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等著眼睛, 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似乎有些懵,又有些反應不過來,一臉的傻相, 和他平日裡風流多金的模樣一點兒也不一樣。
安陽見到蘇先生醒了, 連忙說:“蘇先生你醒了!”
蘇先生慢慢從地上坐起來,旁邊還圍觀了好多人,隻記得剛才自己一時情急跳下水去救人, 結果跳下去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會遊泳。
而且初秋的夜裡天氣降溫很大,遊泳池簡直冰冷刺骨, 他跳下去之後,立刻……
抽筋了。
簡直丟人丟大發了!
蘇先生有一種想要重新暈過去的衝動。
就在這時候, 連郅琛見到蘇先生醒了,一成不變的麵癱表情也裂開了,帶著一股欣喜。
“咚!”一聲, 直接將蘇先生緊緊摟在懷裡。
蘇先生剛才就很懵,因為剛醒來就發現了連郅琛, 而且是連郅琛放大的俊臉,嘴唇上還一片柔軟。
現在連郅琛又狠狠把自己抱在懷裡……
一瞬間蘇先生有些飄飄然,雖然之前多方否定, 自己不喜歡連郅琛, 隻不過覺得連郅琛長得像以前的主人, 所以才會有點注意。
但是現在……
一千多年的老心臟, 突然就飄起來了, 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狂跳不止,還變奏交響樂。
蘇先生手腳僵硬的被連郅琛抱著,連郅琛急促的呼吸還噴灑在蘇先生的耳畔,沙啞的聲音帶著一股慶幸,輕聲說:“幸好……幸好你沒事……”
蘇先生的心臟雖然飄飄然,但是現在仍然很迷茫,連郅琛不是一向討厭自己麼?
雖然撬牆角是誤會,但是連郅琛討厭自己是真的,而眼下這情況?
是連郅琛救了自己?
還摟著自己不放……
蘇先生正在飄飄然,連郅琛突然放開了蘇先生,臉色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漠,不,比往日更冷漠,黑著一張臉,黑的好像柴鍋底一樣。
連郅琛冷聲說:“你傻麼?不會用腦子想?自己不會遊泳,跳下去乾什麼?陪葬麼?還是逞英雄?”
蘇先生:“……”剛才果然都是自己的幻覺吧?
蘇先生被罵了,不過連郅琛罵的也有道理,他差點險些變成了一幅死畫……
蘇先生垂頭喪氣的,說:“對不起……”
連郅琛說:“為什麼向我道歉?”
蘇先生想了想,說:“哦,對,我應該向你道謝……謝謝你。”
連郅琛沒有說話,直接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轉頭就走了。
蘇先生絕對看到,連郅琛剛才轉頭的時候,翻了一個大白眼!
人群騷亂一片,連老爺子很快從裡麵走了出來,他顫巍巍的,有些激動,被人扶著,一邊走一邊說:“是誰?是誰?在哪裡?”
蘇先生因為剛才昏迷,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從地上爬起來。
安陽見蘇先生沒事,鬆了口氣,笑著對他說:“恭喜你。”
蘇先生說:“恭喜什麼?被人罵?”
安陽說:“當然不是,恭喜你,你的情敵變成兄弟了。”
“兄弟?”
蘇先生沒聽明白,說:“什麼兄弟?”
安陽笑著說:“雖然不是親兄弟,不過也是兄弟。”
顧修然落水之後,背上的胎記顯露了出來,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連老爺子很快就趕來了。
激動的抓著顧修然的手,仔細的看了他的胎記,顫巍巍的說:“居然是你,我就說,我們爺倆兒特彆有緣,老頭子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特彆合眼緣。”
蘇先生這才明白安陽說的是什麼,顧修然背上有胎記,也就是說,顧修然才是連老爺子的親生兒子。
這樣一來,連郅琛和顧修然就變成了兄弟,雖然連郅琛是養子,不過同樣是兄弟。
蘇先生的嘴角不由翹了起來,轉念一想,自己笑什麼,有病!一定是剛才在泳池裡,把腦子凍壞了!
為了掩飾,蘇先生咳嗽了一聲,結果就聽到“呼啦——”一聲,有什麼東西兜頭罩了下來,罩在蘇先生的頭上。
蘇先生拿下來一看,竟然是大浴巾,連郅琛去而複返,手裡拿著一塊浴巾,丟給蘇先生,一臉嫌棄的說:“擦擦,感冒了可彆賴給連家。”
蘇先生:“……”嘖!
安陽站在一邊,戳了戳蘇先生,笑著說:“雖然連先生看起來很冷淡,但是擺明了很緊張你,你說實話,你們倆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奸情?”
蘇先生連忙說:“什麼奸情?安陽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你們之間才有奸情呢!”
北冥十四淡淡的說:“嗯,我們之間有奸情。”
蘇先生:“……”
說實在的,蘇先生自己也不知道,他印象中第一次和連郅琛見麵,就是拍賣會那次,之前也沒有見過,完全是陌生人。
按照蘇先生撬了兩次連郅琛的牆角來說,連郅琛應該不會緊張蘇先生才對,而且綠帽子這事兒,堪比深仇大恨,怎麼可能火急火燎的去救蘇先生?
安陽總覺得有什麼未開發出來的奸情……
那邊連老爺子拉著顧修然的手,顧修然先是一臉茫然,慢慢聽明白了一些,眼圈登時就紅了,嗓音顫抖的說:“這……這是真的麼?我……我終於要有家了?”
顧修然身上的胎記和連老爺子的兒子一模一樣,不過連老爺子的兒子從小就丟了,所以長大之後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楚。
到底是不是連老爺子的兒子,那還有最重要的一項——親子鑒定。
連家的私人醫生很快就來了,連老爺子欣喜的拉著顧修然,噓寒問暖,親自帶進了連家的主樓,一方麵去相認,另外一方麵也是要做檢查。
不過親子鑒定並不是當天就能鑒定出來的,所以連老爺子讓顧修然住下來。
連老爺子得了兒子,壽宴雖然還在繼續,但是主人公已經坐不住了,帶著顧修然回了主樓。
蘇先生身上濕淋淋的,連家的下人就引著蘇先生、安陽和北冥十四,往客房去。
連家在郊區,壽宴又在晚上,時間晚了,連家準備了很多客房,款留賓客過夜,房間非常充裕。
安陽和北冥十四本來打算回去的,畢竟第二天要上班,不過連家一定要款待蘇先生留下來,說是蘇先生剛才好心去救顧修然,顧修然現在可是連家無冕的大少爺,連老爺子自然要感謝蘇先生了。
蘇先生不好意思一個人住下來,想要拉著安陽和北冥十四陪自己。
安陽和北冥十四最後實在扛不住蘇先生的軟磨硬泡,所以就留了下來。
安陽說:“行行行,我們陪你行了吧。”
蘇先生這才笑眯眯的說:“行,那我去換個衣服,還真冷。”
安陽笑著說:“換了衣服趕緊去給連先生道謝,這麼冷的天,連先生跳進水裡救你,還給你做人工呼吸,說不定是連先生的初吻呢。”
“初……”
蘇先生心頭一跳,隨即擺擺手,把自己腦袋裡奇怪的想法趕出去,心想著什麼爛七八糟,自己的重點難道是初吻麼?
重點不是人工呼吸麼?
蘇先生裝作一臉無所謂的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彆婆媽了,我去換衣服。”
他說著,轉頭走進客房的浴室,安陽就看到蘇先生的耳朵根竟然紅了。
安陽笑著說:“我發現蘇先生還挺可愛。”
北冥十四眯了一下眼睛,轉頭看向安陽,然後一步步逼近。
安陽見北冥十四突然危險的逼過來,趕緊向後退,說:“乾什麼?”
北冥十四挑起唇角一笑,露出那可愛甜蜜的小酒窩,說:“我覺得我老公的審美有點問題,先是覺得安舒可愛,然後又覺得話癆可愛……”
安陽:“……”吃醋的男人傷不起。
北冥十四繼續逼近過來,然後給了安陽一個標準的壁咚,聲音低沉沙啞的說:“難道你不覺得……我才最可愛麼?”
安陽:“……”錯了,自戀的男人傷不起。
雖然北冥十四愛吃醋又自戀,但是不得不說,北冥十四……的小酒窩,真的最可愛,那可是靈魂的味道!
蘇先生換好了衣服,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北冥十四和安陽正在玩壁咚,北冥十四還一本正經的說:“說,誰最可愛?”
安陽無奈的說:“好好好,你最可愛。”
北冥十四又說:“說誠懇點,不要敷衍我。”
安陽都要笑場了,忍著臉部抽搐,說:“你最可愛!”
北冥十四仍然不滿足,貪婪的說:“那安陽最喜歡誰?”
安陽都麻木了,說:“喜歡你喜歡你,我最喜歡你!”
北冥十四“嗬”的一笑,邪魅狂狷的炸裂,說:“你是誰?該說最喜歡老公……回答錯了,老公要給你點懲罰。”
說著,北冥十四直接把安陽打橫抱進了臥室,然後“嘭!”的一聲踢上門。
隨即是臥室裡“哢嚓”鎖門的聲音,還有安陽的喊聲:“臥槽,北北北北……你等等!”
蘇先生:“……”
一口狗糧拌著涼颼颼的秋風,頂飽!
不過……
蘇先生轉念一想,這好像是自己的客房,安陽和北冥十四的客房不是在隔壁麼?他們霸占了自己的臥室做沒羞沒臊的事情?
蘇先生揉了揉額角,無奈的歎了口氣。
蘇先生換了乾淨的衣服,然後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就打算趁著北冥十四和安陽辦事兒的時候,去找連郅琛正式道謝。
蘇先生走出房間,沒走兩步,正好看到了連郅琛。
還有顧修然……
連郅琛帶著顧修然來到客房區域,把他送到一個空房間,隻是站在門口,沒有進去,說:“今天你先住在這裡,因為鑒定還沒有出來,連家今天來了這麼多人,老爺子也是怕你被人說閒話,就先委屈你了。”
顧修然笑著說:“沒事沒事的,還多虧連大哥想的周到。”
他說著,又笑起來,說:“沒想到,連大哥真的要做我大哥了,說起來還真是有緣。”
連郅琛沒有再說什麼,就說:“你也累了,休息吧。”
顧修然點了點頭,說了晚安,然後慢慢關上房門。
蘇先生沒有聽牆角的意思,但是正好看到這一幕,隻好退到旁邊暗搓搓的站著。
連郅琛送完顧修然,轉頭一看,正好對上了蘇先生的目光,兩個人目光一碰,蘇先生莫名有點不敢對視,趕緊把目光收回來。
又覺得自己太慫,連郅琛又不是洪水猛獸,於是立刻再次“坦然”的對視上連郅琛的目光。
一副……挑釁的眼神。
連郅琛走過來幾步,說:“有事兒麼?”
“啊……那、那個……”
蘇先生結巴了一下,沒組織好語言,連郅琛就說:“進來說吧。”
他說著,推開隔壁的客房門,走了進去。
蘇先生有些奇怪,說:“你怎麼住這裡?不住在主樓?”
連郅琛淡淡的說:“今天賓客多,我在這裡照應。”
“哦哦。”
蘇先生趕緊點頭,連郅琛又說:“有什麼事兒麼?”
蘇先生咳嗽了一聲,說:“我是來感謝你救我的。”
連郅琛說:“在花園裡,你不是已經感謝過了麼?”
蘇先生說:“那不一樣,當時沒有正式感謝,所以特意過來一趟。”
連郅琛點了點頭,蘇先生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說:“還有,你也彆太傷心了,雖然顧修然成了你兄弟,但是你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你還是……還是有希望的。”
連郅琛難得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說:“什麼希望?”
蘇先生說:“在一起的希望啊,你不是喜歡顧修然麼?”
連郅琛聽了,竟然被氣笑了,說:“我?不是你喜歡顧修然麼?”
蘇先生迷茫的指了指自己,說:“啊?”
連郅琛說:“你不喜歡顧修然?不喜歡乾什麼一直那麼殷勤?又是送醫院,又是送回家的,昨天還巴巴的跑到了高爾夫球場,就為了見一眼顧修然。”
蘇先生:“……”誤會、誤會大了。
連郅琛見他一臉懵,皺了皺眉,說:“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仔細談談。”
蘇先生說:“哦哦……也行。”
連郅琛指了指沙發,說:“你坐,我去換一件衣服。”
連郅琛還穿著剛才的衣服,忙到現在還沒有換,衣服已經差不多都乾了,但是涼颼颼的穿著也難受。
他讓蘇先生坐下來,然後走進臥室,關上門,準備換衣服。
蘇先生坐下來,看著連郅琛進了臥室。
就在連郅琛關門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黑影“唰——”的一閃,也跟著進了臥室。
是惡鬼!
上次餐廳洗手間裡,晃吊燈的惡鬼!
蘇先生看的清清楚楚。
蘇先生“噌”的站起來,怕惡鬼對連郅琛不利,立刻大踏步走過去,氣勢洶洶,然後一腳踹開門。
“嘭——!!!”
臥室的門沒鎖,根本不需要踹的,蘇先生一腳踹開門,就看到……
臥室裡春光無限。
連郅琛在換衣服,西裝襯衫都脫了,似乎想換一件家居的衛衣,他雙手抓著衛衣,正好套頭穿上,這個動作顯得連郅琛肩膀很寬,背脊結實,隨著動作有一種說出不出來的野性。
蘇先生:“……”明明辣眼睛,但是目光好像拔不下來了。
而且連郅琛看起來挺“斯文”,結果肌肉這麼多?
連郅琛沒有五眼,看不見惡鬼,隻能看到蘇先生,眼裡露出一絲驚訝,說:“你進來乾什麼?”
蘇先生這才恍然大悟,把自己的目光從美好的背肌上拔下來。
那惡鬼見到蘇先生,立刻“唰——”的一下,奪門要跑。
蘇先生大喊一聲:“你、你彆跑!”
他說著就要衝出門去。
惡鬼順著門又溜了出來,“嘭!!”一聲,一陣陰風將臥室門直接帶上,發出一聲巨響。
但是在連郅琛眼裡,臥室裡從頭到尾,多出來的一個人就是蘇先生,蘇先生好像耍寶一樣。
蘇先生跑到臥室門口,擰了一下門把,似乎被什麼卡死了,說:“該死的惡鬼,彆讓老子抓到你,絕對讓你好看!”
蘇先生擰了好幾下門把,但是根本擰不開。
連郅琛已經換好了衣服,一臉狐疑的從後麵走過來,看著蘇先生和門把較勁。
他伸出手來,搭在門把上,不過因為門把就那麼大,所以兩個人的手難免碰在一起,這讓蘇先生仿佛過電流一樣,有點發懵。
隨即是……
“哢嚓”一聲。
臥室門輕而易舉的……被打開了。
蘇先生:“……”
蘇先生目瞪口呆的看著臥室門,剛剛還打不開,他敢肯定,是那惡鬼乾的,但是誰想到這麼寸,連郅琛就給打開了。
上次在洗手間裡也這樣,蘇先生撲倒了連郅琛,不過吊燈沒有砸下來,還撲了連郅琛後腦勺一個大棗子。
現在又這樣……
蘇先生已經要無地自容了。
果然,就聽連郅琛淡淡的說:“或許……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