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風華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謝什麼,反正……日後是一家人。”
佩玉仰頭看著他,臉微微發熱,眼睛濕潤柔軟。
丁風華更不自在,“你師父雖然是再醮,年紀也老了點,長得也不好看,沒什麼長處,但、但、但”他想了半晌,“但你眼也挺瞎呀,挺配的,挺配的。”
佩玉:“……”
散修們陸陸續續地乘寶器飛來,雲霧中千萬道寶器霞光,如繁星閃爍,百蝶穿花。
從遠處看,無數寶船飛劍懸於雲海,靈光點點,銀河浩蕩。
一股磅礴的靈氣如潮水般湧來,把散修們的小船排開數步。
丁風華麵露不屑,“切,又弄這麼大排場。”
千寒宮的寶船極儘奢華,通體美玉,銀光爍爍,上有明珠千萬,有如日月星辰。
銀光迅速靠近,懸在眾人之上,仙門強者為尊,千寒宮主修為最高,自有資格比眾人高數尋的距離。
丁風華冷哼一聲,如若寧宵未受傷,淵風未出走,架於眾人之上的是誰還說不定。
剪雲砂立在船頭,身著華服,銀裙高高揚起。
眾人隻能仰望著她。
“千寒宮主怎麼來了?”
“是啊,不過秘境開啟,不值得她出來吧,而且她不是一直避世嗎?”
“我還以為這次能見到巨子或者那個新聖人呢,沒想到居然能看見她!”
更有頗具商業頭腦的修士說道:“快拿蜃影珠錄下來,肯定能賣個大價錢!”
剪雲砂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豔麗的牡丹花出現在她的腳下,隨著她的腳步,花開複又花謝。
步步生花。
任是無情也動人。
她踩上孤山船板,定定地看著佩玉,麵上沒有表情。
丁風華喊道:“喂,你來乾什麼?”
剪雲砂不理會他,走到佩玉身前,抬起手,一枚閃著銀光的符咒出現在空中。
丁風華眯起眼睛,“這是?”
景儀喃喃:“長生符。”
長生符是絕世神兵,雖不比無雙雲中鋒芒畢露,卻在防禦之上無出其右,堪稱一件保命的極品法寶。
許多人看向長生符的眼神狂熱無比,若非剪雲砂在此鎮壓,恐怕會當場上前搶奪。
剪雲砂一向不可一世,此時卻放低姿態,小心翼翼地請求:“收下這個,好嗎?”
佩玉麵無表情,眼神冰冷。
她的心態已經改變許多,不再被仇恨蒙蔽,但到底意難平,隻是冷冷吐出四個字,“我不稀罕。”
眾人皆嘩然,議論紛紛。
“她瘋了吧!敢對宮主這樣說話!”
“這年頭還有人連神兵都不要嗎?”
“宮主,我稀罕!我稀罕!給我吧!”
孤山的弟子們看向佩玉的眼神又是羨慕又是敬佩。
“不愧是佩玉,連長生符都能拒絕。”
“為什麼好像每個大能都認識她呀,上次淵風聖人也待她格外好。”
景儀有些心痛,“其實可以先接下來,就算不想要,也先收入我們孤山庫中嘛。”
剪雲砂捏緊長生符,雙目合上,娥眉緊蹙。
佩玉正想轉身離開,忽然瞥見地上多了一滴水痕,她驀地抬起頭,看見一行清淚順著剪雲砂眼角滴下——
一向高高在上,連死也不曾落淚的千寒宮主,竟也有今天?
“對不起……”剪雲砂的聲音很低,帶著苦澀與沙啞。
佩玉的腳步停住了。
剪雲砂頓了頓,她生下來便淩駕於世人之上,性子高傲無比,從沒有過道歉的時候,這於她而言,也是第一次,“這聲對不起,我知道,來的太晚了。”
佩玉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眼尾被燒得赤紅,雙手攥緊,絲絲縷縷的鮮血順著指縫滴下。
這麼多年的抑鬱難平,心頭積壓的重重陰雲,似乎消去了一點,一縷陽光撒下。
她不過是想等一聲對不起而已。
“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的娘親,但我真的知錯了。”
剪雲砂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發鬢,動作溫柔而珍惜,如若擦拭失而複得的珍寶。
“我真心知錯……抱歉。”
佩玉閉上了眼睛,慢慢地鬆開了手。
抱歉有什麼用呢?又能改變什麼呢?
但是無論多深的仇恨,早早在前世抽筋剝骨碾魂的殘酷手段中消散。她不過是意難平而已,不過是想等一聲道歉而已。她們都是被命運愚弄的人啊。
長生符如一顆流星,滑入佩玉的發中。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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