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薑麓回答,他自己做主跟過來幫她弄好。她心想著自己確實不知道劑量,他幫自己弄好最好。
香氣一起,味道很舒服。
“你先睡,我再等等看。若是不起效我再調一調。”秦彥說。
薑麓也不客氣,當真上床睡覺。不知是她真的累了,還是藥香效果好。她閉著眼睛沒多會的功夫,當真沉沉睡去。
她睡去之後,該走的人卻是沒走。
秦彥慢慢走到床邊,掀開紗帳坐在床沿靜靜地欣賞著她的睡姿。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脫掉鞋子和衣側臥。
薑麓這一覺睡得極沉,到天亮都未再起夜。當她睜開惺忪的眼時,一張精致的睡顏在瞳孔中放大。
“你…你怎麼睡在這裡?”
秦彥被她的聲音吵醒,剛睡醒的狀態似乎在發懵。
“我…我好像要走來著,突然覺得好困好困…”
薑麓心想肯定是那藥香太霸道。
“看來有些東西不能亂用。”她推著他起床,“快起吧,今天還有事。”
今天確實有事,因著昨天她和阮家的關係公開,阮夫人準備正兒八經地設宴請客,大大方方地宣告她是阮府的義女。
眼下已過辰時,趙弈一直在門外候著。
一看到秦彥從薑麓的房間裡出來,趙弈的眼睛睜得老大。轉念一想也是應該,王爺和王妃本就是夫妻。
彆看這麼點小事,落在有心人的眼裡那可是不得了。
四方會館的那些女眷們最先得到消息,有人聚在一起議論。說是前腳阮府才認了賢王妃當乾女兒,後腳賢王就睡在賢王妃的屋子裡。之前賢王妃和娘家不和時,賢王可是和她分屋而睡的。
這些人說來說去,又扯到阮府認乾親的事上。有人說會不會是賢王和阮太傅達成某種協議,有人說是薑麓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迷惑了阮夫人。
薑麓聽到她們的議論後,簡直是哭笑不得。原來在世人的眼中,秦彥睡不睡她取決於她有沒有利用價值。
她想到秦彥的老子,那個天下最尊貴的皇帝老兒。帝王平衡前朝重臣,使的手段就是睡女人。某個妃子的父親兄弟立功了,皇帝老兒立馬去睡一睡。倘若那妃子的父親兄弟犯事了,皇帝老兒當即撤掉對方的侍寢牌子。
所以說皇帝好當也不好當,好當是因為朝中有些大事睡睡女人就能處理。不好當是因為頂著天子的帝冕做的卻是牛郎的工作。
“你爹也是不容易。”她突然來一句這樣的感慨。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秦彥當然不知所以然。但以他對她的了解,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他隱晦地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你就不好奇我為何這麼說?”薑麓笑道。
“不好奇。”
“為什麼不好奇?”薑麓追問,“那我偏要告訴你。”
他越是不想聽,她還就偏要說。如果他以後會是天下之主,那麼她更要提前吹風上眼藥,讓他潛移默化記在心裡。
“你爹…”
“薑麓,我未必沒有法子讓你閉嘴。”
薑麓一愣,很快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男人現在可以,都會舉一反三將她的軍。她才不怕什麼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她要讓他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的道理。
敢嚇唬她,她可不是嚇大的。
“哦?”她好看的眉輕挑,“你有什麼法子?”
他們正在馬車上,欲前往阮府赴宴。今日宴會是薑麓的露臉之時,她可謂是盛裝打扮過。桃花妝麵流仙裙,出門的那一刻險些讓秦彥的眼睛看癡。
眼看著她越靠越近,少年心跳如鼓。
薑麓盯著他泛紅的耳尖,“秦彥,你準備用什麼法子讓我閉嘴?我可是好奇的緊。”
他說的法子不會是她想的那個吧,如果是那個她可不怕。一想到昨夜的那場甜蜜交換,她不由自覺腿肚子發軟。
“薑麓,你坐好。”秦彥身體往外側避讓,眼睛微垂不看她。她身上的馨香淡雅如蘭,明明極淡極雅聞來卻令人麵紅心跳。
一個越靠越近,一個拚命往外躲避。如此情景好似薑麓在調戲良家閨男,兩人之間的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馬車外熱鬨至極,叫賣聲喧鬨聲雜成一片。馬車內卻是詭異的寂靜,靜到她恍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爹白天要應付一堆男人,晚上還要侍候一堆女人…”
“薑麓!”秦彥情急之下作勢要捂她的嘴。
她急忙擋開,“我好不容易畫好的妝,你可彆給我弄花了。你看看我口脂,這可是上等的桃花胭脂…”
“那你閉嘴!”
“我不!”薑麓耍賴,“嘴長在我身上,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堵得了我一人之口,你還能堵得了天下悠悠眾口。”
少年在炸毛和羞恥的邊緣來回轉變,“我堵彆人做什麼,我堵你一人即可。”
薑麓聞言,麵色越發如桃。
“這可是你說的,以後隻能堵我一人。”
秦彥不理她,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
眼看著馬車快到阮府,薑麓突然趨向靠近他。在他來不及反應時,“吧唧”一聲將一抹豔紅留在他的臉頰上。
他錯愕地捂著臉,“你…你胡鬨!”
馬車恰在此時停下來,他們還能聽到阮德的聲音。在阮德恭敬的目光中,秦彥死死捂著一邊臉下馬車。
“王爺,你的臉怎麼了?”
“本王牙疼。”
阮德一聽,趕緊要稟報主子。
秦彥製止他,“本王用冷巾敷一敷即可。”
薑麓一聽,偷偷朝他豎起大拇指。
*
阮夫人對此次認親十分注視,奉京城中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世家皆在邀請之列。林國公府也收到阮府的帖子,但玉氏沒有露麵。
聽說玉氏病了,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薑家不受注視的親生女兒搖身一變成為阮府的姑娘,玉氏恐怕是真病。
那些世家夫人們都是頭一回見到薑麓,驚訝者有、驚歎者有、示好者有、不冷不淡者有。看在阮府的麵子上,大多數夫人們無不滿口誇她。
薑麓聽著這些人的誇獎,隻覺得很多話虛偽至極。先前京中關於她的傳言何等不堪,也虧得這些人能昧著心誇她。不過也有一些真心示好之人,從她們的眼神中她猜到應該是自己長得像祖母的緣故。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她已是阮府的義女。阮家地位卓然,阮太傅更是德高望重。有這麼一門乾親在,日後再有人說她的是非也要掂量一二。
她無比乖巧地站在阮夫人的身邊,神情自然既不驕傲也不自得。如此不驕不躁的態度,讓很多人不由高看幾分。
有心暗想著此女也是命好,流落在外多年還能被找回來。嫁的丈夫沒多久又成了賢王,如今她自己還真為阮府的義女。
當初薑麓隨秦彥出京時多少人感慨她命苦,好好的國公府嫡女在鄉下長大,一認回來又不得不跟著廢太子被貶出京。
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世人眼裡的命苦之人又成了命好之人,還真是世事無常。
秦彥在阮太傅的陪同下在女眷這邊露了一下臉,他臉上的口脂已經清理乾淨,看向薑麓的眼神隻有他們二人能懂。
落在其他人的眼,便是另外的意味。
有幾位夫人交換著眼色,仿佛在說賢王果然還是瞧不上這位賢王妃,不過是在外人麵前做個樣子。誰不知道賢王妃不得林國公夫婦的喜愛,賢王怕是也覺得臉上無光,是以才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遮遮臉麵。
若不是阮太傅一心向著賢王,隻怕也不能答應。彆看阮夫人對賢王妃親熱得緊,心裡指不定嫌棄無比。
阮夫人拉著薑麓坐在自己的身邊,細細介紹著在座夫人們的夫家身份。這一幕落在眾人的眼中,自然各有思量。
忽然外頭一陣騷動,有下人飛快進來稟報,說是林國公夫婦前來祝賀。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薑麓。
薑麓環視眾人看戲的表情,眉眼未動神色如常。
既然這些人想看戲,那就讓她們看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