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一愣, 聽著北冥十四的話, 突然有些迷茫,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蕩著, 仿佛要破繭而出,但是始終隔著一層濃霧,怎麼樣也看不清楚……
北冥十四說著, 仍然緊緊的摟著安陽。
安陽乾笑了一聲, 說:“怎麼……怎麼突然……”
說這麼肉麻的話……
安陽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 與其說是適應不了, 還不如說是實在太羞恥了, 而且北冥十四還是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安陽拍了拍北冥十四的肩膀, 北冥十四並沒有立刻抬起頭來, 安陽就感覺到,北冥十四靠著自己肩膀的地方, 竟然有些微微潮濕。
安陽心裡一緊,哭了?
不是吧?
被自己的情話感動的?
安陽想要抬頭去看,不過北冥十四摟的緊, 根本不放手, 安陽什麼也看不見, 隻能靜悄悄的和北冥十四就這麼站著。
“踏踏……”
劉北從樓梯間走出來的時候, 就看到這樣一幕, 那兩人相擁站著, 也沒有人說話,隻是互相擁抱著對方。
劉北看到這裡, 忍不住歎口氣,皺著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北正在發呆,就聽有人輕聲說:“這是安陽的選擇,就讓安陽好好走下去。”
劉北回頭一看,原來是厲部長。
劉北淡淡的說:“但並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厲部長笑了笑,說:“正確的選擇?如果誰都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那麼此時的北落星君,應該已經在天庭身居高位了,不是麼?”
劉北沒有說話,厲部長又笑了一聲,說:“如果我也能做出正確的選擇,恐怕現在已經結婚,連孩子都有了。”
他這麼一說,劉北立刻轉頭去看厲部長,還一把拉住他,說:“你要結婚?跟誰結婚?”
劉北說著,一臉著急的模樣,厲部長一看,登時笑了出聲,說:“嗯……跟誰結婚好呢?”
他說著,轉身走回樓梯間裡。
劉北嚴肅極了,立刻跟著也走進樓梯間,說:“厲溫,你說清楚。”
安陽根本不知道被舅舅和厲部長“偷窺”了,而北冥十四是根本不在乎被誰看到。
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這樣,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阻擋北冥十四的我行我素了。
安陽站的腿都麻了,被北冥十四抱著好一陣,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潮濕都乾鬆了,北冥十四這才稍微放開一點。
安陽乾笑著舉著果汁,說:“果……”
他的話還沒說完,北冥十四已經把果汁接過來,喝了一口,他的眼睛還是血紅色,並沒有恢複灰綠色,看起來明明應該銳利暴戾,但是配合著北冥十四微微的笑意,還有那甜甜的小酒窩,竟然顯得異常溫柔。
深不見底的……溫柔。
北冥十四接過果汁,說:“給我的?謝謝。”
安陽趕緊點頭,北冥十四喝了一口氣,笑起來,嗓音溫柔的說:“真甜,我喜歡。”
安陽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今天北冥十四說話……柔情似水?
反正溫柔的能掐出水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好像在撩妹一樣。
不對,自己是爺們,那就是撩漢……
北冥十四又喝了一口,然後突然踏前一步,“咚!”一聲,在安陽迅雷不及掩耳的時候,一下將安陽壁咚在了茶水間的牆上。
安陽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去看北冥十四,北冥十四順勢輕輕捏住安陽的下巴,讓他抬頭,隨即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甜絲絲的果汁順著北冥十四溫柔的親吻渡過來,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北冥十四瞬間又抬起頭來,低聲說:“和你一樣甜。”
安陽:“……”臥槽,平時悶騷的北冥十四已經很難搞了,如今突然升級明騷的北冥十四。
撩的安陽心跳飆升,連忙按住自己的胸口。
北冥十四見他的反應如此誠實,忍不住笑了一聲,安陽的影子和他深藏在記憶中的那抹影子,完整的重疊在一起,果然……
安陽還是當年的安陽,雖然已經在輪回中曆練了無數次,但還是如此容易心軟,容易相信彆人,無論自己經曆過多少痛苦和折磨,他仍然願意用自己的真誠,相信彆人的真誠。
這是……
北冥十四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卻是他永遠真心向往的。
北冥十四不由想起了當年,安陽還是一條小水龍的模樣,身為一條真龍,根本沒有任何威嚴可言,反而簡單的厲害,甚至能被彆人一眼看穿。涉世不深,根本不懂人心狡詐,心裡想的,永遠都會表露在臉上,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北冥十四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安陽的臉頰,笑著說:“甜麼?”
安陽嗓子發緊,咳嗽了一聲,說:“有點……有點太甜了,齁嗓子。”
北冥十四看著安陽,似乎跟他討論的不是一個問題,笑著說:“不,我覺得還不夠。”
安陽:“……”臥槽,真的受不了了,心臟要被撩的爆裂了……
就在安陽捂住心口,一臉糾結的時候,“嘭!!”的一聲,有人衝進茶水間,一臉焦急,打斷了安陽和北冥十四之間的曖昧。
壬十九大喊著:“老大!不好了!厲組長闖進審訊室去了!”
北冥十四立刻一眯眼,放下手來,說:“走,去看看。”
安陽幾乎跟不上北冥十四的變臉速度,趕緊追著跑上去,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壬十九一邊走一邊說:“我和阿彥剛剛在審訊室裡審訊方銘昊,不過那小子狡猾的厲害,什麼也不說,而且還故意把我和阿彥支開……”
方銘昊受傷了,裝作非常難受的樣子,一定讓壬十九和阿彥去找醫生,阿彥先去了,方銘昊又突然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壬十九一時著急,也衝出去找醫生。
哪知道方銘昊是裝的,等壬十九和阿彥離開之後,似乎打算逃跑。
不過壬十九不擔心這個,這裡可是本部大廈,方銘昊想逃跑,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方銘昊的確沒有逃跑成功,他還沒逃跑,有人就進了審訊室,然後關上了門,不止如此,還鎖上了門。
那個人就是厲刑。
厲刑突然從“外地出差”回來,神神秘秘的,後脖子下方還有河圖編碼,如果按照方銘昊的意思,那麼厲刑就是人體實驗中的試驗品之一。
壬十九說:“厲組長把審訊室落了鎖,我們打不開門,裡麵還有結界,監控和聲音也關了,從隔壁的監控室也看不到,單向玻璃上有障眼法,進去大約兩分鐘了,不知道在做什麼,”
眾人說著,快速趕到審訊室外麵的監控室,果然單向玻璃是黑色的,壬十九和阿彥的修為都不足以破解厲刑的障眼法。
北冥十四眯了一下眼睛,輕輕抬手一擺,“唰——”的一下,單向玻璃上的障眼法瞬間破除了。
隻見厲刑坐在審訊室裡,和方銘昊隔著桌子對坐著,兩個人似乎在說什麼話。
壬十九說:“我們現在就衝進去。”
北冥十四卻抬起手來,說:“不,等一等。”
審訊室裡,厲刑陰沉著臉,抱臂和方銘昊說了什麼,方銘昊一臉興奮,緊緊盯著厲刑看,嘴唇張合了一下,似乎說了一句話。
因為沒有聲音,安陽剛想問方銘昊說了什麼。
北冥十四突然就說:“原來你是自己人。”
“什麼?”
眾人一下都懵了,不知道北冥十四突然說什麼,都側頭去看北冥十四,就見北冥十四仍然盯著單向玻璃,雙手抱臂環胸,眼神很淡然的看著裡麵。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北冥十四說的,是方銘昊剛才那句話,雖然他們都聽不到,但是似乎北冥十四能聽到。
就在這個時候,方銘昊說了這麼一句之後,裡麵的厲刑突然暴起,他猛地一砸桌子,快速站起身來,隔著桌子一把拉住方銘昊的衣領,一個猛子將方銘昊直接拽上桌子,似乎在大吼什麼。
北冥十四淡淡的說:“你知道什麼?”
安陽趕緊看向單向玻璃,北冥十四應該在複述厲刑的話。
果然,厲刑的嘴唇張合,又在怒吼著,北冥十四繼續說:“你到底知道多少?”
壬十九和阿彥聽著,手心裡都是冷汗,不可置信的看著裡麵的厲組長。
方銘昊裂開嘴巴笑了一聲,厲刑看著他的笑容,似乎憤怒到了極點,提起拳頭,直接砸在方銘昊臉上,把方銘昊打得撲倒在地。
方銘昊似乎不怕打,還在不停的張著嘴大笑,雖然他們聽不到笑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方銘昊笑的十分得意。
不過轉瞬,剛剛還在大笑的方銘昊,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模樣,一下倒在地上。
壬十九說:“這小子,又要裝死糊弄我們?”
北冥十四卻突然衝到審訊室門口,大長腿一步邁過去,說:“不好。”
“嘭!!!”
北冥十四抬腳一踹,直接將審訊室的大門踹豁,“嘭!!”一聲,審訊時的大門門鎖崩裂,整個門快速向後敞開,砸在牆上。
北冥十四第一個衝進去,厲刑“呼呼”的喘著粗氣,眼睛充血,還抓著方銘昊的衣領子。
方銘昊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隻是這兩秒時間,嘴裡突然吐出血來,發出不斷的“呼嚕呼嚕”的嗆血聲,濃稠的黑血和分泌物堵住了氣嗓,“嗬、嗬”急喘了兩聲,登時沒氣兒。
方銘昊身體一鬆,瞪大了眼睛,仰躺在地上,瞬間一動不動。
北冥十四看著地上的方銘昊,淡淡的說:“死了。”
安陽詫異極了,說:“死了?”
北冥十四說:“看著是中毒暴斃,但是具體情況,還要等檢查出來。”
他說著,直起身來,“嘩啦”一聲,從腰上卸下手銬,很自然的走到厲刑麵前,抓住厲刑的手腕,“哢嚓”一聲將厲刑的雙手銬上,說:“厲組長,你因為涉嫌殺人,已經被緊急逮捕了。”
壬十九和阿彥一臉吃驚,安陽看了北冥十四兩眼,低聲說:“不是中毒死的麼?應該不會是厲刑一拳打死的吧?”
北冥十四沒說話,隻是給厲刑銬上手銬,厲刑也沒有掙紮,剛才呼呼的喘著粗氣,現在似乎終於平靜了一點,很順從的被北冥十四考上手銬,然後帶出了審訊室,關進了隔壁的審訊室裡。
安陽不知道北冥十四賣的什麼關子,北冥十四等厲刑走了之後,才淡淡的說:“十九阿彥,你們去查查方銘昊中的毒。”
“是老大!”
“是,組長。”
壬十九和阿彥很快離開,安陽有些恍然,說:“所以之前方銘昊說自己難受,沒說假話?”
北冥十四看著組員將方銘昊的屍體抬出去檢查,說:“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中毒的事情,畢竟死的時候很驚訝……”
不止如此,死後魂魄沒有了,這個毒不但殺人滅口,而且似乎想要斬草除根。
安陽說:“既然不是厲組長下的毒,你乾什麼還抓他?”
北冥十四挑嘴一笑,甜甜的小酒窩登時浮現了出來,那甜絲絲的笑意和臉上的冷酷狡黠,簡直矛盾到了極點,讓安陽登時打了一個抖,總覺得有點……鬼畜?
北冥十四笑著說:“正好問問厲刑,關於河圖編碼的事情,不是麼?”
安陽:“……”
兩個人很快進了關押厲刑的審訊室。
厲刑手上銬著手銬,冷靜的坐在審訊室裡,臉色非常陰沉,微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北冥十四沒有坐下來,反而讓安陽坐下來,自己圍著審訊時的桌子慢慢的踱步,說:“厲組長,想必我們要問什麼,你都知道,說吧。”
厲刑慢慢抬起頭來,淡淡的說:“我不知道。”
安陽奇怪的看著厲刑,難道厲刑想要隱瞞什麼?
厲刑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說:“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北冥十四說:“關於河圖,你知道多少?”
厲刑說:“隻知道我身上有河圖編碼,其餘的什麼也不知道。”
他說著,頓了頓,似乎在冥想,緩緩的說:“那天我要帶二組出任務,已經在車上,但是收到了一個奇怪的短信,短信裡是河圖編碼,讓我一個人去市醫院。”
“市醫院?”
安陽突然想到,他的確在醫院門口見到過厲刑,厲刑從醫院裡走出來,沒看到他,急匆匆就走了。
然後……
然後安陽又遇到了方銘昊,方銘昊說自己來醫院換藥,所以……這可能並不是一個巧合。
安陽遲疑地說:“給你發信息的人,是方銘昊?”
厲刑點了點頭,說:“我在市醫院,見到了方銘昊。”
北冥十四說:“方銘昊都說了什麼?”
厲刑搖頭說:“什麼也沒說,隻是說如果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份,等著他的消息。”
他說到這裡,抬起手來,使勁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隨即說:“我是部長的養子,想必我的身世,部長已經給你們說過,我從小沒有任何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唯一特彆的地方,就是脖頸後麵的紋身……”
厲刑想要搞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連生死簿上都沒有自己的名字,他的存在,到底為什麼那麼奇怪。
但是厲刑還沒有搞明白,方銘昊突然暴斃了。
厲刑的聲音發澀,艱難的說:“我什麼……都不記得。”
安陽看著厲刑這樣子,心裡有些難過,趕緊抬起手來,想要拍拍厲刑的肩膀,安慰一下,不過手還沒拍到厲刑的肩膀,登時就被北冥十四握住了。
北冥十四一臉不情願,不讓安陽去碰厲刑,隻是把手銬的鑰匙,“喀拉”一聲扔在審訊時的桌上,說:“口供錄完了,感謝合作。”
安陽:“……”
厲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說:“你這樣就把我放了?”
北冥十四輕笑一聲,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兩個人從審訊室裡出來的時候,壬十九和阿彥都回來了,確定方銘昊是中毒死的,而且是慢性中毒,需要長期服用毒/藥,死因是中毒的急性發作。
北冥十四看過了報告,阿彥又說:“方銘昊的實驗窩點已經確定,組長,現在是否要去查抄?”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說:“走。”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大家一夜都沒睡,北冥十四帶著眾人走出本部大廈,上了車,側頭看了一眼安陽,說:“還行麼?先回家休息去吧?”
安陽搖了搖頭,說:“我也想跟你們去看看,不然真的睡不著。”
車子很快飛馳上路,向著方銘昊的實驗窩點而去。
實驗窩點其實就是方銘昊名下的電影院。
市中心的那個,就是安陽他們上次組團去刷《河圖》的時候,去的那家電影院。
電影院樓上一直在施工,二次施工許可上寫著,是擴建電影院,不過其實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並不是什麼擴建電影院,二次施工的圍欄後麵,就是方銘昊的實驗基地。
眾人衝進實驗基地,抓住了不少實驗基地的員工,還查抄了一批實驗中的惡鬼和實驗器材。
一時間實驗室裡亂七八糟,特殊專組的組員快速的忙碌著,一邊清點登記,一邊押送涉案人員回本部。
安陽和北冥十四站在一邊看著,安陽忍不住說:“真沒想到,方銘昊看起來挺溫和的,結果竟然是個變態。”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一本真經的對安陽說:“所以以後不能相信彆的男人溫和,在你眼裡,我應該最溫柔。”
安陽:“……”臉啊,臉皮厚就是好啊。
不過安陽確定,臉皮厚其實還不夠,北冥十四除了臉皮厚,臉蛋還好看,真的太好看了,所以厚臉皮的時候也彆有一番風味,其實還挺可愛的。
安陽這麼想著,登時心裡打一個抖,厚臉皮都可愛?自己的品味是不是有點問題?
“叮鈴鈴——”
“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