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鍥而不舍(1 / 2)

曲小白涎著臉,陪著笑,“我在馬車上睡了,早上一折騰就睡不著了,橫豎沒有事情做,就來官窯看看。”

“你……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兄長是讀書人,自然是兩袖書香,可為弟我隻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嘛,滿身自然應該散發銅臭味。”

“能不能不要嬉皮笑臉的?”

“我剛做成一筆生意,不笑難道哭呀?”

“依我看,你哪裡是做生意,這一路走來,淨往外花錢了,哪裡還往家裡掙錢了?”

“做買賣這種事情嘛,有賺快錢的也有賺慢錢的,我呢,選的是一條長遠的路。急不得的。兄長,你不在客棧睡覺,出來乾什麼?”

“尋你。”楊春氣未消,語氣仍帶著氣。

“好了好了,彆生氣了,我的兄長,弟弟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曲小白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兄長,今天我認識了一個……嗯,怎麼說呢,我覺得應該和你能有共同語言吧。”

楊春的胃口被她吊了起來,跟上了她的腳步:“什麼人?”

其實他所謂的生氣,雖說也算是真的生氣,但更多的是對她的擔憂,她無事,他的氣也就消了。那些生氣的舉動,不過是做給她看,以此警示她以後不要擅自一個人出門,萬一有危險,像昨日一樣,那該怎麼辦?

曲小白道:“他叫蘇斯,是個窯監。本來呢,我是想請他幫我燒製一些瓷瓶裝酒,可是他堅決不乾,說是朝廷有規定,官窯的工匠,不允許接私活,兄長,其實,朝廷現在什麼樣,你比我還清楚,這景鎮官窯的窯監們,有哪一個不監守自盜的?其實這些都與咱們不相乾,亂世之下,自保尚且艱難,又哪裡能管得了彆人?我呢,就是覺得,他對待瓷器的那種態度,真好。”

楊春挑眉:“哦?怎麼個好法?”

“首先呢,他手藝好,你是沒看見,他手中的筆,簡直就像是神筆,竟他的筆一點化,青山秀水,簡直栩栩如生;其次呢,就是他的工匠精神,對待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而且,比對待自己的孩子還要珍愛。”

“現在這種人的確不多了。看樣子,你這生意,不是和他做的?”

“他要是答應和我做生意,我還能有這番話嗎?”

“看樣子,人家朋友也不想和你做吧?”

曲小白瞥著他,翻白眼:“你又猜對了。”

“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他不答應,我就住在景鎮不走了。他什麼時候答應,我什麼時候算完。”

楊春抽搐嘴角:“……你厲害。”

楊春說她胖,她當真就喘上了:“也不看看我曲小白是誰。”

“得了吧你,這都中午了,該餓了吧?趕緊去找個館子吃飯。”

“不行,我要先去洗澡。這瓷窯附近太熱了,我渾身被蒸掉五斤水分。”

說話間,已經出了瓷器市場,又路過那些商鋪,曲小白從敞開的門裡瞧見裡麵擺的精致的瓷器,輕歎道:“其實,這街上的很多家商鋪,經營的都是官窯的東西,朝廷嚴命官窯出的次品要砸掉,可是這裡天高皇帝遠的,窯工所得又養活不了老小,就隻能乾些個鋌而走險的事。”

“那你為什麼不在這店鋪裡訂貨,反而要去找官窯呢?是店鋪的價格高嗎?”

“不是啊。是店鋪裡的都是次品,我要求的,是和宮裡的一樣的質量。”

楊春驚訝地看著她:“那豈不是很貴?你這瓶子,都比酒值錢很多啊!”

曲小白瞥著他:“豈止是很多?”

楊春看了她半天,“我真是看不懂你。”

“楊春,等到時候你就懂了。”曲小白忽然情緒低迷了一下,撇開了眼,輕聲喃:“你還會懂,什麼叫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她雖然聲音很小,但楊春還是聽見了,細細咂摸她這兩句詩,隻覺再貼切眼下這世道不過。

楊春的眼角餘光一直怔怔地停在曲小白臉上。男子打扮的曲小白,多了幾分英氣,少了幾分脂粉氣,她那一雙眼睛裡,像是揉雜了很多的東西,細看,卻又是淡如春水,純淨無暇。

回到客棧,曲小白先洗了個澡,換了衣裳,把臟了的衣裳順手給洗了,楊春就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洗衣裳,雖然很想說幫她洗,但作為小叔子,這話怎麼樣也講不出口。

曲小白洗完了自己的,道:“你的衣裳我等明日再洗,今天實在太累了。”

“謝謝你,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客氣什麼,我是嫂子,老嫂比母啊。”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束,乾咳一聲,改口:“做弟弟的,應該給兄長洗衣服。”

“洗完了就過來吃飯吧。我讓客棧掌櫃給炒了幾個你愛吃的菜,你吃完了,早早去睡一會兒。”

“好嘞。”曲小白把洗好的衣裳晾了起來,隨楊春到了他的客房,老胡也在房中,似乎是剛睡醒,還打著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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