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覺得沈清弦是在安慰自己,沈清弦卻是實話實說。
一個單純的什麼都不懂,如白紙一樣的顧見深,想想都有趣。
將九“重置”是個猜想,但可行性極高。
奈製作的九是很完美的,雖然無法運載龐大的終穀,但卻有著傳輸的通路,否則奈也不可能成為九。
既如此,那何必要進行過多的程序設定?
不如將一切都摒棄,隻讓奈出來。
沒了在終穀中的情感又如何?在遇到沈清弦之前,奈不也是沒有感情嗎?
這就是沈清弦想到的解決辦法。
既然第一次是他讓奈“活”過來的,那就再來一次唄。
更何況如今的奈是顧見深,隻怕比第一次還要簡單。
奈問他:“九還承擔了很多工作,這些也要洗掉嗎?”
沈清弦點頭道:“所有的都洗掉。”
奈說:“那終穀的運營……”
沈清弦看著他問:“交給我,我能處理好。”
奈對他是全然的信任,根本不會想任何其他的,畢竟沈清弦當真想要《終穀》的話,隻要他開口,他會儘數送他麵前,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奈又向他確認了一遍:“刪除了?”
“嗯!”沈清弦握著他手道:“一會兒我們一起出去。”
奈點點應道:“好。”
他們一起出去了,來到了現實中。
沈清弦從遊戲艙起身後立刻去找九。
九坐在客廳,坐得很端正,後背筆直,規規矩矩。
沈清弦走過去,他抬頭看他。
沈清弦喚他:“奈?”
九紅色的眸子微閃,低聲道:“漣華。”
沈清弦薄唇微揚,半跪在他麵前,雙手放在他膝蓋上道:“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九垂眸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後搖頭道:“沒有任何指令。”
沈清弦握上他的手,問他:“能感覺到我手掌的溫度嗎?”
九回答道:“三十二攝氏度,八十九點九六華氏度。”
這回答……沈清弦悶笑出聲,但他沒糾正他,他繼續問他:“那你覺得我手心的溫度舒服嗎?”
九回答得更實誠了:“溫度偏低,冷,不能稱之為舒服。”
這家夥!
沈清弦沒拿開手,反而用力在他手背上磨了磨道:“這會兒呢?”
九道:“溫度上升了零點六華氏度……”
不等他說完,沈清弦打斷他道:“舒不舒服?”
九頓了下,搖搖頭道:“無法判定。”
沈清弦用力拉了他一下,將他扯到了地毯上:“那這樣呢?”
他倆席地而坐,麵對麵地看著對方,沈清弦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顧見深的膚色比沈清弦深,手掌也比他大了一圈,沈清弦的手疊在他掌心,特彆顯眼。
顧見深手指動了下。
沈清弦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問:“你想做什麼?”
顧見深搖了搖頭。
沈清弦也沒著急,他同他十指相扣,又問他:“感覺如何?”
顧見深說:“無法判定。”
沈清弦心思微動,將手抽了出來,但很快他又放上,這次他握了個拳頭,他說道:“來,試著包裹住我的手。”
顧見深聽話得不要不要的,五指收攏,將沈清弦的手裹在了掌心。
沈清弦抬頭看向他。
這次不需要他問,因為顧見深的手用力了,緊緊地攥著他,密不透風的,而他那美麗的紅眸也輕微閃爍了一下。
沈清弦心中微歎。
這其實是一種簡單的心理測試:放在掌心,顧見深反應不大;十指相扣,反應也比較平淡;但將他的手裹在掌心,他卻有了明顯的信號波動。
這樣的比較可以看出顧見深更喜歡最後的接觸。
將沈清弦攏在手心,更能讓他快樂。
說到底,還是極度缺乏安全感。
就像過度自傲的人反而自卑一樣,越是想要掌控的人,反而越是懼怕失去。
當然這還有一層含義,攏住也有一種保護的意味。
他想保護沈清弦。
與強大與否無關,因為珍惜,所以將保護刻入本能。
沈清弦笑道:“記住,這樣就是舒服。”
顧見深握著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這進展已經非常快了,當然也跟九是顧見深有關。
沈清弦沒將手拿出來,他給了顧見深足夠的時間,讓他“記憶”這種感覺。
記住了,下次就能做出判定。
沈清弦沒再做更多也沒說更多,他隻是不停地和顧見深重複著這個握手的動作。
當然也可以說是顧見深單方麵的攥緊他。
沈清弦對他說:“你隨時隨地都可以這樣握緊我的手。”
這句話對於顧見深來說,又是一個很奇怪的話。
隨時隨地?怎樣隨時,怎樣隨地?無法判定。
沈清弦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故意用這樣的話語去說:“沒事,找不到答案的話就彆去找。”
顧見深頓了下,問他:“一直握著也行嗎?”
沈清弦抿唇笑道:“可以。”這也是隨時隨地,沒毛病。
顧見深就不肯鬆手了。
沈清弦任他握了好大一會兒後,才說道:“一直這樣的話,我的手會失去知覺的。”
顧見深立刻鬆手了。
沈清弦充分展現了何為“人類的善變”,他又道:“來,再握緊我。”
顧見深明顯猶豫了一下。
這猶豫也是極大地進步。
要知道智腦處理事情的速度比人類快太多了,會猶豫說明這些超出他的運算範圍,而他在試圖尋找解決的辦法。
這不是思考又是什麼?
沈清弦催促他:“你不想握住我的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