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五章/2021.6.10
這算重婚罪嗎?
腳踏出政務廳大門, 海濱城市特有的燦爛陽光揮灑在葉藏臉上,刺得他半眯著眼看,他低頭, 手虛懸在戶籍證書麵上, 借投射出的小片陰影, 再次打量證書上的文字。
哪怕是葉藏,心中都產生了小小的疑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應該不是重婚罪吧?
不過, 津島葉藏重婚,跟他津島修治有什麼關係?
一旦懷抱如上想法, 再不安的心都能安定下來。
伏黑愛花準備離開東京,她顯然不準備帶走津美紀, 可一旦脫離家人的監護,津美紀被送入福利院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為此, “津島葉藏”跟伏黑愛花填了婚姻屆。
津美紀也成為了他名正言順的養女。
等津美紀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很久以後了,伏黑愛花本就不怎麼回來,津美紀則早將自己當成了津島家的一員,隻是津美紀跟惠一樣,有自己的記錄本,將葉藏給她買的東西一筆一畫地記錄下來。
‘以後要反哺阿葉。’
她和惠都是這麼想的。
津島家中, 津美紀跟惠是姐弟, 葉藏是“小爸爸”,甚爾是神出鬼沒的編外人員。
編外人員有段時間沒出現過了。
他們過著和平而又溫馨的生活。
……
2005年8月13日
家住東京的順平被吉野小姐送到神奈川, 獨身母親帶孩子總有這樣那樣的不便之處,最近吉野接手了德國的展覽策劃,時不時就要跑歐洲, 連順平的生日都無法陪伴在他身邊。
她想來想去跟葉藏打了通電話,大意是順平最喜歡葉藏,阿葉家裡又有同齡孩子,可以的話能讓他照看順平幾天嗎?
阿葉當然是滿口答應,7號就去東京把順平接來了。
*
葉藏並不希望“津島修治”跟“津島葉藏”兩身份有交集,遇見吉野完全是意外。
不,該說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吉野小姐做畫展相關工作,無論是浮世繪藝術、抽象派畫作,還是動漫原畫都屬她的工作範圍。
惠跟津美紀正在接觸動漫電影的年紀,他倆都喜歡宮崎駿,津美紀最喜歡《魔女宅急便》,惠則喜歡2004年剛剛上映的《千與千尋》。
先前東京動漫電影節期間,東京藝術博物館舉行宮崎駿原畫展,葉藏就帶他們去了,恰好遇見了承擔策劃一職的吉野凪。
對方看見他帶兩孩子,驚訝極了,可吉野沒說什麼,隻跟葉藏寒暄,又說順平前段時間還嚷嚷著想要跟他一起玩。
最後吉野凪感歎:“真好久沒有見過你了。”
又過幾天,趁吉野凪調休,葉藏跟她約了一頓飯,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他含糊道:“……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我現在在神奈川,領養了那兩個孩子。”
“領養?”吉野驚訝極了,“你自己還是未成年。”
“我通過一些渠道,取得了新的身份。”葉藏說,“是用新身份領養他們的。”
此番操作太過離奇,凪沒忍住點了根煙,她吐出規整的圓形煙圈道,“也是,你看上去不太像高中生。”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呢?”
”修治、葉藏,都可以。”
吉野當然看過《人間失格》,她吐槽道:“你取假名真夠敷衍的。”
葉藏隻是笑。
她又說:“當時介紹你跟順平認識時,隻說你是我的小朋友,姓津島,現在跟他說叫你阿葉,應該不成問題。”
吉野是很酷的母親,絕不因孩子年幼而忽略他們的記憶力,相反,她還仔細跟葉藏盤點一番,來確保順平不會說漏嘴。
跟吉野恢複聯係後,葉藏跟順平玩了幾次,那個孩子很孤獨,以葉藏的眼光來看,他的早熟程度跟惠肖似,無法融入同齡人群體。
養孩子,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拽,先前五月放長假時他就帶著順平到神奈川,跟葉藏預計得一樣,他跟惠還有津美紀玩得很好。
三個小毛頭都喜歡看宮崎駿,相比業餘的惠與津美紀,順平的電影儲備量讓他成為了同齡人中的大師。
此外順平也從惠跟津美紀身上學到了點東西。
*
惠凝視吉野胳膊肘的淤青道:“你被欺負了?”
順平敏感地下拉袖子,警惕地看著津島惠。
惠沒什麼特殊反應,就連他問順平,都像是隨口一問。如果津美紀在這裡一定會對他的行為做出解讀,說惠是因擔心順平才問的。
順平彆過視線,含糊道:“就是那麼一回事吧。”
惠:“……”
他又看了眼順平的胳膊肘,順平很敏感,因此他認為惠的視線充滿穿透力。
“我可以教你。”
他忽然聽見身旁人說:“教你怎麼打架。”
順平扭頭看津島惠。
津島惠甚至沒平視他,又或者是因為順平在看他,才刻意錯過視線,順平隻能看見惠堪比女孩兒的秀麗的側臉,與他細密卷翹的睫毛。
漂亮得像個女孩兒。
順平長得也很好,他五官肖似吉野凪,再加上年紀太小,沒有長開,與其說是清秀,不如說他略帶女相。幼稚園的女孩兒很喜歡他,自由活動時間都嘰嘰喳喳拉著他玩過家家,順平不喜歡跟小女孩兒湊在一起,總是拒絕他們。
他被男同學欺負,便出於這原因。
他看著惠,意識到對方在幼稚園的處境多半跟自己一樣,竟生出點小動物間的惺惺相惜來。
順平囁嚅道:“怎麼做?”
“我的四肢十分瘦弱,身量也不如他們高。”幼稚園的小霸王往往是身材壯碩,被喂得圓滾滾的類型,他們的拳頭更有力,衝撞人也更占優勢。
“靠技巧。”惠說,“同齡人的話,身材不會差多少,他們說到底也隻是會揮舞拳頭罷了,隻要能夠躲開每一拳,不愁沒有反擊的機會。”
“武力不等同於蠻力。”
這話換個成年人聽肯定會覺得中二氣息滿滿,可順平聽著卻覺得惠實在是帥呆了酷斃了,連剛才對他的有色眼鏡都破除了。
“我想學。”他無比認真地喊道,“請你教我,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