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軍浩浩蕩蕩十萬人馬抵達戰場,休整三日, 就向陳軍發動幾番攻擊, 誰知陳軍像沒準備好, 一見勢頭不對, 立刻逃回營地,哪怕姬軍追他們屁股後麵大罵也顧不得。
打了幾次,魏獻確定了錢老將軍的路數,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膽小如鼠,他停下手, 跟屬下大笑:“每次跟錢老將軍打都特彆有意思,跟個老鼠一樣,捶他一下, 立馬就跑個沒影。”
“可不是嘛,陳王挑來撿去最後派錢老將軍來, 估量著也是沒法子了, 總得派個老將給他老陳保存點火種, 萬一打沒了,他陳國就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姬軍大營裡魏獻帶領將士們笑得開心,不過,“老這麼打也不是辦法,得想法子逼一逼錢老將軍,讓他自個兒出來!”
“好,將軍智計過人!”
兩三場仗下來,姬軍似乎玩上了癮, 貓捉老鼠似的繼續騷擾陳軍,嬉笑對方膽小如鼠,還編了首歌,每次一開戰前便由一群穿鎧甲的大老爺們高聲唱:
陳國將士窩囊廢嘞~
打不過姬國就跑路哎~
姬軍是貓陳是鼠咯~
鼠見了貓它就撒腿跑嘍!
循環三遍,簡單直白,朗朗上口,直接把陳軍兵將們侮辱個半死,胸口窩了團火,交戰時一刀一劍,直直往心窩裡捅,恨不能直接捅死。誰知打到一半,正酣暢淋漓,卻聽到號角,要求陳軍趕緊撤退。
“直娘皮的,誰想跑誰跑,就差一刀了,讓老子乾死這龜兒子!”
“娘的,想違抗軍令麼,趕緊撤!”
魏獻見陳軍亂糟糟一團撤退,一抬手,姬軍漢子揚起脖子,高聲唱歌送彆敵軍:
陳國將士窩囊廢嘞~
打不過姬國就跑路哎~
姬軍是貓陳是鼠咯~
鼠見了貓它就撒腿跑嘍!
陳軍將士頭頂冒火,捏緊拳頭,狗屁的貓和老鼠,我艸你祖宗!
魏獻帶領姬軍捧腹大笑,欣賞敵軍逃跑的狼狽,覺得美極了。
白天戰場上唱不當緊,到了晚上,還有一夥姬國士兵摸到陳軍營帳外不遠的地方,叉腰高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陳軍營帳裡,一眾人壓抑著滿心憋屈,升帳商議戰略,然而一個個的腦子裡想不出啥戰略,直接對主位上的白衣軍師發牢騷:
“先生,你總說等,等,等,咱們還要等到啥時候?連著幾場中途逃跑,勝不算勝,敗也敗不痛快,你看姬軍那邊得意的,說姬軍是貓,咱們是老鼠,一見到他們,立刻撒開腿逃命!再這麼下去,他們鼻子都朝天上去了。”
有一千夫長忍無可忍,上前道:“又不是打不過,索性拚了,也好叫他們見識見識我陳軍的厲害!先生,我願意領兵跟魏獻拚命!”
又有兩位義憤填膺,“我等也願領兵出戰!”
一個個大老爺們,被《貓逗鼠兒歌》折騰得整夜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恨不得提上刀劍,衝入姬軍大營,見一個殺一個,以洗刷恥辱。
然而,掌握主動權力的兩個人,無論軍師還是錢老將軍,都死死壓製住眾人,讓他們忍著,憋著。
林言搖搖羽扇,悄無聲息地掃過營帳內眾人,錢老將軍,兩排武將,以及身邊負責護衛她安危的郭秉臨,心下有數。
她笑了笑,羽扇輕扇:“在下知道,爾等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懼生死。不過,”她頓了頓,“真要拚殺,也不是拚不過。左右不過是拿十萬條命抵十萬條命罷了。如此這般,可是諸位的意思?”
羽扇扇啊扇,清越好聽的嗓音傳入帳內眾人的耳朵裡,慢慢安撫幾位強烈要那力氣去拚命的將士。
擺事實,講道理,幾個將士也不是聽不下去。慢慢就心血微冷,充上頭頂的熱血又回到下麵。
她歎口氣:“再說句不中聽的實話,陳國國力略遜於姬國,如今當中又夾了個唐國,你們確定要直麵拚殺,拚得過麼?”
林言目光一厲,掃過在場眾人。
率先請命的那位千夫長低下頭,沉默良久,又抬起頭,直視林言,沙啞著嗓音譏諷:“不然?先生以為該當如何,繼續龜縮下去麼?”算什麼英雄好漢?
林言似笑非笑,“自然有你衝鋒的機會。大丈夫能屈能伸,連這點委屈都忍不住,還能指望什麼?”
那千夫長被反嘲,麵色紅了又白,最後憋不住,鼻孔裡哼了聲。
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軍師,上來就奪了錢老將軍的帥印,誰能服氣?奪也就罷了,要有真本事,大夥兒也不計較,可她呢,一看就沒啥經驗,後來帶領陳軍直接連敗三場,姬軍那邊都高歌嘲諷到家門口了!他們陳國的麵子裡子都丟儘了!
君上怎會派這麼個人過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活脫脫一小白臉,娘們似的,上了戰場能有啥用?他是滿心的不服氣。
那千夫長去看錢老將軍,暗帶請求。
誰知,錢老將軍眼觀鼻鼻觀心,並不理會。理會個啥呀,他能說軍師的策略他願意舉起雙手雙腳來讚同麼?本來就打不過,逞什麼英雄。
作戰多年,總算有人與他的作戰主張不謀而合了,真是幸甚至哉,他高興還來不及。
這年頭的將士都太衝動了。
林言默默觀察眾人臉色,視線一轉,逮住默默當背景的錢老將軍:“錢老將軍,糧倉呢,修建好了沒?”
錢老將軍被提溜出來,出列,向林言拱手道:“回稟先生,已按照要求修建,大約明日下午完工。”
話音剛落,底下眾人激動起來,都直勾勾盯著林言。先前軍師可是親口承諾,糧倉一修建好,就會應戰,再不會中途強令大夥兒逃跑的。
林言點頭:“嗯,那可以準備準備,將東西帶過去。糧食就算了,多多準備枯草,乾柴,破布之類容易燃燒的,放進糧倉裡儲存著。”
錢老將軍一愣,不明白林言此舉要做何用了。
先前那千夫長又出列,氣得臉紅脖子粗,手指向林言,“你玩兒我們是?你說把糧倉修建得大一些,我們應了。大夥兒辛辛苦苦去修建,最後你才說,大糧倉不放糧草?!……嗬,公孫先生,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這是戰場不是你家後花園,你沒本事趕緊回家去,彆拿我數萬將士的命去玩!”
底下其他將士不由得點頭,是啊。先前軍師信誓旦旦,叫來軍需官修建糧倉,說要修建得高高的,大大的。他們心裡雖嘀咕,卻也照做了,吭哧吭哧的,不打仗而是去修糧倉,以為軍師有渠道為他們多籌些米糧,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