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緊急情況。”監督捧著工作用機不斷擦汗,“千代田區櫻田門附近發現一級咒靈。”
“什麼?!”執勤的工作人員騰的一聲站起來。
“櫻田門?”一瞬間的功夫,身上就汗濕了,那人一邊走一邊道,“喂喂,開什麼玩笑,那不是東京超有名的富人區嗎?”
富人區跟普通住宅的待遇不同,就像咒術師一般駐紮在東京跟京都一樣,都內的咒術師永遠是最多的,全國優秀的人才跟政客都彙聚在東京。
東京內也有階級劃分,千代田區是政治經濟中心,少量住宅屬於政客家屬,櫻田門那塊植被覆蓋綠高,住宅寸土寸金,住那的不是財閥就是高級官員。
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惜命,這幾塊地方,一級咒術師定期巡查,確保將咒靈掐死腹中。順便一提,那裡形成咒靈的速度很快,負麵能量過多。
“怎麼會出現一級咒靈?”
“目前還不清楚。”監督一邊擦汗一邊道,“總之,已經派咒術師過去了。”
“五條悟嗎?”
“怎麼可能,一級咒術師,絕對夠用了吧。”監督說,“這個點,有空的隻有禪院家的咒術師了。”
禦三家跟咒術協會的關係,可以說互相轄製、互相成全,每年咒術協會能發掘的素人咒術師數量是有限的,他們中願意成為咒術師的更寥寥無幾。
絕大部分咒術師都是有家係的,出自或大或小的家族,父母輩或祖輩中有咒術師。
小家族的還好,出身大家族的,都是家族咒術師,絕不可能聽咒術協會差遣。
因此,以禦三家為首的大家族跟咒術協會簽訂了協議。
他們派家族咒術師幫咒術協會處理任務,提取高額抽成。
一級咒靈的話,野路子出身的平民咒術師少有能對付的,讓禪院家的一級去正合適。
至於去的禪院是誰……
*
“一級咒靈?”禪院直哉向後仰脖梗,發出清脆的聲響,“那種東西,隨隨便便派二級咒術師去就可以了吧。”
咒術界的特點,二級咒術師處理一級咒靈。
禪院直哉的評級是一級咒術師沒錯,可他真正的實力已經到了特彆一級咒術師水平,隻是出於各方原因尚未申報。
“話是這麼說,禪院桑。”監督賠笑道,“附近能萬無一失處理一級咒靈的隻有禪院桑了,那可是在櫻田門,能完美處理的話,不就能讓政界的人物看見禪院桑的能力了嗎?”
“哈?”聽見這句話禪院直哉反而不爽了,“你這是說,我還要看他們的臉色嗎?”
禪院直哉這人看上去很矛盾,明明穿著和服,滿腦子不符合時代的封建思想,卻偏偏打了一排耳洞,頭發是漂得很淺的金色。
說他時髦又應該把人送到男德修正版,古怪得很。
監督大驚失色:“不不不不不,你誤會了,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說什麼好,乾脆拿手帕擦乾額頭上的汗珠。
直哉也沒太糾纏,他說:“怎麼樣都好,快點完成任務回去好了。”
此時他已經到達任務地點附近,監督在後麵喊道:“記得放帳啊,禪院桑。”
也不知道直哉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嗤——”直哉當然聽見了,他嗤笑一聲,剛準備行動——
“轟隆——”聽見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響。
“嗯?”
*
咒術協會內。
“櫻田門、櫻田門、櫻田門……”
監督三條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不斷地碎碎念著。
“還沒想起來嗎,三條前輩?”路過的監督看他這副模樣,傷腦經道,“剛才開始一直這樣,櫻田門的話,不就是超有名的全是政客跟有錢人的住宅區嗎?”
三條還半閉著眼睛做冥想狀,他抽空回答道:“不對,不僅僅是這樣,那裡一定住著什麼大人物。”
“哎——”後輩走到辦公室自帶的泡咖啡機前,對監督來說,熬通宵是家常便飯的事,辦公室內常備咖啡。
他嘀咕道:“內閣成員也都是大人物吧……”
“啊!”他話才說完沒多久,三條就爆出一聲響亮的“啊”,他騰地一聲站起來,靠背椅給他推得一陣晃蕩,差點倒地。
“想起來了——”三條兩眼放空,平視前方道。
“他就住在櫻田門啊!”
“什麼?誰?”
其他監督都被他一驚一乍的模樣嚇到了。
“那個啊!那個!”因大為震撼,三條的語言係統出現了問題,“那個”了半天後才道,“消除咒力術式的擁有者,津島修治!”
“他登記的住址就是櫻田門啊!”
“津島修治”,這名字幾年內沒在咒術協會想起過,可以淡化他存在的背後,是協會人深深的恐懼與高層的忌憚。
也隻有五條悟偶爾出入協會時會半威脅地說道:“啊啊,跟阿葉約了一起去吃可麗餅,工作快點結束吧。”以提醒監督們,這人還悄悄潛伏在日本內。
沒辦法,他的術式實在是太強悍了,陣營構成也很離譜,又有防衛省寶貝一樣將他護著,近況打探不到,有難以想象與之對陣的後果,乾脆就無視他了。
他可是連六眼無下限都能抵消掉的超強詛咒師。
不、不對,政府一直不認可他的詛咒師身份,並對咒術協會提出強烈抗議,到現在,葉藏的性質都沒定下來。
後輩監督手一抖,咖啡潑在了瓷白的地麵上,他趕快蹲在地上揩拭,口中不住說著“對不起、對不起”的。
同僚有反駁三條的:“他那樣的人,怎麼能確定住址啊,津島家不是政治世界嗎?東京內的房產一定很多,櫻田門什麼的,隨便找一棟宅邸填上的吧?”
“而且,要他住在櫻田門,不就安全至極了嗎?他的術式,咒靈對上根本是無解吧。”
三條坐回原位,漏氣道:“也是。”
“是我大驚小怪了,真的非常抱歉!”
……
此時此刻,前往便利店的惠……
“啊。”一級咒靈大咧咧地出現在他麵前。
經曆過暑期“打工”的惠一秒鐘都沒愣,迅速做出反應,手影叫出玉犬,自己則從隨身攜帶的挎包中抄出類似於三節棍的咒具。
織田作、中原中也與伏黑甚爾都是格鬥大師,其中織田作與甚爾熟悉各種武器的用法。
惠的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自身又是纖細型的,力量不足、靈巧有餘,他跟著三人學過各種格鬥法與武器的使用方式,終於總結出自己的一套。
目前,他的格鬥式跟中原中也最為相近。
去年,他就在織田作的看護下獨立祓除一級咒靈,今年更是在橫濱遇見不少,逃到櫻田門的一級咒靈沒來急做出反應,就被玉犬前後夾擊,毫不留情的撕咬讓它發出陣陣哀鳴。
惠看準時機,跟玉犬打配合戰祓除了咒靈。
他跟尋常式神使不同,精通體術,更喜歡在祓除的過程中自己莽上去。
無獨有偶,在惠棍棒落下,祓除咒靈的瞬間,禪院直哉也趕到了,或許是他跑得太快眼前出現殘影,那一瞬間,他竟然將惠看成了記憶中你的另外一個人。
直哉詫異道:“甚爾——”
喊的聲音非常大,且情真意切。
惠臭著一張臉抬頭道:“啊?”
直哉終於看清楚了惠的黑臉,發現他不是甚爾後,剛才流露的真情又收回去,一秒鐘變臉道:“你跟甚爾是什麼關係?”
他心中不斷盤算:‘這張臉,是甚爾君的兒子嗎?肯定沒錯,按照年級的話,甚爾君一定有孩子了,可惡,他竟然跟外麵的普通女人結婚了嗎?這真是玷汙了甚爾君的血統!’
隨即他又想到眼前的少年獨立祓除了一級咒靈:‘看他的年紀,估計15歲還不到,好吧,勉強承認有實力,這是當然的吧,他是甚爾君的兒子,如果沒有壓倒性的強大根本說不過去。’
‘看他的樣子,應該有咒力?’這樣想著,禪院直哉又掃視現場,不出意外地看見了玉犬。
他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誰叫十影法這麼多年沒現世過呢?
更何況,隻要繼承十影法的不是自己,禪院直哉一縷不感興趣。
直到……
“回來吧,玉犬。”這一聲傳入直哉的耳中。
他臭著一張臉,掏了掏耳朵:‘玉犬,這名字是不是有點耳熟。’
……
距離櫻田門一公裡外的麥當勞內,穿黑西裝的男人與火山頭咒靈麵對麵坐著,當然,在服務員的眼中,隻有自言自語的男人。
漏瑚譏諷道:“結果,你試探出什麼了?”
額頭上有十字縫線的男人道:“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漏瑚狠狠一拍桌子,麥當勞的白桌上留下兩個巴掌印,他說:“一級咒靈算得了什麼,我可是被他身邊的特級咒靈打得隻剩半邊身子,起碼也要特級咒靈吧!”
“嘛嘛,彆這麼說。”他雙手合十,搭成拱橋狀支撐著自己的下巴,“對上那樣的術式,就算是特級咒靈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吧。”
“在解決掉他之前,再強大的咒靈也隻是送菜哦。”
“果然,有那種作弊的術式在,根本沒法行動嘛。”這麼說著,男人癱倒在椅背上,“挪開他身邊的天與咒縛,牽製住在橫濱的咒靈,當他孤身一人時用人類的方式送他上路,之後命運才能回到正軌。”他對漏瑚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這一次,雖然沒達成目的,卻有了新的發現。”男人短促地笑了一聲,“這個時代,果然很特殊啊,不僅有六眼、咒靈操術、0咒力的天與咒縛,還有十影法。”
“十影,用得好的話,禦三家說不定會下場,畢竟,現在的平衡完全被津島修治打破了。”
他說:“再等等吧。”
漏瑚可沒那麼好的耐心,他惡狠狠地哼了一聲,手指抓著已經留下巴掌硬的大理石桌麵。
空氣中的溫度不斷升高,男人眼前的景象因熱氣蒸騰而變得格外扭曲,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阻止漏瑚的行為,反而頗有耐心地笑道:“這樣的話,很快就會招來咒術師哦。”
漏瑚的笑容越發猙獰了:“無所謂。”
“如果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吧。”
……
津島宅中,走在乙骨憂太與祈本裡香前的中原中也,忽然停頓腳步。
乙骨憂太問道:“怎麼了,中也桑?”
中也的感知力不是很強,隻是在那一瞬間,他的直覺提醒自己,有什麼不對,可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思忖一秒道:“不,沒什麼。”
隨即推門而入,對匆匆趕來的葉藏道:“我回來了。”
幾年過去後,葉藏的身高終於定格在一米八一,他跟武偵宰似乎很像,又似乎有很大差彆。
不是身型長相的問題,是氣質,氣質將他們完全分成了兩人,同樣是帶著溫柔的笑容,武偵宰的溫柔下是深不見底的大海,葉藏的笑容則是一汪清泉。
無論如何,武裝偵探社的太宰都不是個孱弱的人,他身材修長,體術不算好,可站在那兒,沒人會覺得他手無縛雞之力。
葉藏就不同了,他站在那,哪怕把背挺直了,也隻會讓人覺得文弱。
靦腆、不自信、自怨自艾,需要保護,這是葉藏對外的標簽,對某些人來說,也是他的保護色。
五條悟曾吐槽過:“阿葉是那種一邊柔柔弱弱微笑,一邊開領域把咒靈秒成灰的人。”
曾經當過“人質”的夏油傑若聽見他的高論,一定會舉雙手表示讚同。
但他弱小嗎?他真的需要保護嗎?
葉藏先對中原中也道:“歡迎回家,中原先生。”隨後又對乙骨憂太他們道,“快點進來吧,難得來一次東京。”
這種類似於主婦迎接男主人回家的情景,讓乙骨憂太跟祈本裡香說不出話,他們對葉藏的原初印象是黑時宰,一個眼神就把他們嚇得兩股戰戰的那種,柔弱版的葉藏不是沒看過,可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總覺得不對。
差點都要打冷顫了。
還是裡香反應得快,她迅速用手肘撞了一下乙骨憂太,用口型說“笨蛋”,隨即對葉藏露出笑臉道:“打擾了。”
乙骨憂太也笨拙地低頭道:“打擾了。”
15分鐘後,門鈴又響了,織田作說:“惠回來了,我去開門。”
誰知道惠不是一個人來的,織田作看著他的臭臉,與跟在惠身後臉更臭的禪院直哉道:“你朋友?”
惠猛地搖頭:“怎麼可能,他自己要跟上來的!”
禪院直哉:“甚爾君在嗎?”
惠:“你看,他來找那個人渣。”
直哉:“喂喂,就算你是甚爾君的兒子,也不能這麼說他,他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你這樣的弱者要對強者心懷尊重。”
惠:“嘴非常臭。”
織田作緩慢點頭,對直哉道:“禪院甚爾的話,不在這裡。”
直哉立刻問道:“他在哪?”
織田作思考道:“應該在雙人床上?”
直哉:“啊?”
織田作:“要不然就在賭馬場上。”
等理解了雙人床的意思後……
直哉:‘不愧是甚爾君,像他那樣強大的男人當然會有無數的女人,他受追捧是理所當然的,這是實力的證明。’
但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都會吐槽:不,小白臉跟你眼中的“有很多女人”絕對不一樣。
……
橫濱,京濱港。
穿黑西裝的大叔望著在天空中翱翔的海鷗,吹著腥鹹的海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抽煙。
他們都是黑/手/黨成員,在中原中也手下做事,對首領很崇拜,安於現在的生活。
像他們這種靠暴力吃飯的人,能在□□退潮的平成年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已經很了不起了。
忽然,其中一人指向不遠處的波濤道:“喂喂,那是什麼?”
姓鳥井的大叔眯著眼睛道:“好像是人?”
“海難?”
“怎麼可能,天氣這麼好,哪裡有海難。”他道,“肯定是入水自殺。”話是這麼說,他已經用腳後跟碾滅了煙頭,並脫下外套跟皮靴,一躍而下。
橫濱土生土長的人怎麼可能不會水。
同伴眯著眼睛道:“還是一如既往地熱心腸啊。”
十分鐘後,濕漉漉的白西裝包裹著青年,他蓬鬆的短發吸滿了水,狼狽地貼在臉上,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麵容姣好,有高挺的鼻梁跟精致的下巴尖。
鳥井還沒給他做人工呼吸,就見人咳了幾聲,嗆出大量海水,隨即悠悠轉醒,鳶色的瞳仁倒映著橫濱的藍天。
他看見了湛藍的天空,絲絲縷縷的雲彩,與盤旋的海鷗,吸入鼻中的空氣一如既往帶著海水的鹹味,至於浸泡過海水後的黏膩——
‘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