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臉上的印子好幾日才退下去,而罪魁禍首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這日正是季扶坐堂看診,剛給一位病人開好方子,外麵便響起喧嘩聲,隱約聽見“插隊”等字眼,不多時又安靜下來,走進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擁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如山巒,厚而性感的唇……五官立體,輪廓分明。
一身華服遮住了他古銅色的皮膚,包裹著他身上結實的肌肉,卻掩不住粗獷和野性,像是草原上收起利爪的豹。
季扶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男人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像是在看著什麼稀罕物似的,“小大夫,勞煩給我看看傷。”
大夫就大夫,他偏偏要加個“小”字,咬字用力,仿佛多了點彆的什麼意味。
季扶額角青筋直跳,還真沒看出來他傷在哪裡。
男人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緩緩解釋道:“前些日子,被一隻小貓咬了虎口,疼痛難忍。”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
季扶看著他完好無損的虎口處,無語片刻,抬起眼來就撞上他含笑的眸,暗流湧動。
砰,砰,砰。
有什麼東西直擊男人的心臟。
“這該怎麼治?”他主動開口,眼神仍是直勾勾地盯著少年,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係統暗搓搓道:“親親,他在覬覦你的美色。”
“閉嘴。”季扶遷怒它,“這就是你說的隱藏任務?”
係統心虛,“啊哈哈。”
季扶:“嗬嗬。”
他趕走係統,麵無表情地執筆寫字。
男人就不要臉地湊上來看,就見季扶行雲流水地寫了幾個字——
先治腦子。
男人驚愕了下,竟然也不覺得生氣,他甚至還笑了笑,“那小大夫就開藥吧。”
季扶還真給他開了一副補腦的方子,男人接過那張紙,輕輕吹乾墨跡,瞧著每一個字,都覺得親切和可愛。
“多謝。”他留下診金,深深地看了年輕貌美的大夫一眼,笑道,“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男人留給季扶一個瀟灑狂妄的背影,實在讓人很難把他和另外一個人聯係起來。
係統跟著看了一會兒,不理解地問道:“親親,為什麼你不高興?”
人死複生,不該是天底下最高興的事情嗎?
季扶仿佛是懶得回答它的問題,“沒有為什麼。”
係統又多嘴道:“是因為馬奴失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季扶打斷,“馬奴已經死了。”
失去記憶的馬奴,不是馬奴。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僅此而已。
***
“九皇子,終於找到你了!”大夏使臣急得滿頭大汗,“進宮的時辰就要到了,快走吧!”
“急什麼。”被稱作九皇子的男人將剛得來的方子折好,收了起來,這才漫不經心地繼續往前走。
大臣忍不住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九皇子是怎麼想的,非要跟著使團來大雲朝,說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落在這裡,要尋回來。
可來了這裡成天不乾正事,甚至還夜闖王府,差點被人當成了賊,幸好沒被認出身份,要不然真是丟儘了大夏的臉。
沒個正經皇子樣,也不知道陛下為什麼這麼寵愛這個半路撿回來的皇子。
沒錯,九皇子是被撿回大夏的。
雲夏通商,一個大夏商人在返途時,順手在江裡撈了個人,然後看到了他身上一處特殊印記——
大夏獨有的皇室印記,每個皇室的孩子出生時都會紋上的圖樣。
那商人原本見他滿身都是血窟窿,估計救不活了,正準備把他推進江裡喂魚,誰知卻看到這個印記,立刻就聯係了皇室。
大夏皇帝親自證實此人就是從小丟失的九皇子,讓人全力救治,曆儘艱辛終於把他的命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
自此,大夏就有了個力拔山河的九皇子,謝禾。
謝禾對於大雲朝的宮宴並不感興趣,完全是當做任務完成,和其他皇子走了個過場,沒有半點爭風頭的意思。
第二日,他再去醫館找季扶,卻被告知季扶今日不在,於是便順理成章地前往季扶的住處。
季扶對於他的到來並不意外,所以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
“看來你知道我會來。”謝禾一進屋子就像是在自己家似,比季扶這個主人還要自在,“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明明他們隻是見過兩麵,可謝禾總覺得他和季扶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沒有半點陌生感。
這一點,在第一次見麵的那個晚上他就感受到了,所以才會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季扶。
他很想知道,季扶會不會和他有一樣的感受?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謝禾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卻見季扶冷漠地搖頭。
他也不失落,“那現在認識了,我叫謝禾。小大夫,你叫什麼?”
季扶不理會他,徑直坐下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