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包袱, 帳篷帶不走, 索性留在原地。林言注意到小白臉上的惋惜,知道他在心疼獸皮,畢竟是原主帶他費勁打開的, 為此受了重傷, 養了大半年。
騰出一隻手揉揉他腦袋,笑道:“走了。”
風可勁吹,沙子打在臉上,林言給小白包上頭和臉,母子倆手拉著手走。沒走多遠, 迎麵撞上一隊約摸十人的隊伍, 衣衫襤褸, 與路邊乞丐差不多, 卻氣勢淩人。林言隱約聽見狼嘯,定睛去看, 十來個野狼蹲臥人腳邊,竟是一支狼隊。
領頭的是一八尺大漢,胡子拉碴,鼻梁高挺, 一雙虎目鋒銳凜冽,叫人望而生畏。
林言瞧見來人, 眉眼舒展。
這就是郭秉臨, 墓林之地四大勢力之一, 白羽山的大當家。當年白羽山實力低微, 麵臨被其他勢力吞並之險,恰好原主因捕獵野狼重傷,被郭秉臨救下,一報還一報,原主留了下來,利用幼年跟爺爺學的一些戰術,幫白羽山打贏幾場勝仗,非但避過死結,且壯大了勢力,發展到如今,已然成為盤踞墓林一方的大勢力。
墓林之地再如何艱險,終歸有存活下來的,當然,能活下來且活得威風凜凜的,都有能耐。
郭秉臨也是墓林唯一知道原主女扮男裝的人。
林言上前,微笑道:“郭大哥,麻煩你了。”
小白乖巧叫“叔叔”。
郭秉臨老遠便看到林言,麵貌秀逸,人雖然瘦弱,腰背卻挺得很直,立如鬆柏。冷峻麵色登時一柔,對於這個勇敢睿智的女人,他由衷欽佩。
哈哈大笑,擼一把小白的板寸頭,郭秉臨取走母子倆身上的包袱,取出一支水囊遞給林言:“先喝點,瞧你這身子板瘦弱的,萬一路上刮大風,可怎麼好。”
水囊裡所剩的水不多,郭秉臨硬省下來以備意外所用,其實他自己也渴得厲害,不過他一個大老爺們,忍忍就過去了。不能虧著女人和孩子。
林言也不跟他客氣,接過水囊掂量了下,心情有些激動,好想一口喝完它呀。思及小白,她咽咽喉嚨,把水遞給小白。小白捧著水囊兩眼冒光,卻還是搖搖頭,又把水給林言,“娘喝,小白不渴的。”
母子倆孔融讓梨,一個水囊推讓幾番,最後一人喝了點,潤潤喉嚨便罷。
林言又歎息又心疼,下定決心早點離開,這缺衣少食水源匱乏之地,真不適合養孩子。
跟隨郭秉臨與五十多人的大隊伍見麵,隊伍裡兩隻駱駝,是稀缺資源,花費大代價從另一方勢力處換來,人不舍得坐上去,隻用它們駝行李。
白羽山兄弟跟著郭秉臨,又跟其他三方大勢力以及眾多小勢力彙合。四方勢力皆馴養野獸,有狼、豹子、黑犬和駱駝。人數、裝備看起來相差不大,其中豹子那一支軍隊因戰獸凶猛,整體氣勢更強些,黑犬的那隊也不差,駱駝勢力相對勢弱。
林言在白羽山隊伍裡默默觀察,聽郭秉臨介紹,知道豹子那隊首領叫山鮑,黑犬勢力的首領叫吳大智,駱駝勢力的首領叫召冉。
郭秉臨和其他三方勢力的頭兒接觸,商量待會兒的行程,小勢力首領沒有發言權,就站在邊上旁聽。路線早已製定好,沿途野獸、毒蟲猛獸、風沙相對較少,路途最短。他們商量著萬一發生危險,該如何分配戰士。
林言牽著小白,也被郭秉臨拉過去參與商議,林言默默的蹲在一邊,暗中分析幾個勢力聯手繪製的墓林粗略版羊皮地圖。
坐郭秉臨對麵的山鮑摸了把絡腮胡,指著地圖上幾點,神色頗有得意:“過這片地方要當心,它叫鬼沙漠,鬼風吹一下,沙暴說不定啥時候就來了。到了這片地方,大家都要聽我說,彆亂跑。”
郭秉臨沉穩道:“山鮑兄弟既然熟悉,那到這地方有勞。”
黑犬勢力的首領吳大智則指著另一個畫了山圖標,不甘示弱:“此處食人蟻都趴在沙子底下,逮著人就吃,碰上了,打不死它們也跑不掉。但是嘛……戰犬可以聞出食人蟻氣味,到時候由我們帶路。”
郭秉臨長袖善舞,又給麵子的恭維了這位首領。
駱駝隊的首領召冉憨厚地笑笑,濃眉大眼的,看上去像駱駝一般忠厚老實。他靜靜坐著,似乎覺得誰說的都有道理。
幾個男人討論,氣氛熱火朝天。眼看要收回地圖,林言突然開口:“不,那條路並不是最好,反而存在致命危險。”
她這突然一插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過來。一開始提出“鬼沙漠”的山鮑,更是眯了眯眼睛。
麵對幾個墓林大佬注目,林言麵不改色:“諸位聽我一言。這條線上最危險的不在路上,而在墓林外。在邊緣墓碑外的樹林,有姬國軍隊駐紮,近些年正嚴格把控出口,我們手無寸鐵,對上他們毫無勝算。”
郭秉臨訝異地看向林言。
召冉愣了片刻,嘿嘿笑了笑,似乎沒聽懂,憨笑著等其他人拿主意。
林言微不可查地挑眉,瞥了召冉一眼,並未對他有絲毫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