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凡雙手捂著臉,聲音逸出痛苦。
“當年老莊主不許咱們過問主上一切,那時我便覺得不妥,隻是沒有辦法抗命不尊。現在想想,我哪怕是有那麼一點點自作主張也好,也不至於讓他這些年流落在外,受那麼大的罪。”
辛青君的痛苦並不比孟景凡少些,情緒一向不會形於外的他,終於也是克製不住,在老朋友孟景凡麵前流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麵。
孟景凡本來是想到他麵前尋求些安慰,看他這個樣子,反倒是他先安慰起了他:“過去的已經過去,眼下咱們該先想想,如何把他給救醒。連小神醫都沒有辦法,那位雲大夫也說是沒有辦法,天下間還能有誰比小神醫的醫術高明呢?”
“唉,你是不知道,晚飯前的時候,已經死了一個禦醫了。雖然是小董這孩子使性子,但那個禦醫,確實也救不了主上。”
“要不要張榜天下,尋找名醫?”孟景凡提議道。
“這個等明天商議過小主母再說吧。”
孟景凡有些不以為然,“我聽小神醫的意思,小主母是在主上受傷期間,被家裡賣到楊興茂家給主上做媳婦的,看起來,也就是個尋常農門小婦人,商量她做什麼?”
辛青君淡淡抿了抿唇角,“景凡,你剛回來,對她還不了解,不要過早對她下決斷,要相信她的能力。她能在那種情況下帶主上走出困境,說明她還是很有些過人之處的。而且,我這些日子跟著她出門做生意,發現她真的是個很有手腕的人。”
“那也不過是個婦人罷了。青君,女人都是頭發長見識短的,你莫要因為她是主上的女人,就感情用事。”
辛青君略有無奈,不知該如何跟孟景凡解釋,隻能是點點頭:“好,我會注意的。”
那廂,曲小白卻也沒有睡,大家都散去之後,她在自己的床榻上坐了一陣子,又趿上了鞋子,重新回到了楊淩的房中。
不用說,董朗和雲不閒也都沒有睡,一大一小兩個人,盤膝坐在同一張榻上,周圍擺滿了醫書,兩個人都埋頭於醫書中,連曲小白進來都沒有發現。
“讓你們輪流睡一睡,你們這個樣子怎麼行?”
曲小白蹙眉說道。
“哎,不要打擾我們,這種狀況怎麼可能睡得著?”董朗伸手就朝她扒拉了一下,待腦子反應過來是小主母來了之後,兩人唰的從床榻上爬了起來,異口同聲:“小主母!”
“罷了,彆行禮了,我來找你們有事,你們沒有睡正好。”
“你找我們有什麼事?”董朗警惕地看著她,深怕她會提起那什麼開顱術。
雲不閒卻不知就裡,很尋常地問了一句:“是啊,夫人找我們什麼事?這麼晚了,夫人先睡一覺,明日再說也不遲啊。”
曲小白搖搖頭,“我等不及明天再說。”她深吸了一口氣,正色地瞧著兩個人,道:“在說這件事之前,你們倆先給我下個保證,但有泄漏,不得好死。”
兩人正都跪坐在榻上,還沒來得及下床,聽她說的這樣嚴重,心裡都是一驚,下意識地就蹙起了眉,“夫人,你想說的是什麼事?這麼嚴重的話,是不是再慎重考慮一下,再決定要不要說給我們聽?”
雲不閒雖也是醫癡,和董朗一般,對醫術有一顆赤誠的心,對俗務不甚了然,但畢竟比董朗多吃了幾年飯,心思多一些。
曲小白擺擺手,“不用再考慮了。你們先對我發誓。”
“好,我發誓。”董朗舉了右手,“今日之事,但有泄漏,讓我董朗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經過這一夜,董朗對曲小白的情感,已經發生了質變,可以說,曲小白讓他往東,他現在決計不會往西的。
雲不閒看小神醫都發誓了,也舉起了手,說了同樣的一番話。
曲小白道:“你們彆怪我不信任你們,非得讓你們發這樣的毒誓,實在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泄露於世的話,怕是會引起一場動蕩,甚至是浩劫。”
董朗和雲不閒麵麵相覷,心中都十分忐忑,一則不知曲小白要說的事情是什麼,再則,這般事關重大的事,萬一泄漏……
董朗謹慎,道:“等一下。”
他一個箭步躥出了門,飛身一躍,上了房頂,前前後後都檢查過,三丈之內每一個犄角旮旯都翻過了,確定沒有什麼眼線暗樁影衛,才放心地回了房中,道:“現在可以說了。”
曲小白什麼話也沒有說,把手腕上的護腕給摘了下來,露出她那隻金屬的鐲子。
“這不就是一個銀鐲子嗎?小主母給我們看這個做什麼?”
“你們看仔細了。”曲小白默默給度娘下了指令,點開了鐲子上那個不起眼的紅色小鈕。
畫麵上出來的,是一間手術室,有幾名醫生正在給一個病人做手術,手術台周圍站了十幾個學生。
曲小白道:“這是一台開顱引流術的手術,不算高難,你們看仔細了。”
董朗和雲不閒都震驚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