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閒言碎語的人以為沒人聽得到, 聊得很是儘興:“你仔細瞧瞧沈青漣那模樣, 成日裡死氣沉沉的, 若非有那身份在,哪有這待遇?”
“他也不會討好人, 想也知道在床上隻知挺屍,殿下如今新奇, 等過了這勁,嗬嗬……”
“他可是罪奴, 等失寵了……”
有個粗獷的聲音說道:“他生得是真好看, 等殿下膩了,咱們……”那人嘿嘿兩聲, 又道,“沒準咱也能嘗嘗這人上人的滋味!”
一番對話讓沈清弦後背發寒,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在做什麼, 他在想什麼, 他還當這是自己的宮殿,還當這日子……
沈清弦緊握著拳頭,下唇都被咬出了血跡。
清醒點!彆等死到臨頭, 才歎為時已晚!
他得抓緊印九淵,他得利用他,他想複仇就得討好他,得從他這裡找機會!
忽然間, 沈清弦明白了……
他等的就是他主動吧?他裝出翩翩君子樣,等的就是他這個前王子主動向他求歡?
畢竟他若是“失了寵”, 迎來的可不是單純的一個死字。
想到那印九淵的荒唐,想到那粗人的言語,沈清弦心底生寒,陣陣作嘔!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不能失去這個機會,他要報仇,他一定要報仇!
沈清弦咬緊牙關,硬壓著翻滾上來的猩甜,硬逼著自己接受。
沒什麼是做不到的,隻要能夠手刃仇人,什麼他都能做到!
沈清弦徹底振作起來,也完全將一顆心扔在了地獄火海中。
顧見深哪知媳婦兒在想什麼,他算算日子,覺得可以再見他一麵,便迫不及待地來找他了。
又是皎月當空,星辰漫天的涼爽夏夜。
顧見深不敢貪心,隻想著來看上一看,解一解相思之苦,哪成想竟是受寵若驚。
顧見深剛來,沈清弦便站起身迎過來。
顧見深略帶訝異,問他:“這陣子身體如何了?”
完全沒想到會聽到回答,結果沈清弦竟開口了,清清冷冷的聲音比夏夜的微風還要沁人心脾:“有勞殿下關心,早已無礙。”
顧見深聽得一怔。
更大的喜悅還在後頭,沈清弦竟問道:“殿下,那日的紅茶可還有嗎?”
話落他揚了揚唇,極輕地笑了笑。
顧見深完全看呆了,自家寶貝有多好看他是知道的,但這般冬雪初融,萬物回春般的清淺笑容仍是……勾得他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還紅茶呢,天上的星星了解一下?
魂都快飛出來的帝尊大人努力矜持沉穩地點頭道:“有的。”
沈清弦又笑了笑:“期待數日,看來能得償所願了。”
這般溫聲細語讓顧見深有種回了唯心宮的感覺,他說道:“我這就讓人準備。”他今晚本不想喝茶的,追人手段要多、要新穎,哪能逮著一樣來?
不過沈清弦喜歡,他自是願意陪他的。
沈清弦道:“好。”
兩人出了屋,又去了那風景極好的亭台。
顧見深習慣性地拿起熱水壺,沈清弦卻道:“這次由……”他頓了下,還是說道,“由我來吧。”他說不出罪奴的自稱。
顧見深立馬說道:“這哪……”他話未說完便停住了,他倆真不是在唯心宮裡。
沈清弦微笑道:“殿下尊貴之軀,哪能辛苦這些瑣事?”說著他斂眉,輕聲道,“隻是我從未做過,若有不當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顧見深便有些心癢了。
讓沈清弦衝茶……放眼三界,隻有他有這待遇了。
他這邊心想著,沈清弦已經拿起水壺,專注於茶道。
薄薄冷月,淡淡茶香,如此清風霽月的人做著行雲流水的雅事,當真是賞心悅目到了極致。
沈清弦從未做過,可卻做得極好。
那纖白皓腕、修長玉指、微微側首時的清淺微笑,隻讓看得人渾然忘我,如置仙風縹緲的神仙之地。
顧見深黑眸極深,滾燙的熱意猶如實質。
——他掩飾不了自己對他的迷戀。
沈清弦心裡又難堪又釋然:他果然在等他主動。
總歸他早已尊嚴落地,伺候他又如何?他本就是這宮裡的一個禁|臠!
什麼金國王子,從他重回此地的那一刻便已經死了。
他是印九淵的男寵,是從地獄爬出來的複仇者。
沈清弦將茶盞推到他麵前:“嘗嘗味道如何。”
顧見深茶未入口便道:“好喝。”怎麼可能不好喝?天底下最好喝的茶就在這杯子裡,他有點兒舍不得喝……
沈清弦斂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緒,他道:“殿下喜歡便好。”
兩人賞月喝茶,閒聊幾句,很是悠閒愜意。
顧見深不用提,自然是舒心又安逸;沈清弦起初是勉力迎合,但說了幾句後便也放鬆了些。
顧見深比他想象中還要善談,可再怎樣,兩人這般身份地位,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夜色見深,顧見深怕他受寒,便說道:“我們回去吧。”
沈清弦猛地回神,他勉強笑了下,低聲道:“好。”
他們結伴回屋,隨著寢殿越近,沈清弦便越發緊張。
今晚肯定會發生了……
不過沒事,這屈辱的一夜,他已經不再懼怕。
臨到門前,沈清弦轉頭對顧見深笑了笑。
顧見深忍了一晚上,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把人推在門邊,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