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已經是第三次見到它們了, 準確點兒說, 前兩次是聽到。
一次是在妄燼星海, 他們萬萬歲了,以為是初相遇, 顧見深用這句詩形容了他。
當時他還打趣了他一句。
其實那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也不是顧見深第一次說那話。
在即將成聖前的這一次, 才是兩人失憶後的第一次重逢,才是顧見深第一次說出這八個字。
在之前的幻境中, 沈清弦模擬了一次兩人重逢, 當時顧見深說得同現在一般無二。
不過那是不存在,真正的重逢是現在。
過了近兩千年, 卻仍執迷於年少時的一次懵懂相遇,仔細想想,沈清弦隻覺得心裡微酸又滿是甜意, 當真難以細述。
這紙鶴上還殘留著靈氣, 顯然是能飛回去的。他若是寫上一句,它便能捎回給顧見深。
沈清弦抿唇笑笑,拿起筆寫下:“紅豔露凝香, 巫山枉斷腸。”
他稍一揚手,白紙變形,胖乎乎的紙鶴越過窗子飛了出去。
沈清弦忍不住吐槽了句:怎麼折得這麼醜?不過還挺可愛的。
他如今這戀愛濾鏡也是很可以了。
沒多久,胖紙鶴又拿頭來撞窗了。
沈清弦剛給它開個縫, 這家夥便擠進來後化作一張白紙。
上麵是一句話:“你知道我是誰?”
沈清弦當然知道他是誰,他不僅知道他是誰, 他還知道他……嗯……總之知道很多很多非常多。
當然在這個時候,沈清弦應該是不知道的,他回他一句:“你是誰?”
胖紙鶴已經輕車路熟,扭一扭擠一擠,順利蹭了進來,一攤開,又是一行字:“誰給你傳信,你都會那般回他?”
這酸味醋得白紙都在冒泡泡了。
沈清弦笑得嘴角都管不住,直往上拚命揚,他又回顧見深:“難道不是你先調笑我的?”
胖紙鶴帶著一身醋味飛回來:“我是在讚賞你。”
這一行字下明顯還有字跡,隻可惜被擦掉了,不過沈清弦活得久了,小法門知道得多,他稍微施了個術,就看清了被顧見深擦掉的字——彆人調笑你,你也會調笑他嗎?
沈清弦直接笑出聲了,這混蛋,兩人隻見一麵,他就開始管三管四了?
當然這話顧見深寫完便覺得不妥,所以擦掉了,改了句正常的,可惜被沈清弦識破了。
沈清弦怕嚇到他,所以當沒見到,又給他回道:“所以我們今天見過麵?”
顧見深蜜汁自信地覺得沈清弦猜不到自己,所以回道:“人群中一瞥,驚為天人。”
沈清弦逗他:“女子能寫出這樣一手字,很厲害。”
看到這一行字,老顧紮心了!
撩了半天,連性向都不合,這可怎麼辦?
當然這點兒小磨難是擊不倒他的,他反問:“你覺得我是女人?”
沈清弦含笑道:“如果是的話,我可能要撕碎這紙鶴了。”
顧見深大喜,問道:“為什麼?”
沈清弦回得相當坦蕩:“因為我喜歡男人。”
顧見深死死盯著這白紙黑字,好半天才緩過神。
沈清弦幾乎能猜出顧見深的模樣,定是那副要笑不笑的壞模樣,眼睛肯定特彆好看,比朝陽和夕陽加在一起都好看。
他想得怪心癢,真想去找他……
紙鶴又飛了過來,顧見深寫道:“你現在有戀人嗎?”
還真敢問!沈清弦正要落筆,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沈清弦嚇一跳,趕緊將紙鶴給藏到袖籠中。
“阿清,睡了嗎?”
是他七師兄,沈清弦起身道:“沒。”
七師兄道:“那我進來了?”
沈清弦已經給他開了門:“有什麼事嗎?”
七師兄手裡端著個盤子,上頭放了個玉壺,隻聽他說道:“來,把這個喝了。”
沈清弦一看就知道這是一些解毒劑,不過他裝作不知道:“這是什麼?”
七師兄道:“滋補的藥劑,過幾日咱們要連軸轉,怕你受不住。”
沈清弦“不疑有他”道:“還是師兄想得周道。”
七師兄倒給他,沈清弦便一飲而儘,末了七師兄明顯鬆口氣,神態舒緩了些:“你早些休息。”
沈清弦應道:“好,師兄也早些歇息。”
如此七師兄便離開了。
雖然他沒明說,但沈清弦也知道緣由。
這蘭弗國王對他們很是親切,招待得也極為周道,這一整天都陪伴左右,又是介紹風土人情,又是請嘗美酒佳肴,很是熱情好客了。
但蘭弗國對於布陣的事其實是有抵觸情緒的,誰知這熱情好客不是個圈套?
總之小心為上,服用了解毒劑也是有備無患。
至於七師兄為什麼不同沈清弦說,大約是顧慮到他“性情單純”,怕他沉不住氣。
仔細說來,如今的沈清弦還真是單純得很,畢竟長久疏離人群,沒有社交,活得再久也是獨身一人,於人情世故上肯定要落半拍。
這一耽擱,顧某人沉不住氣了,又一隻胖紙鶴在拿頭來撞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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