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柏沒有說話。
這三人還在此處,她自然不能拋下隊友獨自求生,但幸好鳴鸞已經出去,幸好她已安全。
越長風歎口氣,隨手灑下一大把符,“小柏,你應當出去的。”
鳴鸞站在石門外,垂著眼眸,瞳孔中隱隱閃現血光。
她的手剛碰上石門,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手撕裂,卻沒有鮮血流出,片刻後,斷手恢複如初。
這扇門魔是不能打開的,但這難不倒她,她身上還有一半人的血脈。
她想起方才懷柏推開自己時那訣彆的眼神,麵露嘲諷,“真是愚不可及。”
居然選擇同他們共死。
懷柏感受到石門在輕輕顫動,忙用後背抵住門,喝道:“鳴鸞,你出去!離開時陵!”
門轟隆轟隆響,魔物像是感知到什麼,紛紛停下來,眼睛死死盯著石門,鶴青與明如雪趁機殺至她們身邊,“讓她打開,我們用法器攔住一刻,找到時機出去。”
“可……”懷柏仍擔憂鳴鸞的安危。
來不及想太多,石門猛地被推開,越長風一揚符咒,喊:“快出去。”
鮮血濺上懷柏的臉,她不可置信地看過去,鳴鸞把手從越長風胸口抽出,握著那顆仍在微微顫動的心臟,朝懷柏勾起唇,而後血霧飆起,心臟在她手中碾磨成灰。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在場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越長風僵直身子倒下去,懷柏才醒過神,心頭一陣抽痛,又覺隻是一場幻夢,恨不得早些醒過來。
明如雪雙眼赤紅,舉起弓,羽箭直指鳴鸞。
鳴鸞笑了聲,伸手輕輕抓住攜破山之勢刺來的羽箭,稍一彈指,羽箭轉換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朝明如雪飛去射去。
懷柏瞪大眼,正想撲過去,已有人比她更快。
“如雪,小心!”鶴青將明如雪護在身後,身子微震,眼角唇邊忽然溢下血痕。他勉強地抬起手,勸道:“彆哭。”
鳴鸞像是看到很有意思的景象,歪頭微微笑著,她抬起手,輕輕一捏,骨骼的碎裂聲清晰響起,懷柏眼睜睜地看到明如雪身上各個關節不斷炸開片片血紅,紅衣濕噠噠覆在身上,鮮血滴滴落在地麵。
像搖曳著地獄的花。
隻在一瞬間,三人便死在懷柏眼前。
她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鮮血與聲音一同凍結,每看好友無神的眼眸一眼,心便像被劍刺穿一次。她第一次明白,原來心碎欲死,是這樣的感覺。
鳴鸞舉起手,萬魔開始歡呼。
懷柏問:“為什麼?”
鳴鸞站在魔潮之中,靜靜地看著她,笑得依舊不動聲色,依舊溫柔動人。
“為什麼!”
鳴鸞忽然伸出手,掌間出現三道光團,那是明如雪三人魂魄。
懷柏紅著眼,“還給我!”她跌撞著過來搶,鳴鸞側身避開,魔氣如刀,三人的魂魄中傳來慘叫,懷柏聽後麵上露出瘋狂之色,“你還給我!把他們還給我啊!”
雲中不知何時抬起。待她反應過來時,雲中已經刺穿鳴鸞胸膛,深黑魔血如泉水湧出。
懷柏麵色慘白如紙,握劍的手不停顫抖。
鳴鸞卻依舊盈盈笑著。她看向懷柏的眼神很複雜,又似複仇、又似解脫。
“你看看你,害死你的好友,又殺死你的愛人。”
猩紅的唇往上揚著,看著懷柏痛苦的神情,她笑得愈發開心,往前走一步,劍尖從背後傳出。
她慢慢跪在懷柏麵前,身子漸漸僵硬,頭依舊往上仰,死死地盯著她,“我要你痛苦……餘生,你隻要恨就好了。如我一般,永墮寒夜。”
很久之後,懷柏才像活轉過來,伸手摸了摸鳴鸞的臉。她早已死去,身體冰冷而僵硬,嘴角露出抹笑,像是歡喜,又像是譏諷。
不知為何,萬魔遲遲不敢靠近。
懷柏頭腦一片昏沉,無暇思索太多,隻攙著劍走去把石門合上,然後替好友收斂屍骨,把魂魄藏在蘊魂匣中。
她在萬魔窟底待了十年。
不停地殺伐,魔物的屍首堆疊成山,雲中早被魔血腐蝕得鏽跡斑斑,光華不再。
她也想就這樣葬在時陵,可總是死不了,那些魔物像是畏懼著什麼,不願同她對戰,一退又退。
她不知道,那是鳴鸞最後以血魔之名下的命令。
三千多個日夜後,時陵劇烈晃動。
懷柏像是想到什麼,眼中露出一絲清明。她踉踉蹌蹌地回到原來地方,鳴鸞依舊靜靜跪著,身體已化作枯骨。
方圓十裡的魔物早被懷柏屠儘,她推開門,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青衣染血,雲中不再。
懷柏從時陵走出,一手提著劍,一手捧著三個蘊魂匣。
去時五人,歸時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殺結束,虐結束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上滿是坑、子書、叁十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似水 40瓶;清秋暮色 20瓶;建國後的貓精 11瓶;pals 9瓶;叁十一 6瓶;電龍幼崽、山間微末 5瓶;梔璃鳶年 4瓶;冥星 3瓶;雲淡風輕、路上滿是坑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