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看不夠(2 / 2)

此事說定,夫妻二人告辭。

路上?秦彥問她,“你可知道?如何授課?”

“就是動動嘴皮子,

沒什麼?難的。”她說。“我以前老聽我們村的夫子講課,我覺得特彆簡單。”

確實,論嘴上?功夫她算是一個厲害的。

他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薑麓心道?,男尊女卑的時?空,女子能拋頭露麵已屬難得,如果真的到處講課很有可能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先開個頭,之後我會培養一個人來代?替。你看如何?”

他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她認真與他對視,“養雞也好,種麥子也好,我不過是想儘自己的一些綿薄之力?。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你也想幫天下百姓填飽肚子。”

這?不止是秦彥的夢想,但凡是稍微想有作為?的君王都曾經這?麼?想過。隻是想和做是兩回事,真正登上?高位的人儘享天下榮華之後,大多早將自己的初心拋之腦後。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光怪陸離歌舞升平。那?裡的百姓歡聲笑語,到處都是魚米滿倉瓜果飄香。夢醒之後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們不缺衣不少?食,村裡的二大娘就不會餓死,我的兩個小夥伴也不會被賣掉換米。”

秦彥看著她,她的眼?中有他從未見過的光。她說到那?個夢時?是神往和懷念,仿佛自己真的身臨其境。他再感受到熱血在身體?內奔流,胸腔中充溢著前所未有的激動。

薑麓的目光無比真誠,“我知道?一己之力?太過薄弱,我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普通而平凡的人,我所做的一切或許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不是一個很偉大的人,我也沒想過要做什麼?流芳千古的名人。我想做的僅僅是把自己知道?的方法教給彆人,普及天下造福世人。秦彥,我希望你能幫我。”

寒風如刀,吹亂她額前的發絲。

她的眼?中似有無數的光彙聚,那?些光芒深處如同海市蜃樓一般變幻,他仿佛真的看到她說的那?個夢境。

良久,秦彥回了一個好字。

北坳村不大,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人人都像是過大年似的歡天喜地?。張氏特意空出一間屋子,還貼心地?備好熱茶。

村民們各搬凳子,擠擠攘攘地?坐在一起。

上?課的前一天晚上?,薑麓認真備課。燭

火跳躍時?,有好幾次她都感覺自己回到過去。那?個熱愛工作的她,那?些熬夜寫教案的她。

所有人都來捧場,連最不喜歡學?習的萬桂舉也跟過來。他們一進來,原本還議論紛紛的村民們立馬變得鴉雀無聲。調皮的孩子應該被大人交待過,也都一個個坐得端端正正。

牆上?掛著一條橫幅,上?書:養雞知識專題講座。

她站在最前麵,用手勢示意大家坐好。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她熟門熟路地?開始講課。最開始講的是小雞的孵化,以及一些注意事項。接著講肉雞的喂養方式,分散養和集中圈養兩種。再就是一些常見雞病的應對措施和治療方法。

不大的屋子裡,隻能聽到她一人的聲音。她的聲音清脆高亮,語速不急不慢,用詞儘量通俗易懂。

萬桂舉驚呆了,他一早就覺得母夜叉比夫子還厲害。他震驚的同時?隱隱生出一些敬畏,其中還有一些興趣,因為?母夜叉講的那?些東西他都能聽懂。陶兒最是崇拜薑麓,如今更是折服到五體?投地?。她聽得特彆認真,恨不得記下自家夫人說的每一個字。無奈她不是學?習的料,前麵聽過的後麵很快忘記。

趙弈對養雞不感興趣,他隻是驚訝薑麓的口才。難怪公子在夫人麵前總落下風,原來夫人這?般厲害。小新子是幾人中最專注的,他已經默默記下她說的所有要點,看上?去就像是班裡的優等生。

秦彥坐在最後麵,眼?睛一直在前麵那?個女子的身上?。她的神態舉重若輕,她的舉止得體?生動。她站在那?裡,仿佛天生就應該是一個教書育人的夫子。他從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比之男子亦不遑多讓。

薑麓講完課後開始提問,最先被她問到人是張氏。

張氏記得不太清,饒是她一直豎著耳朵聽也沒記全。好在薑麓第?一個提的問題不算難,張氏緊張之後磕磕巴巴地?答了個七七八八。

薑麓誇獎一番,然後糾正一些錯誤。

當然,張氏得到了一枚雞蛋的獎勵。

村民們一看薑麓說到做到,一個個眼?紅心熱。薑麓接著提問,但凡是能回答上?個四五的,她都有雞蛋獎勵。

一時?之

間,所有人情緒大漲。薑麓一提問,眾人七嘴八舌。最後她規定他們舉手,最先舉手的人會優先點名。

下課時?,大部分的村民都手捧一枚大雞蛋,沒有得到雞蛋的村民們打?聽下回還有沒有課。薑麓告訴他們,以後還會有其它的課,到時?候還是同樣的答對問題獎雞蛋。

村民們眼?巴巴地?送他們離開,彆提有多熱情。

薑麓和秦彥走?在最前麵,她能清楚感覺到他有心事。他一路上?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回去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她心想,這?小子又發什麼?神經。

不會是覺得自己太出風頭?還是覺得她拋頭露麵丟他的人?他明?明?親自跟過去,還老老實實地?聽她上?完課,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

晚飯的時?候,他還沒有出來。薑麓長?歎一口氣,再次清楚認知到自己老媽子的身份。臭小子鬨情緒,她少?不得又要去哄上?一哄。

端了飯菜進屋,屋子裡倒是有燈。

秦彥沒有像前兩次那?樣蹲在角落,而是坐在桌前看書。鋒芒半藏的少?年,有著與生俱來的崢嶸貴氣,又帶著一絲陰鬱。那?張唇紅齒白的臉,在燈火之下越發溫潤似玉。

她走?近,發現他在看農書。

不錯,是個勤奮上?進的好學?生。

“書要讀,飯也要吃。”

秦彥聽到她的聲音,從書中抬頭。

“薑麓,我…我發現自己懂得太少?。你之前說的沒錯,我所學?的那?些全都是紙上?談兵,我…實在是慚愧。”

所以這?小子之所以不吃飯,是因為?受到她的刺激。

“學?海無涯,各人所學?之長?不同而已。”

“不是。”他垂眸,“你說你要將自己知道?的東西普及天下,而我身為?秦家子孫,卻不曾想到過。”

薑麓道?:“你以前一直是個好太子,你為?之奮鬥的是想當一個好皇帝。對百姓而言,君王是他們的天。這?天若是風和日麗,那?他們的日子自是陽光溫暖。這?天若是雷霆暴雨,那?他們的日子永遠暗無天日。身處鄉野之遠體?恤民生疾苦也好,在金殿之上?指點江山也好,你隻要知道?你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然後一直朝

著自己心中的那?個目標不止向前,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這?一生俯仰無愧於天地?。”

秦彥心潮起伏,“薑麓,我能不能像你一樣…教那?些人?”

“我以為?不太妥當。”薑麓實話實說。

秦彥玉麵微變,“你覺得我不行?”

男人最聽不得不行二字。

“那?倒不是。”薑麓看著他,“你自己長?什麼?樣子你不清楚嗎?你覺得你頂著這?樣一張臉去給彆人講課,那?些人能聽得進去嗎?”

他薄唇微張,像是沒有聽懂她說的話。

她輕笑,“你長?得這?麼?好看,我要是那?些人,我看你都看不夠,我哪裡有心思聽你講什麼?養雞種地?的事。”

如果有一位長?得這?麼?好看的夫子,哪個學?生能集中精神聽課。一天下來光看這?張臉都看不夠,根本沒有人願意學?習。

“你…你…怎麼?如此不正經?”少?年濕潤似玉的臉瞬間紅透,他在和她認真商討,她怎麼?能拿他的長?相打?趣。

薑麓見他臉紅,玩心大起,“我哪裡不正經了,我是在你麵前搔首弄姿,還是煙視媚行?你這?人好生喜歡胡思亂想,自己不正經還怪人家。”

她的聲音又嬌又嗲,聽得自己都直起雞皮疙瘩。

秦彥一副見鬼被雷劈的表情,整個人仿若置身火山烈焰之中。那?一張紅透的玉麵似血,脖子也跟著泛紅。他到底年輕,哪裡受得住薑麓突如其來的嬌嗔,一時?間險些奪門而逃。

薑麓見好就收,“我是說正經的,這?個活不適合你,我心中已有合適的人選。”

秦彥深吸一口氣,問道?:“誰?”

薑麓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你很快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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