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五六天, 沈清弦坐不住了。
顧見深在躲他, 已經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他就是在躲他!
他也沒怎樣啊?也沒挑明啊!隻是稍微暗示下……他就這麼敏感了嗎?
難道……沈清弦心頭冒出另一個糟糕的念頭……顧見深不喜歡男人?難道這混蛋隻喜歡女人?
這還玩個屁?一棒槌敲上去送他回宮吧!
沈清弦心情很糟糕,他如今也不可能再讓身體變成女的了, 本來裝病就裝得很虛了,靈氣又都用來維持年輕, 哪還有力氣再變女人?
再說了,有力氣也不行, 他都和顧見深這麼親近了, 該看的都看了,忽然又成了女的算什麼?
再再說了, 沈清弦好好一個男人憑什麼變成女人?讓誰換性彆,誰也不樂意吧!
沈清弦不想理顧見深了,決定讓他冷靜冷靜。
某種意義上, 顧見深還真是急需冷靜冷靜。
可惜壞心思這玩意就像拱出土的小苗苗, 一旦露頭,那就是見風長。
尤其還是這個年紀,尤其還未碰過這事, 冷不丁被一勾……身體完全支配大腦。
也虧了顧見深天生能忍,要不這會兒早不管不顧地沉淪欲|海了!
又是一天兩天三天……沈清弦越來越氣。
他們現在的情況就是,白天見不到顧見深,晚上等不到顧見深, 早上這人又溜了。
沈清弦彆說勾人了,連人都見不到了好嗎!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首先要逮到人。
白天不方便,因為顧見深很會給自己找事,一議事就一上午,知道他在哪兒也沒用,人家忙,他總不好過去把大臣都趕走吧?
隻能晚上等他,反正他不信他晚上不回來!
為了晚上能順利熬夜,沈清弦睡了一下午。
他沒想到的是,他睡著的時候,顧見深竟然回來了。
這麼多天都沒和他好好說說話,顧見深的心一直空落落的,想趁著白天來看看他,結果一眼就看到了睡在軟榻上的沈清弦。
怎麼這時辰了還在睡?顧見深心一緊,以為他又病了,趕緊走過來,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溫涼,細滑,像是天邊柔軟的雲朵……
顧見深急忙縮回手。
沒事……大概隻是累了?
顧見深靜靜地看著他,這麼多天沒見,他每天都在想他。
早就習慣了他,習慣了同他在一起,也習慣了照顧著他。
冷不丁躲他這麼多天,顧見深心裡特彆難受,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剜掉,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勁。
可又不敢來看他,怕自己做出過分的事。
應該不要緊了吧?
顧見深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調整好心情了,應該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這麼想著,他的視線落到了他的唇上。
他應該是睡了有一會兒了,所以唇瓣微張著,嫩嫩的顏色像初生的花瓣,露出的一點點貝齒,嬌氣又可愛。
顧見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製,就像被蠱惑了一般湊了上去。
吻到的瞬間,巨大的滿足感在胸腔裡爆炸……那五臟六腑被填滿的感覺,讓他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
他幾乎要按住他的頭,幾乎要深入這個吻,幾乎要好好品嘗他甜美的味道了……
一絲理智回攏,顧見深猛地起身。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巨大的恐慌湧進血液,他手腳冰涼,後退了一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憐尊主大人的肉胎實在太弱了,這麼大個動靜都沒聽到……還在認真補覺,翻個身睡更香……
睡了一下午,沈清弦晚上倍精神。
嗬嗬,他等著,就不信等不回來這混蛋!
從酉時開始,一直等到了戌時……愣是沒見著半個人影。
沈清弦坐不住了,他決定去找他。
這個時間點,想來他也隻能在書房了。
那裡應該不會有彆人,他要去好生問問他,到底要躲他躲到什麼時候!
雖然是炎炎夏日,但行宮所處之地本來就要偏涼一些,這夜裡微風陣陣,竟然還挺涼的。
沈清弦披了件外衣便出門了。
這一溜的宮人都是自己人,他們哪裡敢攔沈清弦?隻得小心看著,怕他出事。
沈清弦走到書房,進門一看,發現沒人……
他問了個小太監:“陛下呢?”
小太監恭聲道:“回國師,今日前頭設宴,陛下應該還未回來。”
又設宴?來行宮果然放縱啊!
沈清弦擰擰眉:“都這時候了,還沒散嗎?”
小太監道:“應該是……散了。”
沈清弦問道:“既然散了,那陛下……”一邊說著沈清弦又停下了,問這些小太監也不會知道,浪費時間。
難道顧見深回去了?他倆恰好錯開?要不要這麼巧?
沈清弦原路返回,回到屋裡也是空蕩蕩的,顧見深沒回來……那麼問題來了,他到底去哪兒了!!
沈清弦還真不信了,不信找不到他!
沒在他這兒,難道回自己寢宮了?
沈清弦繼續出門,打算去皇帝寢宮看看……
從他這邊過去還是有些遠的,小太監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但又不敢開口,隻能老實站著。
沈清弦氣衝衝地倒也不覺得累,沒多久就遠遠看到了清雲湖,過了橋,就快了。
沈清弦這般想著,腳步不禁更快了些。
誰成想他沒到寢宮就見著顧見深了,不僅看到他,還看到了他身邊的女子。
朗朗月夜下,年輕英俊的帝王和嬌美柔弱的美人……
沈清弦:“……”
跟著他過來的小太監大氣不敢出一聲。
湖中水光淋漓,橋上一雙璧人,雖然離得遠,雖然沈清弦如今體弱,但這點兒距離的聲音他還是聽得到的。
隻聽那美人柔柔低語:“陛下……且讓奴扶您回寢宮吧。”
顧見深什麼都沒說,沈清弦的一雙眼睛已經死在親昵相攜的兩人身上了!
好,很好!男才女貌,郎情妾意,還假惺惺地說什麼不立後,這都快生孩子了吧!
虧他還這般顧忌那般顧忌的,人家自己想娶妻想生子了,乾他何事?
做個屁的任務!走了!
沈清弦氣到爆炸,這就想一頭掉進湖裡,淹死了也好回萬秀山。
什麼喜歡上他?還重新喜歡?根本就不存在的。
顧見深就好生在這兒當他的皇帝,娶他的皇後,生他的孩子吧!
他沈清弦恕不奉陪!
沈清弦這就想一腳踩空,去湖裡冷靜冷靜,結果他身邊的小太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驚呼一聲:“國師小心!”
沈清弦:“……”竟然就這麼被拉住了,也是挺丟人的。
更丟人的是,這小太監一喊,顧見深豈不聽見了?
讓顧見深見到他跳湖,會不會以為他是吃醋了?
開玩笑,他吃個王八蛋滾犢子醋!
先不跳了,回頭想個彆的招走人……
他這邊動靜如此大,自是驚到了橋上的兩個人。
那女子抬頭看來,看到沈清弦一愣,當即行禮道:“國師大人。”
沈清弦懶得理她,當沒聽見,轉身走人。
誰知那女子竟驚呼一聲:“陛下……您慢些,這橋上危險,您又喝醉了……”
喝醉了?沈清弦耳朵動了動,不過很快他又火氣上湧:喝醉了又如何?他果然喜歡女人,躲他這麼多天,回頭就和人親親我我!
他要是沒撞見,他今晚就可以充實後宮了!
越想越氣,沈清弦走得頭也不回。
結果他身體太菜,走三步抵不住顧見深走一步,明明隔得很遠,可顧見深卻眨眼追了上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沈清弦轉頭瞪他。
顧見深卻就著月色,吻上了這朝思暮想的唇。
沈清弦驀地睜大眼。
橋上的女人一聲驚呼。
太監們全都低眉順眼,恨不能把呼吸聲都給滅了。
美麗的夏夜,粼粼湖畔,雕欄畫棟的長橋尾端,擁吻的兩個人成了最美麗的畫卷。
沈清弦不是第一次和顧見深接吻,但卻是頭一次心跳得如此快。
顧見深並不會接吻,碰上他的唇就不動了,似乎隻是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沈清弦好歹是有些經驗的嘛……於是他伸出舌尖碰了他一下。
在這事上,很多人都是無師自通,比如咱們這位十八歲的年輕帝王。
幾乎是沈清弦剛剛鬆開牙關,他就像被點燃的爆竹一般,瘋狂纏住他,以熾熱滾燙無法壓製的渴望席卷了他的口腔。
這吻可真是刺激。
畢竟忍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念了這麼久。
一朝嘗到,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等鬆開時,沈清弦哪還有半點兒生氣?他小聲道:“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