒有跳牆不過是個傳說,但萬桂舉吃過之後險些跳牆。按萬桂舉的話說,就衝這?道?菜他願意一直在顏家放牛養豬。陶兒聽完之後懟他一句想得美,急得他一口一個陶兒姐姐叫得親,甚至還忍辱負重違心誇讚陶兒長?得美。
陶兒嘴上?不饒他,心下還是受用。也虧得他記吃不記打?,一段日子下來居然適應習武加養豬的日子。眼?見著他一日比一日有眼?力?勁,人也瘦了身體?也壯了,趙弈和小新子看他也沒那?麼?礙眼?。
天氣越來寒冷,百姓們已經進入貓冬期。
雞舍裡溫暖乾燥,那?些母雞們每日不間斷地?下蛋。他們攢下的雞蛋越來越多,薑麓挑揀出二十個雙黃的,準備去一趟房裡正家。
與她同行的自然還有秦彥,二人皆是一身新衣。
金童玉女的組合到哪裡都吸睛,萬桂舉看得是兩眼?發直。暗道?他滴個乖乖,小白臉不愧是小白臉,為?什麼?長?得那?麼?好看。還有母夜叉,要是不開口簡直比仙女還美。可惜小白臉打?人太狠,母夜叉嘴上?不饒人。這?對夫妻都不是好惹的,著實讓人心有餘悸。
他偷偷向陶兒打?聽,“你們家公子夫人要去哪裡?”
“你管得真多。”陶兒白他。
他不死心,他特彆想知道?小白臉到底是什麼?來頭,每日裡抓心撓肝好不急躁。前幾天來的那?個什麼?公子神神秘秘的,誰也不肯告訴他對方是什麼?身份,他隻知道?那?人是母夜叉的大哥。母夜叉的大哥看上?去不是一般人,怪不得母夜叉這?麼?囂張。
“他們是不是要走?親戚?”
“你家走?親戚隻拿二十個雞蛋?”陶兒沒好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現在說話也越來越像薑麓。
萬桂舉哼哼著,“你家夫人那?麼?小氣,二十個雞蛋她可能還嫌拿得多。”
一聽他說自家夫
人的壞話,陶兒當下叉腰怒對,“我們家夫人哪裡小氣,她少?你吃的了?那?些大魚大肉就是喂條狗也比給你吃強,有本事你吐出來!”
“我錯了,我說錯話了。你家夫人最好,你家夫人最大方。”萬桂舉連忙耍花招,嘴裡說要去喂豬跑得比鬼追還快。
陶兒忿忿不平,算他跑得快。
這?個當口,薑麓和秦彥倆已經走?過麥地?。秦彥看著她手中的小籃子,對那?二十枚雞蛋欲言又止。
在他眼?裡這?樣的東西自是拿不出手的,但經過上?次一刀肉的事情過後,他不再置疑她為?人處世的能力?。
前兩天他有聽到小新子和陶兒嘀咕,說什麼?夫人最近心情好,是因為?什麼?金雞。他看看她手裡的蛋又看看她,眼?神頗有幾分複雜。
“從家裡出門不到兩百步,你一共看了我三十一次。其中有二十次在我臉上?停留,十一次在我籃子上?停留。我問你,是我臉上?開了花,還是籃子裡的雞蛋變成了金子?”薑麓突然開口。
秦彥反唇相譏,“如果你數得沒錯,那?你豈不是也看了我足有三十一次。我們彼此彼此,依你之言莫非我臉上?也有花不成?”
“沒錯,我一直在看你。”薑麓大方承認,“你長?得這?麼?好看,比花還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看幾眼?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是花。”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是花。
“你是花,你是人間花花美公子。”薑麓說話像哼曲兒。
少?年氣得不想和她說話,長?腿幾個大步就將她拋在後麵。她在後麵一手提著籃子,另一隻手招啊招,“夫君,等等我。”
秦彥停下來,等她走?近後一把將她手裡的籃子奪過去。她憋著笑,暗道?這?小子還算有點紳士風度。
如果這?張人神共憤的俊臉舒展一些,應該更加賞心悅目。
她靠近一點,“你說說看,你看我是否也是因為?我好看?”
“不是。”秦彥斷然否認。
“你最近是不是眼?神不好,你再好好看看。”薑麓再湊近一些,“我雖然稱不上?是什麼?大美人,但也應該當得起好看二字。”
秦彥避開一些,“好好說話,
無需靠太近,我耳不聾。”
“你是耳不聾,但你眼?瞎。”
這?倒黴孩子,太沒有欣賞水平。她如今自己照鏡子都頗為?滿意,比起以前的長?相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陣沉默過後,秦彥開口解釋,“我是想到陶兒他們最近說的話,你好像說自己是金雞。所以我便多看幾眼?,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金雞?”
“我是啊。”薑麓又承認,單腳站立,“你看我現在就是金雞獨立。指不定哪天我就偷偷下個金蛋,然後驚豔所有人。”
她現在身家不菲,不是金雞是什麼?。
秦彥啞然目鈍,“那?我是不是應該拭目以待?”
“那?是自然。”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薑麓故意略走?在前麵。他竟然說她不好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眼?高於頂。
這?小子,真不識貨。
“你真的覺得我長?得不好看?”她突然回頭,拋下一個媚眼?。
“這?很重要嗎?”他沒好氣。
“當然重要。”她說:“人生若是初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長?相。所謂食色性也,美好的事物人人愛。我一個女人都喜歡看美女美男和美景,我相信你們男人也一樣。”
“重色重欲不可取,你一個女子怎麼?也會如此?”秦彥皺著眉,一臉的不讚同。她一個女子將美色掛在嘴邊,簡直是驚世駭俗。
薑麓知道?他嘴硬,這?小子太過傲嬌又有資本,他當然有底氣說美貌不重要。然而天下凡夫俗子何其多,有幾個人能做到視美色如骷髏。
“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能欣賞美色嗎?再者你們男人說得是冠冕堂皇,什麼?重色重欲不可取,這?話你敢對你爹說嗎?”
秦彥臉色大變,四下環顧。
好在鄉野除他們之外,再無一人。
他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我是怎麼?跟你說的,有些話不能亂說。”
“我知道?,我也說過不會和外人說,我就和你說。”她眉眼?略彎,“我說的都是事實,你爹若是不重色,你哪來的那?些庶母。你爹若是不重欲,你哪來的那?些個兄弟姐妹。說一套做一套,那?才是不可取,恰如花街柳巷子的女子自欺欺人,明?明?做著皮肉營生
還想立一塊貞節牌坊。”
“你…你…你大膽!”他修長?的手指著她,玉麵儘是羞怒。
薑麓把他的手指掰回去,笑得討好又無害,“我膽子本來就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薑麓,你適可而止!”他是真的生氣,那?樣的話太過大逆不道?。哪怕是透露出去隻言片語,她都性命堪憂。
她當然知道?適可而止,連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張氏恰好在門外,將夫妻二人的你儂我儂看在眼?裡。等到他們登門時?,她羨慕地?對薑麓說你們小夫妻感情真好。
薑麓作羞澀狀,將雞蛋遞給她。她連忙說使不得,當家的告訴她這?對小夫妻可不是簡單人。那?鬨事的縣令公子都乖乖在顏家放牛,隻怕顏家的前後除了李大人,還有更厲害的人物。
“嬸子,你若不收,我哪好意思開口讓你幫忙。”
一聽這?話張氏也不扭捏,爽快地?把雞蛋接過去。
“這?雞蛋個頭真大,還是你們讀書人厲害,養的雞下的蛋都比彆人大。顏老爺說得還真是沒錯,書裡真是什麼?都有。”
房裡正熱情地?讓他們上?座,態度恭恭敬敬。張氏忙前忙後,又是泡茶又是擺點心。看得出來,這?桂花糕點心應是房家最拿得出手的好東西。
薑麓說明?來意,大意是自己想趁著如今農閒給村民們上?課。教的是如何養雞和如何提高小麥產量。她自是把一切功勞都推到秦彥身上?,還說自己知道?的全是他所教。
秦彥之前聽她提過,還當她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她真準備授業傳經,還如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房裡正求之不得,一口應下此事。
薑麓說她授課與彆人不同,目的是把自己知道?的教給大家,希望大家都能學?會。所以她上?課時?會提問聽課的人,若是答對了有獎勵。至於獎勵是什麼?,那?當然是顏家出產的雞蛋。
張氏一拍大腿,“夫人,這?事包在我身上?。”
聽課還有雞蛋拿,保管村裡男女老少?大大小小一個跑得比一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