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姨娘走去前麵找賈成仁,走了一半,住了腳,略頓,調頭去王氏上房。
王氏晚膳未動箸,就讓下人撤了,歪在炕上,心裡不痛快,吳善保家的在旁,勸道:“太太何用煩惱,她一個庶女,婚事好賴都在您,彆說是庶出,就是嫡出,婚事父母命,媒妁之言,那能由她自個做主。”
王氏煩惱地道:“這小賤人膽大,我怕鬨出事來,影響了惠姐的婚事,明天喚王媒婆來,商議把惠姐的婚事提早辦了,問問孫家的意思。”
吳善保家的道:“可和爺怎麼說,惠姐過了年才及笄。”
王氏道:“就說孫家著急,內裡無人主持中饋。”
吳家的道:“這主意好。”
這說著,小丫鬟來回說;“佟姨娘要見太太,在門外等著。”
王氏和吳善保家的對視一眼,王氏道:“說我歇下了。”
“太太是不願見我?”
隨著清柔聲兒,佟姨娘打由門外進來,小丫鬟緊跟進來,怯怯地道:“奴婢攔不住,姨娘非要進來。”
王氏白了一眼,道:“沒用的奴才。”
“姐姐這是何意?”佟姨娘笑說。
王氏板臉道:“你來做什麼?”
“為了我家惠姐,太太心裡清楚。”
王氏不屑嘲嗤,道:“還提那個小……小孽障。”
想說小賤人,話到嘴邊,改成小孽障。
“怎麼能不提,姐兒是我生養的。”
王氏懶懶地道:“我要是你就羞臊躲得遠遠的。”
佟姨娘一聲輕笑,道:“太太莫說這話,要說羞臊,在這房中怕就羞臊死了。”
王氏杏目圓瞪,怒道:“大膽,在這房中羞臊著你,你忘了當年是誰哭喊著要嫁入賈府,如今覺得羞臊了,你要覺得羞臊,一紙休書求去。”
佟姨娘心裡閃過一道亮光,道:“太太當真。”
吳善保家的著急地在旁直使眼色,王氏看見,也覺說過頭了,又把話拉了回來,輕嗤道:“你真舍得走,即便你舍得,你爺不舍得。”
佟姨娘才照進一縷陽光,幾句話,又暗淡下來,心想還是說正經事吧,便道:“太太何時放我家惠姐出來?”
王氏就知她是為這事來的,怎肯遂她心願,這時,吳善保家的遞過一盅茶,王氏接過,緩緩撩開蓋子,輕輕呷了口,不疾不徐地道:“惠姐也該收收性子,不是嗎?”
佟姨娘也這麼想,但不能由王氏出手管教,那惠姐豈不吃虧。
道:“太太對自己親生的也這樣管教?”
“大膽,以下犯上,你就不怕我連你也處置?”
佟姨娘卻不急,唇角上揚,道:“太太處置妾之前,該處置親生女兒才對,太太問問,那日王府窺探外間男客,嫻姐是否在場,太太一問便知。”
佟姨娘說完,王氏倒真一愣,這事沒人跟她學,看佟氏不像說謊,轉念,處置不處置在我,這府裡能管我的人除了老太太還沒生出來,三爺如今對我信任有加,也傾向我一邊。
想到這,冷哼了兩聲,徐徐道:“怎麼管教子女,是我一房主母的事,你一個小妾無權乾預。”
佟姨娘燦然一笑,這一笑端的璀璨,周遭都跟著一亮,道:“太太就不怕我吵嚷出來,大家沒臉。”
王氏看不得她的狐媚樣,把杯子放到梨花木炕桌上,冷臉道:“我倒要看看這闔府主子誰給你撐腰。”
佟姨娘來時想好了,這王氏是無人敢管,現在賈家隻有賈成仁在朝為官,老太太都得讓三分,何況其他人。
佟氏指尖掠過鬢角,柔聲低語道:“這府中即便無人敢管,那方家……。”