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吃完飯,夏油傑回房間休息時,她跟先生說:“傑君看著沒有一年前意氣風發了。”
先生看見了兒子,心情放鬆不少,他展開報紙坐餐桌邊上道:“好事壞事看多了,就成長了。”
夏油傑去咒術高專,是抱著成為拯救天下英雄的心去的,他從青森收拾包袱時,帶著守護弱者的心。
這想法放在日本外的任何一個國家,都跟中二病沒什麼區彆,可日本的漫畫文化太盛行,覺得自己是漫畫主角的人太多,夏油傑在其中,一點都不突兀。
然後,在經過了一年多的磨礪後,他忽然意識到,個人能力的強大是有限的,而他的同伴也不像是少年漫中的其他人,經曆過風雨後沒有傷亡。
他在青森溫溫吞吞呆了幾天,元旦時跟著父母去地方神社參拜,夏油傑還是穿著校服,出神社門時他撞見了披羽織的葉藏。
葉藏這幾天沒跟他碰麵,他們用line聊天,一天都沒斷過。
葉藏問他:“休息得怎麼樣了,傑君?”
夏油傑說:“很不錯。”
他倆湊一起寒暄,不知說到什麼,葉藏忽然道:“等回東京之後,我可以去學校找傑君嗎?”
夏油傑聽說後有些驚訝,葉藏一直知道有東京咒術高專,他卻從來沒去過,原因也很簡單,津島文治討厭咒術師,為了迎合兄長,葉藏儘量不接觸跟咒術界有關的內容。
夏油傑說:“可以是可以,但為什麼……”
阿葉找了個拙劣的借口道:“我要去取材。”
“最近陷入了瓶頸期,想接觸下咒術師的生活,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靈感。”他說,“咒術師跟異能者是一類人,即普通人之外。”
“一定有共通之處。”
夏油傑聽後啞然失笑,他想,他哪裡聽不出來修治的意思,對方隻是擔心他而已。
‘修治君一向敏感,上國小時,隻要我興致不高,他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夏油傑想,‘比母親發現得還快。’
那發現後葉藏能乾什麼呢,當然是使儘渾身解數討好他,讓他高興。
夏油傑清楚葉藏討好人的本能,他上初中時專門讀了幾本心理學書籍,試圖了解葉藏性格的成因,現在,他以為自己了解了,於是更加保護葉藏。
‘所有人都喜歡被討好,喜歡被小心翼翼地對待,喜歡有人愛著自己。’夏油傑最後發現,自己也能免俗。
現在,他認為葉藏是想找到自己不高興的原因,想要了解是什麼帶給他壓力。
‘修治君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眼神,都變得柔軟了。
*
從某種意義上,夏油傑想得沒錯,葉藏是對他的情緒波動很關注,但這種關注不單單是出於朋友對另一名朋友的擔心,也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惡趣味。
晚上他跟織田作打電話時,提到這點。
“傑君的性格,怎麼說呢……”
“有點執拗,又有點理想主義。”他說,“這樣下去,一定會乾出不得了的大事吧。”
他接著分析道:“他的咒靈操術,不亞於六眼。”
織田作:“原因?”
葉藏解釋:“一般情況下,我們認為,咒術師的成長是呈曲線狀的,到達某個臨界點後,會停滯不前或大幅度成長。”
“這個臨界點是領域,能不能領悟領域展開,會決定咒術師成長的上限。”
“但傑君是反常理的,他的咒術特性是——吞噬得越多,力量就越強大,這也就是說,他的能力上漲沒有極限。”
“就算沒有質變引起量變,也能均速成長。”
織田作肅然起敬:“那真是非常厲害。”
“是吧。”葉藏道。
織田作詢問:“既然這樣,他的執拗點是什麼?”
葉藏:“一開始是大而空的保護人類吧。”他說,“保護這個概念,本質上是大的,但對象應當是小的。”
他想起了什麼,輕聲道:“一旦範圍變大了,守護圈中就會出現不想被守護和不值得被保護的人,就像是中原先生,有些人隻是在利用他泛濫的保護心。”
織田作道:“最後的結果必然是放棄,一些人不值得他這麼做。”
“是的。”葉藏道,“尤其是在人類群體中,惡劣者實在不少。”
在說這話時,他冷峻的口吻肖似太宰治。
織田作略作思索,他聯係夏油傑性格中的執拗點道:“極端的愛與仇恨會互相轉化,等他對人類失去信心,應該會開始探索另一條道路吧。”
阿葉露出微妙的笑容道:“是的。”
他喵嗚喵嗚道:“所以,我想看看,在那一天,傑君到底會怎麼做。”
你會怎樣對待我呢,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