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進門,他一個激靈站起來,睡神嚇跑了,“小少爺好。大少爺也好。”
曲小白招招手:“過來吃飯。”
坐下來,拾起筷子,看看桌上,全是她愛吃的素菜,不由道:“兄長,我不愛吃肉,你們一天到晚趕車,總得補充體力吧?下一次記得加兩個肉菜啊。旅途本來就辛苦,再虧待自己,那圖的什麼。”
老胡不敢坐下來同桌而食,道:“我一會兒再吃,現在還不餓。”
曲小白道:“胡戲精,你以後也不要總搞這一套,咱們出門在外,不用拘這些小節,先填飽肚子為大。過來吃吧。”
老胡也不知道她總喊自己“胡戲精”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問,但她說的後麵的話他倒是聽懂了。主子的話要聽,他跟著楊春坐下來,很不自在地拿起筷子,悶頭吃飯。
曲小白雖然餓得很,但飯量有限,又刻意要保持身材,吃了幾口,便不吃了,“你們慢慢吃,我回去睡了。”
楊春不高興:“怎麼吃那麼少?”
“你還不知道我嗎?本來飯量就小。”
楊春語氣黯然:“楊淩兄長走之後,你消瘦很多。”
曲小白離開的腳步一頓,淡然回頭,凝著楊春,道:“唉,沒想到,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種事情,竟然也會在我身上發生。時也,命也。”
楊春啊楊春,我不是要故意塞狗糧給你,我隻是想讓你知其不可為,就彆為。
楊春的筷子一頓,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氣,道:“嫂子累了,趕緊去睡吧。”
“你們慢用。”
曲小白回了自己的房間,蒙頭就睡。
景鎮終究小鎮,且不過是個燒瓷器的小鎮,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晚上,就都早早睡下了。
曲小白晚上醒來,到街心站了一站,發現空無一人,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出來納涼的人也少。
漫漫長夜如此無聊,也沒有楊淩陪在身邊消遣,總得尋點事情做才好。她想起明天要去官窯拜訪蘇斯,總不好空手而去,但眼下她身邊也沒有趁手的禮物可以相送,這景鎮的大街上,也沒有什麼可心的禮物能買得到,想了想,她決定畫一幅青花瓷的圖樣給他。
青花瓷的漂亮,自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顏色上,單以水墨渲染,不足以渲染出它的美。
小鎮上賣顏料的固然多,但現在已經關了門,曲小白想出去碰碰運氣,於是先去找掌櫃,詢問現下鎮上哪個商鋪賣的顏料最是齊全,掌櫃告訴她,顏料最齊全的是一家叫做新顏的鋪子,但現在應該已經關門了。
“那,鋪子裡晚上有沒有夥計看鋪子啊?”曲小白不死心地問。
“自然是有,不然丟了東西怎麼辦?”
“那,掌櫃,能不能找個夥計陪我走一趟啊?”有個夥計陪著,總好過她一個外地人去敲門,再讓人誤會了她,喊打喊殺就不好了。
“那就讓店裡的小劉……”
“我陪你去吧。”
楊春的聲音響起,隨著聲音落下,他的人從樓梯上緩緩踱下來,曲小白仰頭看他:“我要找的是個本地人,畢竟晚上去打擾人家,會惹人家不高興的。”
楊春道:“沒關係,讓小二哥和我們一起去嘛。”
“……”
楊春走到她身邊,道:“你不要想多了,我就是怕你一個婦道人家,晚上一個人出門不安全。”
“走了,再磨蹭一會兒,人家可能會更惱你。”
“好,走。”曲小白拒絕無能,楊春在前麵,她默默地跟了上去。小夥計也趕緊跟了上去。
新顏顏料鋪子的夥計本來已經洗漱準備睡了,敲門聲把他給引了出來,“這麼晚了,誰啊?”
“您好,我們想買點顏料。”曲小白道。
“買顏料不能等明天嗎?又不是救命藥,乾嘛這麼著急?催魂兒呐?”
夥計並沒有給開門。
“小哥,是這樣的,我們挺著急用的,您看,能不能麻煩您開一下門,就為我們破一次例啊?”
“方大新,是我,雲記的夥計小劉,你就開開門賣點給這兩位客人吧,人家來一趟也怪不容易的。”
“吱呀”,門終於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