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咳嗽了一聲,說:“都、都可以。”
北冥十四說:“那就去這裡吧。”
北冥十四給了一個地址,地址特彆遠,安陽沒有多想,立刻順著地址找過去。
而此時的玄夜,還在等安陽回複短信,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安陽的回複,隔壁也沒有人回來。
玄夜想了想,就給北冥十四發了一個短信。
北冥十四則是得瑟的給玄夜回了一條短信——不好意思,我和陽陽約會去了,今天晚上不回去,讓你白等了。
玄夜:“……”
安陽把車子開到地方,停車場滿員了,餐廳也沒有代泊停車,隻能自己去找。
安陽就讓北冥十四先下車進去,免得一會兒位置也滿了,自己去找停車位。
這附近沒什麼特彆的停車位,倒是前麵有個醫院,停車位很多,這時候醫院除了急診都關門,停車位也漸漸空下來。
安陽乾脆把車子開過去,進了醫院,將車子停下來,正準備鎖車離開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大步從醫院大樓裡走出來。
“啊……”
安陽驚歎了一聲,回頭看著那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領帶,黑色的皮靴,還戴著黑色的墨鏡,這不是鬼使的標配麼?
是厲刑!
雖然對方戴著黑色的墨鏡,但是厲刑是北冥十四的“朋友”兼同事,和安陽也不陌生,所以安陽一眼就能認出來,絕對是厲刑!
安陽有些吃驚,厲刑竟然就在本市,而且從醫院走出來?難道有什麼事情麼?
但是厲刑已經是鬼使了,也不會生病,來醫院乾什麼?
就算生病了,應該去本部大廈的醫務室啊,那裡有專門的地府醫生。
安陽一陣詫異,就在這時候,突聽“安陽”的喊聲。
安陽轉頭一看,原來有人叫自己,那人拎著一個塑料袋,從醫院的大樓裡走出來,笑著說:“這麼巧?你來醫院乾什麼?生病了?”
竟然是方銘昊。
方銘昊顯然剛從醫院出來,手裡的塑料袋裡提著藥,臉上和手背上裹著紗布。
安陽說:“你來醫院……”
方銘昊晃了晃塑料袋,說:“換藥。”
那天惡鬼襲擊,方銘昊也受傷了,還被砸了腿。
安陽趕緊說:“你沒事兒吧?”
方銘昊擺手說:“沒事沒事,還要多謝你們,不是抓住了那惡鬼麼。”
方銘昊家裡鬨鬼,但是抓住的惡鬼,竟然不在生死簿裡,而是一個“黑戶”,根本不是方銘昊公司裡跳樓的高管。
這事情和方銘昊解釋不通,安陽就說:“沒事就好。”
兩個人寒暄了一下,方銘昊邀請安陽去家裡做客,不過安陽急著去和北冥十四碰麵,方銘昊就擺手說:“那我回去了,再聯係,下次我請你吃飯。”
安陽點了點頭,方銘昊上了一輛車,很快開走了。
安陽急匆匆的去了餐廳,把厲刑的事情告訴了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拿出手機,給二組的組員打了一個電話,說:“你們厲組長回來了麼?”
那組員說:“沒有啊,還沒有聯係我們。”
安陽說:“厲刑到底在乾什麼?”
就在這時候,安陽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樸曉翎。
安陽趕緊把電話接起來,樸曉翎的聲音很雀躍,笑著說:“安陽?你明天有空麼?我還想跟你學做飯,厲刑他出差去了,這回他就不會跟著了,我明天去找你吧!”
安陽說:“厲刑……出差去了?”
樸曉翎說:“是啊,說是出任務,在外地呢。”
安陽遲疑了一下,說:“你最後和厲刑聯係,是什麼時候?”
樸曉翎有些納悶,說:“怎麼了?就剛剛啊,他說還要兩天才回來,所以我才趁著他不在來找你學做菜啊。”
剛剛……
厲刑不是才從醫院出來麼?
怎麼可能在外地……
厲刑趁著出差,去了彆的地方,而且就在本市,瞞著所有的人,包括樸曉翎在內,不知道要做什麼。
北冥十四的食指“叩叩”的敲了兩下桌子,說:“看來今天的晚餐不能在這裡吃了。”
安陽說:“去哪裡?”
北冥十四說:“部長家。”
他說著,立刻站起身來,帶著安陽出了餐廳,上了車,往厲部長家裡開過去。
眼下的情勢是,縱火案件的惡鬼身上有一個類似於河圖的標記,而厲刑的身上,也有一個類似於河圖的標記,不止如此,惡鬼被抓到的時候,厲刑突然消失,不知道去了哪裡,不知道去乾什麼,甚至瞞著所有的人。
厲刑是厲部長的養子,眼下的情勢,估計也隻能去問厲部長了。
兩個人開車,很快就到了厲部長家。
厲部長家在市中心,住的不錯,這一片小區全是複式結構,房間很寬敞,小區管理的也不錯。
兩個人在門口登記車輛,然後開進小區的停車場。
上了電梯,北冥十四按了樓層,“叮——”一聲,電梯很快到了。
兩個人走出來,這一層隻有兩個住戶,北冥十四走過去按門鈴。
“叮咚——叮咚——”
“叮咚——”
“叮咚——”
兩個人按了好幾次,但是裡麵始終沒有動靜,安陽詫異的說:“不在家嗎?”
北冥十四皺著眉,拿出手機來,給厲部長打電話,很快就聽到“叮鈴鈴——”的聲音,雖然聲音很微弱,但是手機鈴聲好像是從門裡麵傳出來的。
安陽心頭一緊,說:“部長不會遇到什麼事情了吧?”
北冥十四眉頭皺的更緊,伸手一把握住門把,隻見他手腕一擰,“哢吧!”一聲,門鎖登時崩裂。
北冥十四一推,大門立刻開了,兩個人快速衝進去。
房間的玄關一片淩亂,旁邊掛大衣的衣架倒在地上,厲部長的西裝外套也灑在地上,手機掉在地上,因為北冥十四剛剛還在打電話,屏幕正好熄滅。
安陽看到這一幕,心裡更是緊張,說:“快快!找厲部長!”
兩個人快速衝進厲部長家裡,家很大,一層沒有任何聲音,靜悄悄的,北冥十四衝進一層去找,安陽快速跑上二層,挨個房間找。
二層是客房和臥房區,還有健身房,安陽一個門一個門的推,突然隱約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音,安陽連忙退出客房,順著聲音跑過去。
然後對準房門,“嘭!!!”一聲,快準狠的踹下去。
“哢嚓!”一聲。
安陽又不是白斬雞,一米八的大高個,雖然是高挑類型,但是絕對不是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弱雞,一腳踹下去,門鎖登時豁了,“嘭!”一聲,門板敞開,直接砸在牆上,發出“吱呀——”一聲,又彈了回來。
一瞬間……
安陽看到,房間裡十分昏暗,因為已經是晚上了,天色發黑,裡麵半掛著窗簾,就更顯得昏暗。
那昏暗的房間裡,似乎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厲部長,另外一個……
是安陽的舅舅劉北。
剛剛這個房間裡,的確傳來奇怪的聲音,類似於痛苦的悶哼聲,但是……
安陽連忙捂住眼睛,快速退出房間,這時候北冥十四也衝了上來,不過還沒衝進房間,已經被安陽一把拉住,連忙帶出房間。
“對不起對不起!”
安陽趕緊一把關上門,不過那房門的門鎖被安陽踹豁了,根本關不上,隻能半掩著。
北冥十四看了一眼安陽,安陽的臉跟煮熟了一樣,通紅通紅的,抬起雙手使勁揉搓著自己的臉,說:“瘋了……乾什麼弄得跟命案現場似的!”
北冥十四似乎也明白了過來,但是很淡定,淡淡的說:“可能著急吧。”
安陽:“……”著、著急?意義很深遠啊……
十分鐘之後,安陽、北冥十四、厲部長、劉北四個人終於坐在了一樓客廳的沙發上。
劉北黑著臉,說:“你們怎麼過來了?”
安陽搓著自己衣角,一臉做了壞事懺悔的樣子,說:“那個……我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問厲部長,敲門也沒人開,給厲部長打電話也沒人接,我們以為……以為厲部長……”
出事兒了。
所以就撞門進來了。
誰知道那麼巧,原來是舅舅在和厲部長“秀恩愛”,而且火急火燎,手機扔在門口,衣架子還給碰倒了,弄出一副打劫的模樣,而且那兩個人還沒聽見一樓的門鈴聲。
害的安陽誤會了……
安陽一邊說,一邊慢慢垂下頭,下巴很快就碰到了胸口,簡直羞恥的說不出來。
厲部長倒是沒什麼,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絲綢家居服,疊著腿坐在沙發上喝茶。
雖然厲部長沒什麼,但是安陽敏銳的發現,厲部長這家居服有點大……
而且款式和舅舅的好像。
不,應該就是舅舅的……
厲部長說:“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兒?”
終於問到點上了!
安陽鬆了口氣,說:“厲部長,我們是來問厲刑的事情的。”
兩個人把厲刑的事情快速的說了一遍,厲部長微微蹙起眉頭,將手裡的茶杯放下來,說:“厲刑……”
其實劉北不說,他也很想知道厲刑到底是什麼人。
之前劉北還誤會了厲刑是厲溫的親生兒子,兩個人因為這個事情,一直有芥蒂,後來好不容易解開了芥蒂,不過劉北其實也很想知道,厲刑到底是怎麼被厲溫領養的。
厲部長說:“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厲部長遇到厲刑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當年厲刑是以嫌疑犯的身份,和厲部長第一次見麵的。
當年的厲刑,可能也就七八歲,完全是個小學生的模樣,但是和一般的小學生,一點兒也不一樣。
厲刑脾氣暴虐、狂躁,仿佛是一頭發瘋的野狼,完全沒有現在這樣彬彬有禮,起碼是表麵上彬彬有禮。
厲刑被懷疑殺人,帶回了地府特殊案件組,當時厲部長還不是部長,正好負責這個案件。
安陽說:“厲刑後脖子下麵,有一個類似於河圖的標誌,厲部長你知道麼?”
劉北一聽,眯眼說:“河圖?”
安陽趕緊拿出手機,在屏幕上畫了一下厲刑脖子後麵的標記。
第一排是一個空心圓,第二排是六個實心圓。
劉北立刻說:“天一生水。”
厲部長則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的確有這個標記,從厲刑小時候就有,在他後脖子上,類似於紋身一樣的東西,但並不是紋身,是用特彆的術法紋上去的。”
安陽說:“這代表什麼?我們抓到的縱火犯惡鬼,身上也有這樣的標記,不過不是一六,而是二七。”
第一排是兩個實心圓,第二排是七個空心圓。
代表的是二七。
厲部長說:“具體代表的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當年的確有一批惡鬼,身上紋著這樣的標記,當年惡鬼肆虐,地府出動了很多鬼使,最終平息了這件事情,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又出現了。”
北冥十四眯著眼睛,想了想,說:“我猜……厲刑也不在生死簿上,已經跳開三界,對麼?”
厲部長微微抬起頭來,平視著北冥十四,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安陽心中一震詫異,厲部長又說:“厲刑本人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厲刑和被抓到的縱火犯惡鬼一樣,都沒有什麼意識,可以說就是傻兮兮的,當年的厲刑雖然年紀小,但是十分暴虐,而且什麼事兒也不懂,對自己的身世也一概不知,仿佛是一個牽線斷掉的傀儡娃娃一樣。
在暴虐之中,等待著廢棄。
厲部長不忍心看到厲刑這樣,在厲刑洗脫嫌疑,被放走之後,厲部長最後選擇收養了厲刑,厲刑好像是一張白紙,厲部長教他什麼,他就會學習什麼,而且學習能力很好,漸漸的,也學會了很多,學會了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安陽皺眉說:“這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厲刑到底為什麼突然消失?”
北冥十四淡淡的說:“而且河圖編碼又出現了。”
說到這裡,大家都皺起眉來。
在厲部長這裡,隻得到了厲刑的一些資料,但是並沒有全部,關於厲刑的具體身世,可以說厲部長也不知道。
河圖編碼到底代表什麼?
相隔這麼多年,河圖編碼又再次出現,到底代表什麼?
兩個人下了樓,取車往回走,安陽說:“隻能等到見到厲刑的時候,再問了。”
“啟奏陛下,有一大膽刁民求見,是接聽還是斬了?”
安陽正在思索,突聽手機響了,側頭一看,原來是方銘昊打來的。
安陽說:“幫我接一下。”
北冥十四拿手機拿起來,按了接聽,說:“喂?”
方銘昊的聲音很大,不需要外放,開車安陽就聽能到,大喊著說:“安陽!有……有鬼,又有鬼來了!我家裡被砸的亂七八糟,廚房突然爆炸了,臥室的牆上,牆上還有血,好像畫了什麼,但是……但是我看不懂。”
北冥十四說:“現在情況怎麼樣?”
方銘昊說:“我……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啊,但是……但是好像現在沒事。”
北冥十四說:“血畫是什麼?照下來發過來。”
安陽的手機“嘟嘟”一聲,方銘昊很快發來了一條短信,北冥十四沒有掛斷電話,劃開短信一看……
河圖!
用血化成的河圖。
這回是一整副河圖,就在方銘昊家裡的臥室牆上。
北冥十四一看,眯眼說:“不要亂走,我們馬上趕到。”
安陽趕緊踩下油門,朝著方銘昊家裡開去,他們離得不遠,一拐彎就能到。
北冥十四拿出手機,立刻打電話給壬十九和阿彥,說:“惡鬼又出現了,方銘昊家。”
“是,老大!”
北冥十四已經打電話請求支援,兩個人到了地方,立刻火速上樓。
方銘昊就在家裡,聽到敲門聲,“哢嚓”一聲把門打開,戰戰兢兢,臉色慘白的說:“太……太好了,你們來了!”
北冥十四說:“帶我們去看看血畫。”
方銘昊趕緊點頭,說:“這邊!我還以為惡鬼被抓到了,怎麼又出現了,嚇死我了,幸虧你們來了……”
他說著,帶著兩個人進了臥室,臥室的牆上一片鮮紅,空心圓和實心圓,陰和陽,奇數和偶數,組成了一幅巨大的河圖血書,就畫在臥室雪白的牆麵上。
方銘昊拍著自己胸口,驚魂未定的說:“嚇死我了,真是感謝你們能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為了感謝你們……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方銘昊說著,慘白的臉色突然變了,嘴角輕微一挑,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唰!!!”一聲,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安陽的腳下地板突然發出一聲輕響,隨即是“嘩啦!”一聲,突然冒出無數黑色的鎖鏈。
“哢嚓!”一聲,鎖鏈仿佛是牢籠一樣,瞬間將安陽困在裡麵。
與此同時,就聽到“嘩啦!”一聲,北冥十四的四肢和脖頸,登時被黑色的鎖鏈團團鎖住。
安陽連忙衝過去,但是黑鎖的牢籠將他死死的困在裡麵,安陽根本出不去,連忙大喊:“北冥!”
北冥站在河圖的血畫前,四肢被綁,隻是皺了一下眉,並沒有太驚慌,隨即又恢複了鎮定。
方銘昊一改方才焦慮懼怕的神色,背著手,像是成功捕捉到獵物的獵人一般,慢慢踱步走過來,笑著說:“我的禮物,你們還喜歡麼?”
北冥十四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的說:“隻有這樣?”
他說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說:“你不會以為……隻靠這幾條鎖鏈,就能抓住在北冥煉獄裡,關押了三千年的惡鬼吧?”
方銘昊哈哈一笑,“啪啪啪”的拍著掌,說:“當然不會,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特彆的禮物。”
他說著,安陽就看到方銘昊裂開嘴,猙獰的一笑,用輕飄飄的聲音說:“我聽說,北冥組長喜歡……肉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